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好好,老子今天就告诉你,做人是吧?修行修心是吧?狗屁胡言!”老怪显然被戳中痛点,厉声咆哮起来。
“今天就给你醒醒脑子。我告诉你,这三界之内,没有狗屁道义,只有实力!你以为那九天之上的神尊天界,就不是如此么?天地不仁,不强,你便是芸芸万物,便为待宰刍狗!老子纵横天地两千年,早已将那些虚伪道理看透。还要你这乳臭未干的混账来教训老子么!”
淮昭嘴角淌出血沫,却并未理会,继续昂昂说道:
“实力,是的,实力很重要,我缺的是实力,但凡修者,谁不期愿能终得大成。可如果修行之人,不为天地苍生计,或遁入魔道,与行尸走肉何异,不过沦为一部杀人诛仙的兵刃,着实不齿。”
“你别给老子讲这些,我要信,这神魔两界的闲事我早管了。别多费唇舌了,天尊菩萨都说我不动,何况你一介青涩小儿!”老怪明显气得不轻,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听得这老怪物竟有两千年道行,淮昭心中也着实吃惊。虽自己并不清楚其来历,但心中笃定这老怪必定非同小可。而自己要想说动这顽冥至极的家伙,自己仿佛斤两确确不够。
还要逃吗?
淮昭心中不禁苦笑,看这老怪能耐,他不需丝毫力气便能将自己踩死。
可我就被困在这孤岛上么?这世间,父母的血海深仇未报;佛师尊赋予自己的惊世大任未果;魔界来势汹汹,意欲助冥龙得炼极魔本体,来捣毁天地。还有这尘世中,那双如秋水般的含情明眸。
梦池!
猛然想到梦池的淮昭,心里一阵慌乱。
不行,我一定要摆脱这怪物,池王已逝,这世间除了婆婆,梦池谁来守护一生,我必须逃脱这里!
可是,师尊为什么要放我跟这老怪走?还说师徒缘尽的话?
接下来的数日,淮昭依旧不发一语,再不置可否。这老怪仿佛也不着急,日日拎着酒葫芦去钓鱼,得了这规律,小子便预谋着要找机会开溜。
可不久小子才发现,这漫山遍野皆是这老怪物驯养的古怪猛兽。连那日见到天上的苍鹰也是这家伙的耳目,淮昭一有动作,这些畜生便声势大作,对付这成群的凶兽猛禽已是不易,更奈何响动一大,那老怪便顷刻而至,也不多话,便将小子拎了回去。
反复几次,淮昭终于放弃了......因为这些好像都是徒劳,自己看来是无法逃脱这怪物的控制了。
于是一种很奇特的“冷战”,在淮昭和老怪之间拉开了序幕,一转眼,竟僵持了数月,两人未有一句言语搭理。见一时无法脱困,而师尊他们肯定也未寻得此地,淮昭便决定将心慢慢静下,专心将以往所学再反复研习起来。
这天正是初秋清晨,那老怪提了酒葫芦,出得门来。见淮昭已早早在院子外那一袭溪流边打坐修习,面色间微微冷笑,便迈着肥实的身子走了过来。
淮昭也不理会,便当这老头不存在一般。
“那幻明道士传你的内炼驭气之术着实好笑,只可惜了这西天佛界的无量真元。”老怪冷哼了几句,扛着鱼竿自去自在去了。
淮昭听在耳中,心绪微微一阵撩动。想着师尊以往所授如何被这老怪嗤之以鼻。但这老头所怀实力,绝不会信口胡谄。毫无疑问,不谈恶感,这老怪的实力所据在淮昭这修行以来的所见看,自是超级顶尖无疑。
而淮昭目前的神识,窥破三层也就见到这老头已达自然道境界,而自然道绝对远远不止,小子甚至怀疑这家伙已身负那传说中的神元道境界,也就说,他,很可能已成功亘渡闻所未闻的神劫!
这大半年来,淮昭对大德高修的认知在不停刷新。
从幻明临凡大军中那些看似普通的弟子,到殿院主事。从溟华界的那些恐怖魔修,以至于幻明主辅爞烛老元君,自己与他们相较,无不是渺小得无地自容。
曾经自觉身负神赐天恩,在与冥龙较量的数次生死争斗中仿佛还颇有成就之意,但如今看看这些真正的实力高修,才知自己浅薄至极。尤其是这怪异胖老怪的出现,更让淮昭对修行产生了一种仰望而似乎永不可及的恐惧。
我,还是太弱了,而且仿佛陷入了一种停滞不前的境遇,一个瓶颈。可佛师尊和幻明仙域,为什么会赋予我如此惊世大任。自洱海意外渡劫晋元化道至今,已如此长时日,我王淮昭,却好像仍然在原地踏步......现在还受困于此。
淮昭看着小溪流水发起呆来,楞了半天,偶然看见一只腹部隆起的草鱼正逆流而上,像是想继续往上游去产卵。这鱼儿却在一处小瀑下的潭水中被落差阻隔了,数次想破水而出跳上那足有半丈的高处却无济于事。
这鱼与我多么相像,欲更进一层,却被端端拦在这潭中,却又无可奈何。
“唉!鱼儿啊。我来帮你吧,你如何能从这潭水跳到那高处去的。”淮昭叹了口气,便脱了鞋挽起裤脚来捉这鱼,小子便是想以自己之力帮这可怜的草鱼。
不料这鱼受了惊吓,左右游走,敏捷异常,却就是不让淮昭来捉,到后来直接躲到一座水中苔石里去了。
淮昭愈加沮丧,站在那浅潭中气恼不已。
将手掌激起一团水花,却溅了一脸,冷冽的溪水让小子一个激灵。
他,猛然醒悟了什么。
我,现在,不就是这条鱼么?
修行如逆水行舟,自己自那洱海渡劫入道,到如今没有丝毫长进。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修为桎梏,与这鱼儿想越过的溪流小瀑何其相似。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将它捉起,放在上游,它怎会如此费力。
而提领自己的人,不就在那茅屋中吗?
我要的是实力,我要的是尽快回去,做我没有做完的事情,而要做的这些事情,太多了。
这个时候,淮昭好像渐渐明白了那天春秋放手自己的深意。
“师尊,徒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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