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掠而来,隐藏在国公府里的影卫们都被惊得现了身追赶。
而这身影在一处院落上突然吐血坠落,落在院里,发出一声闷响。
行二和行一早已察觉动静,冲进院中,便看到摔落在地的行珩。
行二头皮一麻,赶忙过去将她抱起,抱入房中,而行一已经飞身去寻文砚了。
点燃了蜡烛,行二过去取下行珩脸上的蒙面黑布,才发现她吐出的血早已浸湿了这布,而她脸上脖颈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网状痕迹,十分诡异可怖,再一摸脉象,震动跳跃不像是人的脉象。
行一不多时便将文砚带来了,文砚一进屋便吓住了,脚步一顿才慌忙过来查看。
他诊脉,这脉象十分紊乱,显然是脏器受损,再去翻行珩的眼皮,眼中充血严重,眼珠上翻且已经不动……
“阿珩……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文砚心痛道,又去翻看她身上,却并不见任何伤痕。
“阿珩身上无伤……”文砚凝重地看着行一行二两人,“她这是走火入魔了……”
行二脸色一沉,运气,按在行珩额头,只觉里面真气乱窜……他想给她渡真气,却发现无法渡进去。
“如今,只能看她能不能自己熬过去了。”文砚失魂地说道。
“我这便去向公子禀报此事。”行一起身,刚才行珩进来的动静不小,公子肯定已经知晓了,“你们看着她。”
叶祾倬本已经歇下,此时披着外袍,听行一禀报。
“我去看看她。”叶祾倬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文墨,给我更衣。”
片刻后,叶祾倬出现在了行珩的小院。
这院子空荡荡的,房间里也并无多少东西,的确是行珩的风格。
叶祾倬扫过床上躺着的行珩,询问了情况,“叫庄老大夫过来看看。”
行二摇摇头,“她身上没有伤。”
叶祾倬走近了一些,发现行珩的眼皮在动,便试探地喊了一声:“行珩?”
那眼皮动的更加明显了,几人都惊喜地围过来,行二和文砚激动地叫着:“阿珩,阿珩!快醒醒!”
那眼皮却又动的不明显了,叶祾倬心有所悟,用从未有过的温和声音唤道:“阿珩,快醒醒,该读书了。”
行珩觉得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变成了杀人狂魔,把每一个阻挡她的人都大卸八块,更恐怖的是,她都已经变成杀人魔了,公子竟然还走了过来,叫她的名字。
“阿珩,快醒醒,该读书了……”天耶,都这样了,公子还有心情叫她读书!
阿珩……阿珩不要读书!
行珩眼球转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不要……不要……”行珩嘴唇翕动。
行二和文砚连忙将耳朵凑到她嘴边,只听得她说道:“不要……读书……”
行二差点又哭又笑,揪着她的脸,“你醒了没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这臭小子!”
行珩缓慢地眨眼,嗡嗡作响的脑袋终于清明起来。
“公子……属下做了一件事情……”行珩有些虚弱地说道。
叶祾倬走近些,文墨给他搬了一根凳子过来,他坐下了,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行珩便断断续续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基本上一个细节都没落下。
当她说道将郑铎的子孙根废了时,在场的男人们好像都抖了抖。
“公子,阿珩没有暴露身份,做的也是替天行道的好事呀。”行二听到她说自己要郑铎“悬尸城门”那里,有些激动起来,与有荣焉——徒儿霸气,太霸气了,简直就是江湖大侠!
难得连行一也认同地点点头,行珩粗中有细,这件事的确算不得什么。
文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扭了巾帕端了热水进来,给行珩轻轻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在公子面前,他不好说什么,却是心疼她心火太盛以至于险些走火入魔丢了性命。
叶祾倬不动声色地看着文砚轻柔细致的动作,淡淡地说道:“文砚倒是心细。”
文砚手上的动作一顿,忙掩饰说:“行珩这样仪容不整,对公子有些失礼。”
“此事你做的不错,但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下次不可鲁莽了。”叶祾倬说道,又嘱咐她好好休养,夜已深,叶祾倬便离开了。
走出行珩的小院,他听到行二和文砚兴奋地问着行珩什么,行珩的回答他没有听清,但行二欣喜若狂的笑声和文砚夹杂在其中的温和的说话声清晰传来,叶祾倬露出个轻笑,这行珩倒是很得人喜欢。
文砚再次给行珩诊脉,心里终于放心了,她的脉象竟然这么快就平和下来——但行珩本身就是一个例外的存在,不能以常理揣度。
“今日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若是师父我,恐怕也是忍不住要这么做的。”行二给她拉拉被子,轻声地说道:“你得要好好休息,赶快好了,师父还有一个大惊喜等着你呢。”
行珩其实已经很是疲惫了,但是听到他说大惊喜,就忍不住又睁大了眼睛,“是什么惊喜呀师父?”
行珩的神情好像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孩,行二的内心都变得柔软了,“你好了就知道啦!”
“快休息吧,师父走了。”行二和文砚结伴离开了。
行珩当晚看着好多了,但第二天就天旋地转起不来身了,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才恢复了。
就好像在这半个月里她的身体在拼命地抛却任何柔弱的地方一样,当行珩睁开眼,忽然觉得整个身体轻松了,整个世界耳目一新了一般。
“师父!我觉得自己突破了!”行珩早早起身,认真地洗漱了,就激动地冲进行二的院子。
“好啊,今天师父和你切磋一下!”行二永远都是充满了精力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就兴冲冲跑出来,连头发都还没有束好。
行二实在是个美男,只是平时跳脱了些,让人忽略了。
行珩不吝啬地夸奖他:“师父,你真英俊!”
行二没想到小徒弟这么来了一句马屁,喜不自胜,顿时没了形象:“你如何现在才发现师父的美貌呢?”
“因为公子在,别的人便不突出了。”行珩大笑着,老老实实地回答。
的确,行一行二,文砚都是或英俊或清秀的,但叶祾倬美貌太过,掩盖了所有人的光芒。
行二听完,想了想,也服气,若是输给了公子,倒也情有可原,输的心服口服。
“徒儿,为师来看看你怎么个突破法了!”行二依旧一副笑容,但却认真不少,摆出起势,与行珩交手。
两人顿时缠斗在一处,身影皆是快如闪电,行二多年作为叶祾倬手下众影卫的稽首并非虚有其名。
但行珩竟是在速度和力量上都胜过他几成!
点到为止,两人默契地停下。
行二些微有些气喘,露出个赞许的笑容,“你如今,已经胜过师父很多了。”
行珩直说不敢,但亮晶晶的双眼显然也充满了自信的神采,她没有夸大,自己真的突破了。
“我的师父是九圣真人曾留下一本心法,我几年来都没有参透过些许,大概是先天限制了,无法练习,本来早就想交给你,如今看来,现在就正是时候了。”行二说道,转身回了房间。
这九圣真人可谓是一个世外高人,他曾经同老国公叶朗坤并肩杀敌,为他的军事才能和气度所折服,之后一度进入这俗世为他收徒弟,训练手下,后来老国公过世,他也飘然离开,再也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行二把心法交给她,这是一本外表看来平平无奇的旧书,行珩却知道师父从无虚言,这心法必定是十分重要且厉害的。
“公子那边来了消息,郑铎没死,但是今后只能卧床了。”行二对她说道,“我已经向公子请示了,接下来你就去云麟山的攀云寺安心修习,半月回来一次便可。”
“师父,徒儿……徒儿一定会想你的。”行珩闻言虽然惊讶,但也很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进入到何种程度和水平,但她也确实不舍这里。
“你去吧,师父在武学上已经没有多上东西教你了,接下来都要靠你自己了。”行二慈和地看着她,心想,自己此生注定无姻缘儿女这样的东西了,行珩倒真的像是他的女儿一样。
行珩不知师父已经想了这么多,虽不舍,但半个月就能回来一趟,倒也无需太伤怀了。
就要出发了,行珩收拾好了包袱,去同叶祾倬叩别,“公子保重,属下半个月就回来了。”
叶祾倬让她起来,走近些,行珩照做了,叶祾倬用手中的书敲敲她的脑袋,“既然半个月就能回来一次,还要做出这副离别的样子?”
“就算是半个月属下也很不放心公子呢。”行珩说道,“而且属下一定也会很想念公子的。”
又来了,这个人总是好像忘记了尊卑和距离一样,说着这样感情外放的话。叶祾倬不回应这话,只看了看她小小的包袱。
“你这是收拾好了?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属下带了换洗的衣服,别的东西寺庙里应当有的,属下去要就是。”
“文墨,你给他置办一下去。”叶祾倬按着额头,心道,看她那空荡荡的院子,就知道这个小子还真的没有一点物欲,什么都不在乎似的,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个优点了
文墨领命,给行珩又置办了些生活所需,小包袱变成了一个大箱子,好在行珩力气大,给箱子绑上了绳,背在背上倒也不费劲儿。
她背着箱子要告辞,叶祾倬无语地叫住她,“马车在门口了,堂堂国公府还能让你背着箱子徒步去不成?”
她还有点惊喜的样子,“谢谢公子。”
没救了,这个人真的。叶祾倬看着她瘦长的身躯背着个方形的大箱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还好,走出去没人知道她是国公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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