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挂,繁星升起。
迎着余晖,那老怪物依旧如往日一样提着鱼竿回了茅屋来,却猛地发现淮昭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站在门口。
“嘿嘿,你这蠢货,今天却是睡够了么?”老怪将鱼篓扔在地上冷笑道,要说平日,这小子自是应该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蒙头睡觉才是。
“你修行如此久远时日,为何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徒弟?”淮昭面色并无卑亢,以那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老怪见这小子突然有了言语,也颇感意外,大笑道:“哈哈,为何?老夫纵横天地,任那三界神魔是谁,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数百年前的某一天,我斩杀一名地界极魔时,那厮临死前却取笑我无儿无女,无妻无徒,仿如一具走肉躯壳,一席将死之言说得老夫心慌肉痛。”
“老夫所修神法,早已将男女之事视为无物,毫不在乎。再有数百年,我将破入无尘,这三界之中,老夫孤单一人晃荡了两千年,自那天后,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何不留些痕迹。”
淮昭听着后面一句,云里雾里一般,顿时不解,但很快好奇问了:
“无尘?你所说的破入这所谓无尘,是否不再在三界之中?敢问是神元道以后的修行境界吗?”
“你这小子,虽区区元化道小成,但还算不笨,也知道老夫远不止你那不齿神识能窥破的自然道了。”老怪笑了笑,继续道:
“是的。老夫生于两千年前先秦故地函谷,那幼年时得获惊世机缘而入道修行,从此痴迷其中,不可自拔。不过,也仅仅直到三百年前才亘渡百日痛苦神劫,几乎粉身碎骨、形神俱灭,足足过了九重玄哲,才最终得晋神元!”老怪说到此处,目力慢慢望向屋外苍穹,那神情瞬间凝重无比,并无丝毫得意,更似在回忆一段刻骨铭心的恐怖经历。
“九重玄哲,什么东西?”淮昭心中更好奇了。
“现在与你说也不懂,我料那幻明道士也并不知这无尘天境的存在。这数千年来的苦修,嘿嘿,老夫若是顺遂心愿,便是这青史长河中破入此境的寥寥顶尖修者。而你,现在自是望尘莫及。哼!”
看着淮昭一脸懵懂,老怪感觉今天这小子好像有些开窍,心情大好,继续朗声道:
“所谓无尘天境,乃是人修到格修过渡的称谓。一旦得入格修,将破离这你身处的小世界,晋入二重天境,而这目前的小世界,你仍可来去自如,但格修之者,便已拥有俯瞰藐视这小世界三界众生之神通。”
淮昭如听天书,嘴慢慢张开,便合不拢去。
见小子痴样,老怪知这家伙已为这闻所未闻的修行境界所吸引,便在竹凳上坐将下来,抓起葫芦满饮一口继续道:
“你小子这年纪,说太全了,你根本知会不清。老夫简单点说吧,真正的修行,并不是只有那幻明道士所讲的修为层级,拿道修者说,重、道两层,这仅仅属于人修的范畴。这小世界的芸芸众生中的修者,都以为渡了神劫,破入神元道便是修行的最高境界,而现在看来,这些都只缘身在其中,一叶障目。神元道后,老夫自觉这两千年苦修后,我才仅仅是开始。”
王淮昭听了此话,那神识似陡然深远开阔了一般,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蝼蚁在万仞雄峰山脚之下抬头仰望。
见小子这入魔般的神情,老怪颇为得意,继续道:
“百日神劫中,老夫方被点化得悟,原来人修后还有格修、仪修、玄修、劫修和最终的万界修!”
“格修?万界修?前辈,你苦修两千年,才刚刚破入无尘境而欲入格修,要完成最后的万界修,岂不要等到地老天荒不成?”淮昭得了老怪教诲,不觉之间将老头改了这颇带敬意的称谓。
“哈哈哈哈,记住了,这漫漫长路,要成为大成修者,成为至尊强者,你只有一个途径和依仗,那,便是浩荡时空。”
淮昭听到此处,有些不解。
时间这事,于万事万物自在联系。不论你是否情愿,时空往来,你永远无法摆脱。可这老头说,这时间是这漫长修路的唯一途径,好像一句废话,世间万物谁可刹那永恒,一蹴而就。
“前辈,你所言浩荡时空,自古至今徐徐而来,不请自在,不视自在。敢问修者如何依仗?”
“嘿嘿,孺子可教。老夫所指着时空,并非那如流水落花、白驹过隙的寻常理解。所谓浩荡时空,乃是神元道后可破入的无限修行境,在其中修行一日,可抵尘世间苦修一年甚至更多。可谓事半功倍的捷径。只是老夫寻这玩意,找了百余年,竟没找到,确切讲,是没悟到。那日与你等遇见,也是老夫刚探寻完一处可疑之地后,刚巧碰到你等与妖兽恶斗,说起来,老夫与你这小子也算有缘。”
老怪说到此处,那平日凶恶的眼神中居然隐隐透出一丝疼爱之意。
“哦,原来这是有所指向,要是我这元化道的可怜境界也能入得这浩荡时空,那该多好。”淮昭并未注意到老头的神情略微变化,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了几句。
“你便做梦罢了,老夫神元得晋,这么近百年也未找到这神妙所在,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哈哈哈哈。”老怪听得小子近似妄语般的话,再次大笑起来。
淮昭沉思了些许,抬头对老怪正色道:“前辈,今日所解,我王淮昭如听仙书,自是我粗陋浅薄。你既不放我离去,我也不再做无谓自束。我自今日起,便做前辈的徒弟......”
“哦?”
老怪大为诧异,竟有些怀疑自己耳朵。
“哈哈哈哈,好,好,老夫甚是高兴。小子,还不快来跪下拜师!”
老怪见小子死磨硬赖了多日,此番终于就范,心中大喜不已。
“且慢!前辈,我王淮昭自今日起仅仅师从于你,你若日后迫我做有违天道之事,抑或要我肆意杀戮,我必宁死不从。我师父春秋子虽论修为大不如你,但他所授我的人理、道理、佛理,我绝不会背弃!”淮昭面色庄重,认真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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