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会把镇国公府守好的。”行珩忍住失落,毕竟在府里留守也是个重要的任务呀。
叶祾倬看她像个斗败的公鸡,忍住笑,“看样子有些人也并不是那么太想去啊。”
行珩瞬间抬起头,目光灼灼,“公子,是谁不想去,属下可以换他!”
叶祾倬叹口气,真是个笨蛋,逗她属实是他无聊了。
“本公子改主意了,行珩随行。”叶祾倬扔下一句话,走出了院子。
“属下遵命!”身后那小影卫又开心起来,声音十分洪亮。
叶祾倬笑了笑,文墨在一旁觑着他的神色,腹诽道,这小影卫总是奇怪地能让公子心情变好呢。
确实原本进来时叶祾倬心情是不好的,他平日里大多喜怒不形于色,正是清冷端庄的世家公子。
今天乃是翼王府那边收到的信上禀报说,翼王最近心急,有些想将昏迷的安安杀了,一鼓作气训练人马。
这段时日皇帝生了一场病,太子衣不解带地照顾,还私底下为自己生病的老子担心地哭了几场。
老皇帝许是觉得这儿子虽欠缺了些,对他倒是孝顺,在朝堂上好生表扬了太子,因此皇储之位竟变得甚稳,翼王、秦王怎么会不着急?
太子之位稳固,老皇帝一殡天,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亲王争夺的余地?
“那绪郎君劝了些时候,翼王暂且打消了念头。”文墨又将另一份密报呈上,这一份密报是对这绪郎君的监视情况。
叶祾倬仔细看完了写着白绪平日言行和翼王的相处的密报,面色渐冷。
“这白绪心志不坚,恐生变,让他们盯紧些,日后他递出来的消息都要同监视的人手那边递上来的相佐证才可。”
叶祾倬将两份密报递给文墨,文墨接过,在一旁的铜盆中焚尽了这两张纸。
也正是因为这两封密报,叶祾倬阴沉地在房中闭目打坐冥想,整整一下午。
文墨很是担心,怕他思虑过甚,头疾又要犯,这才说起如今秋日,围场风景甚好,不如带着舅老爷和表公子去打猎散心。
叶祾倬睁开眼,考虑了片刻,采纳了。他也知道自己心思深重,若是每日只沉浸于权谋计算之中,这具身子倒不知能不能熬到成事那天。
恰好这几月来骑射练了许多,也当松松筋骨吧。
待得一个晴朗的日子,几辆马车就浩浩荡荡从国公府出发去围场。
这围场在一处离城大约半日路程的山上,而此处有余氏陪嫁的山庄,天热时偶尔叶鸿礼会同叶祾倬来这山庄避暑。
到达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先行休息规整了行李,各自分配了屋子。
这庄子在半山腰,清风徐徐,风景秀丽,实在是个好地方。
庄子专门有一个园子,种了数十颗银杏树,如今正是金黄灿烂的时候。
叶祾倬同舅舅表弟一起来这园子赏银杏,置身这片安静而美丽的林子里,心情好像也放松许多了。
行珩自然是随行在旁,因着静慈一直要跟着她,到了银杏林更是直呼要行珩带他去树冠上。
行珩得了余震生和叶祾倬的许可,将静慈抱起,扛在肩上一跃而起,到了一颗最为高大、粗壮的银杏树上,静慈在树顶兴奋地大笑着。
余震生仰头看着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神情——这孩子从未这样快活过。
行珩抱着静慈坐在粗壮的树枝上,也笑着低头。
她清秀而温和的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发丝束在脑后,已经长长许多,一阵大风吹来,金色的银杏叶和她的发丝一起飞扬起来,逆着光,仿佛身上带了光芒。
叶祾倬也恰好微抬起头,和她亮晶晶的眼神撞在一起,那树顶的少年,好像在发光。
一时竟是呼吸微窒,那种难言的悸动,再次出现。
“公子!可要属下也将你抱上来?这里风景太美了!”行珩的笑容灿烂起来,莹白的牙齿好像也会闪光。
叶祾倬收敛心神,笑道,“好啊。”
行珩便将静慈安顿好,飞身下来,像一只俯冲下来的鹰隼,瞬间到了叶祾倬面前,她笑着,“属下失礼了。”伸手揽住叶祾倬的瘦腰,再次跃起。
到了树顶,的确有不一样的风景,连同心胸都开阔了。
他叶祾倬要做的事,无论千难万险,也不会半途而废!
叶祾倬闭上眼,张开双臂,衣袂当风,好像要飞升成仙,他在树枝上转个身,面对着行珩,忽然露出个极为温柔的笑,酒窝隐隐,他说道:“阿珩,接住我。”然后向后倒去。
“公子!”行珩惊呼,毫不犹豫地飞扑过去将他捞进怀中,运气,减缓落势,抱着他在地上疾走了数步撞到了一颗银杏树才堪堪停下。
行珩低头去看怀中的少年,叶祾倬充满笑意的眼睛看着她,“阿珩果然好身手。”
“公子可受伤了?”行珩焦急地扶起他来,“公子把属下吓死了!”
叶祾倬靠在她肩上,低低地笑起来,“原来濒死竟是这样一种感觉,似乎并没有那样可怕啊。”
余震生也吓得够呛,此时狂奔过来,正要责备,叶祾倬站正了,向他端正地行了一礼,“舅舅受惊了。”
余震生正要说什么,那边彻底放飞了自我的静慈见到表哥竟如此英勇,也声音洪亮地大喊道:“阿珩!我也要飞!阿珩!”
行珩转过身,再一次心跳到嗓子眼,静慈这小祖宗满脸兴奋和跃跃欲试,他看行珩看过来了,学着他那英勇的祾倬表哥一般喊道:“阿珩!接住我!”
他纵身一跃,行珩运气飞起,好像一支羽箭一般看不清轨迹,在落到半途就将静慈小小的身子接住了,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稳稳停住。
静慈乐疯了,哈哈大笑着,嘴里说:“阿珩!我还要飞,我还要飞!”
然后——
余震生用大巴掌给了静慈一个完整的童年!
“阿珩,我屁股好疼……”生平第一次调皮,也是生平第一次挨揍,静慈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
咦?那个文静懂事的小沙弥去哪儿?眼前这个倒霉孩子是谁?!行珩嘴角直抽抽。
闹了这一遭,大家心情倒也都不错,行珩看余震生教训完孩子又露出了欣慰神色,好像自己这个父亲的角色终于圆满了一般。
行珩真怕舅老爷也说要飞——舅老爷这体格,她可就真的接不着了!
还好余震生只是牵着静慈的手在这银杏园里走走看看,边和他说话,仿佛方才父慈子孝的场面没有上演。
“公子,您下次决不能这样鲁莽了,万一属下没有接住您,这么高您脑袋就要开花啦!”行珩心有余悸地小声抱怨着。
叶祾倬回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竟敢说他鲁莽,还敢说他脑袋开花?这家伙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总算公子没有再做出类似的举动,行珩松了口气。
到得第二日,庄头吩咐庄子里的仆从们牵来了数匹骏马。
马儿们皮毛油光水滑,高大健壮,一看就是千里良驹。
叶祾倬利落而矫健地翻身上马,他原本不会骑马,是庄老大夫建议他多锻炼,强身健体才可能减轻头疾,这几月才学的,练的多,骑术尚可。
行珩带着静慈共骑一匹马,余震生很久不曾骑过马,但上马尝试了一会儿,就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几人连同十个护卫,一同骑马进了山里。
在这树林中时快时慢地行了半日,各自都有些收获,行珩箭法极佳,马背上挂了几只兔子,还有一只小狐狸。
这小狐狸大概是刚刚独立,瞧着年纪还小,但周围不见大狐狸的踪影。
行珩没忍心射死它,而是飞身下马将它活捉了,此时捆住腿脚和嘴,和别的猎物挂在一起。
叶祾倬不善弓法,一路观看的时候多,十分闲适。
慢慢几人走进了林子深处了,再继续恐怕会有猛兽出没。
行珩翻身下马,蹲下身去看地上的脚印,对叶祾倬说道:“公子,您看,这是豹子的脚印,一大一小。”
叶祾倬驱马走近,一看,状似梅花的兽足印,共有四对,倒真有可能是豹子。
这样的深林中如果有鹿出没,那么很大可能就会有豹子或是老虎这样大型的猛兽。
“我们还是回去吧,避免遇到。”行珩说道,豹子这动物狡猾又凶猛,且有它们这林子里的草木才不至于被鹿或兔子啃食完。
行珩曾在山中混迹,对豹子有一种奇异的喜爱和敬畏。
一行人便决定就此回转,叶祾倬和余震生走在前,静慈回到了他父亲身边,护卫在他们左右前后跟着,呈半包围的形势。
行珩在原地又查看了豹子的脚印,却发现有些奇怪之处——这脚印并没有向着更深的山里,而是横向跑的,且一段距离后大小豹子的脚印便分开了。
行珩正欲上前禀报此事,却捕捉到东侧的树林中传来了遥远而细微的响动。
她仔细分辨着,很快那些响动清晰起来——
“保护公子!”行珩翻身上马,冲着那群护卫大喊一声,而后搭弓,箭上弦,策马向着东侧林子奔驰过去。
远处一个模糊的金黄色影子速度极快地移动着,它身后一臂远的位置跟着另一只金黄色的影子——正是一只成年豹子带着一只幼豹。
行珩拉开弓,蓄势待发。
“嗖——!”羽箭势如破竹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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