那菖薏大师盯着醒尘手中的刀,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唏嘘。好厉害的刀,杀得妖怪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我这刀名唤妖刀!不需人手掌控,便可斩妖除魔,须臾将妖魔杀尽。”説着,醒尘将妖刀背在背上,一个凌身,向前方飞去。

    菖薏大师在他身后唤道:“施主,你要去哪里,贫僧同你一道去。”説罢,提着戒刀追了上去,哪知醒尘一入林,便不见了踪影。

    菖薏大师叹了一口气,独自沿着林中xiǎo道前行,再一寻他之前在路边留的记号,却也寻不着,这想来也是十分的蹊跷,所以便摇头自语道:“奇怪,还真是奇怪!”

    这时,他发现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条路是大路,十分开阔,另一条是羊肠xiǎo道,烟雾隐隐,那菖薏大师思考片刻,心想,若是要前去擒那妖怪,必要走xiǎo道,方能寻到,于是,便拽着步子,走出了那烟雾隐隐的xiǎo道。

    林中光线忽明忽暗,时而转阴,时而转晴,晴时林中草木滴翠,阴时林中寒光堆烟,却又仿佛梦镜,那菖薏大师盘腿坐下,定了定心神,心想,自己莫不是被这妖雾所迷?

    他再次起身时,却听了了“叮叮咚咚”的木鱼声,在寺院之中,他也是听惯了这种声音,可在这荒凉之境,这木鱼声又格外的清晰。

    菖薏大师觉得自己是被那妖怪乱了心性,索性用手掩了耳朵,细细再听,那木鱼之声依然清晰可见,不绝于耳。菖薏大师心中暗忖道,妖怪,果然有妖怪也。

    他放目四望,四处搜寻,却在不远的xiǎo山坳里,看见一所木房子,那里有茂林修竹掩映,浅涧清溪所环绕,却是一个山明水秀之地,春景明丽之所。虽只见那木房的一个檐角,却也能知道宅居主人心性的雅致,那院中摆着盆盆鲜花,却也是四季鲜明。

    那木鱼之声,正是从那房中传出来的。菖薏大师一想到这地方还有虔诚修佛之人,便毫不犹豫地登门拜访。

    菖薏大师藏了戒刀,端正僧衣,走近那木房,轻轻叩了叩那白木门扇,等了半晌,却不见人来开门,那木鱼之声,却嘎然而止。菖薏大师一惊,心中暗想,难道是贫僧贸然前来,惊扰了人家?

    “这里有人么?”菖薏大师又xiǎo声问道,不过却依然无人应声,菖薏大师想,难道这里是一处无人居然的荒宅,也不对啊,若是荒宅,哪里来的木鱼声。

    想到这里,菖薏大师又掣出戒刀握在手上,走入院中,却见前面有一扇半掩半遮的花窗,那菖薏大师走到窗前,将头凑上前去,暗中笑道:“待贫僧窥个究竟,若真是有妖怪,他也应该在变换妖形,待看清他形貌,贫僧才能想个治他的法儿!”

    这房间,却是女子的闺房,一个玉面修身的女子正在那镜前换装哩,只见她轻褪红绡裙,整个身子,不着一缕,香肌玉臂,暴露在那菖薏大师的眼皮之下,那窗外的红粉烟霞,怎么抵得过这乍泄春景,那菖薏大师慌得掉过头来,将眼睛一抚,口中念叨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贫僧本是无心也。”

    就在这时,只见一红衣女子提着一柄宝剑,走到门外,喝道:“哪里来的臭和尚,竟敢在这里偷窥本姑娘更衣,没想到你一袭僧衣之下,罩着的是恶毒淫邪之心!”

    菖薏大师连连摆手道:“贫僧只是路过,听到木鱼之声,心想这里还有亲近佛主只人,于是过来看看,何况贫僧只是一眼,什么也没有看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红衣女子脸有姿容,娇艳姝丽,咯咯笑道:“佛家之人就是虚伪,明明看见了,还那么大一堆虚伪的掩饰説词。也罢,本姑娘却也喜欢这罗嗦的老和尚。你随我来吧。”説罢,打开旁边的一个xiǎo厅的门扇。

    红衣女子将菖薏大师引入厅内,请他坐下,又吩咐了一声,外面走出两个侍女来,端了两盏禅茶,递给菖薏大师,笑着説道:“舍内的禅茶,皆是清明采来,谷雨晾晒,薄阳晒绿,老炉蒸青,新叶冷揉,具是上品佳叶,老和尚还请细品。”

    菖薏大师将那禅茶放在鼻子嗅了嗅,笑着道:“呵呵,果真是好茶!香味极浓,色泽极佳。”

    红衣女子笑了笑:“老和尚,你口口声声称是好茶,却又为何不喝?”

    菖薏大师却放下茶盏笑着问道:“方才贫僧听到这房中有木鱼之声,请问姑娘是否念佛敬佛之人?”

    红衣女子咯咯笑道:“本姑娘却不信佛哩,信佛之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我怎么敢去信佛?”

    菖薏大师闻言一惊,问道:“我佛慈悲,信佛者善,为何姑娘却説我们是一群极恶之徒?”

    “我给你説一个故事,老和尚你可要听好!”红衣女子顿了顿声説道:“从前有两个年轻的和尚,在海上取经归来,在途中遇到了一条大鱼,那大鱼使了一个浪,将船打翻,一口将船中的经书全吞了,那两个和尚,使尽百般手法,方才制伏了那条大鱼,将他拖到岸上,却见拖上岸的是一个鱼头而已,经书早已经不知所踪。那两个和尚为了寻回经书,日夜敲打鱼头念佛祈祷,可是那鱼头敲烂,也不曾见经书回来,为了继续祈祷,别一个和尚就做了一个木鱼。”

    菖薏大师呵呵笑道:“这事贫僧听説过,这是木鱼的由来。”

    红衣女子道:“那两个和尚,拼命索经,可见其欲,而敲打鱼头,直至敲烂,説明其恶,故説那信佛之人心恶,所以我説你们信佛之人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没有错。”

    菖薏大师双手合十做了一个阿弥陀佛道:“他们是他们,施主不能一概而论,贫僧是无欲无求之辈,故心中无恶。”

    红衣女子站起身子来,近到菖薏大师的身前,摸了摸菖薏大师的光头,笑问道:“和尚为何都是秃子,要剃光光滑滑的脑袋?”

    菖薏大师拔开红衣女子的葱玉娇手,轻咳一声説道:“女施主,请放尊重些,我们佛门之人,之所以剃光头,只是欲图个六根清净也!”

    红衣女子嘻嘻笑道:“六根清净之人,往往有一根不净!你口口声声称女施主,説明你还有性别之分。”説着,那红衣女子靠近菖薏大师身前,将丰挺的身子在他肩上蹭了蹭。

    菖薏大师使了一个软掌,将那红衣女子一掌推开,只见那红衣女子娇声叫道:“哎呦!”

    那让人骨头酥麻的一叫,让菖薏大师觉得反倒是自己失理,遂上前躬身去扶,那一手揽腰,一手揽肩欲将她扶起,可万万没想到那红衣女子身子一扭,菖薏大师却没揽到她的肩上,却是按到那胸前,酥软之处。

    菖薏大师慌得又将这红衣女子放到了地上,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不异色!贫僧看到的都是凡物世界的空色,入眼即化,入耳即融。”

    红衣女子自己起了身,一抖衣裙,怒眉一竖,娇面一寒道:“好你一个臭和尚,满口色即是空,却戏弄本姑娘。”

    菖薏大师慌忙摆手道:“女施主少要用身子来媚惑贫僧,贫僧不近女色,心中空空,空无一物,哪有色敢存于心中?”

    “既然不敢,却又做出了如此轻薄之举,怎么解释呢?”红衣女子追问道。

    菖薏大师急得满头大汗,掸了掸汗珠,将那桌上的禅茶一饮而尽,口中支吾搪塞无语。

    红衣女子见菖薏大师喝了禅茶,口中哈哈大笑,摇身一变现了妖身本像,利爪一晃,原来是一个毛头毛脸的松鼠。

    松鼠妖怪妖声妖气的説道:“和尚,我也是佛门中人,你真个不识,我法号叫慧秀,在你大慈寺里待了不少年哩!我在大悲寺时,你还是一个半大不xiǎo的青梗子和尚,如今却这把年纪了。”

    菖薏大师一皱眉头道:“果然是你这妖怪,我早就想到这荒野之地不可能有人家住所,贫僧绝容不了你这妖怪在这里打着佛家的招牌害人!”説着,他扬起手中戒刀准备砍上前面,但只觉得手脚无力,眼前一昏,戒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的身子也瘫软的倒在地上。

    那松鼠精乘势上前那取那和尚的人头,却见那窗外突然飞了一柄刀出来,这刀无人掌控,照着那妖怪头上,就是一阵狂砍。

    松鼠精见状也顾不得那和尚了,拾起那戒刀,便和这妖刀斗起来,斗了几个回合,那松鼠精力怯,飞身窜出房间,来到院子中,却没想到那妖刀紧追不舍,跟了出来,在院中又是一场好斗。

    正斗得不可开交时,只见醒尘飞身落到院中,大喝一声道:“妖精,束手就擒,我饶得你不死!”

    那松鼠精以为是醒尘有控制妖刀,遂不顾那妖刀,旋身攻向醒尘,一刀照他头上砍来。

    醒尘大吃一惊,慌忙扬剑格挡,只见一听惨叫,那妖刀从那妖精背后穿过,那妖怪鲜血喷溅,缓缓的倒在地上。

    醒尘一摊手,收了妖刀回来,那妖怪却欲化烟逃走,醒尘飞身上前,一把捕了她的元神,那烟雾消散,妖怪元神归不到体内,自然命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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