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要往回走,只听得一声冲天嘶鸣,紧接着急促的蹄声传来,前方奔出一骑黑马,马上一位白甲士兵,背上插着五色令旗,如一阵烟般顷刻便到篷前。
“天师急令!”,来人下马进篷,高抬双手,躬身给玄衣男子递上一张黄色帛布。
玄衣男子接过帛布,展开阅来,越看眉头越紧。沉吟片刻,抬起头来打量着四周的村民,转来转去,目光竟停在了一林身上。
望见玄衣男子沉沉的目光,一林心中一蹬,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把他带过来”,玄衣男子抬手指向一林,立即有两名披甲侍卫,大步流星走到一林父子身前。
“大人,他还是是个孩子,如有开罪之处,还请海涵”,一林爹忙俯首说道
两名披甲侍卫不由分说,将一林父子带到玄衣男子身前。
“不要害怕”,玄衣男子面向一林,轻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一林抬起头,虽不知他为何将自己和爹带来,但是细看处,这玄衣男子面相生得其实有些亲近,心中害怕便少了一分,“十四”
“可曾成婚?”,玄衣男子问道
一林脸中闪过一丝害羞之色,顿了一会,说道:“不曾”
“生辰八字如何?”
“生辰八字……”,一林摸了摸头,面露难色,他知自己今年几岁,却不知生辰,这倒也正常,毕竟十几岁的孩子,未到婚嫁之龄,又不算命卜卦,谁会关心八字呢!
“回大人,一林生于今朝一十四年,腊月初八,丑时”,一林爹见玄衣男子关心起一林的生辰,虽不知为何,但看其神情似乎并无恶意,遂答道。
玄衣男子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自顾自的呢喃着:“始皇14年,腊月初八,丑时……”,忽然若有所会,一拍双手,面露喜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转回身来,对一林爹说道:“你们这家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今儿个就飞上枝头了”
“大人,这……从何说起?”,一林爹大为不解
玄衣男子面露慈色,说道:“天师相中了你的儿子,要收他为徒,现在就随我去吧”
“天师?相中了一林?这……”,一林爹心中有万分疑惑,自己本来是为了挣这向导的工钱,既没选上,便回去准备卖鱼给英妹看病,怎的忽然冒出一个天师要收自己的儿子为徒。虽是官家之人,却也未免太突然。当下躬身说道:“大人,小人世代居此渔村,一林只是个山野小子,天师怎能看得上他,烦劳再问问天师是不是搞错了,怕误了天师名声”
“错不了,天师要的就是他,来人,带走”,玄衣男子脸色一沉,喝道。
一林听得天师要收自己为徒,尚在云里雾里,却觉双臂一疼,回头一看,两名侍卫已捏住了他得肩旁,将他押到玄衣男子身后。
一林从小跟随父亲出海捕鱼,身子强健,已能独自负起百来斤的渔桶,哪个渔民见了都会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个少年,此刻被制住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加之年纪轻见识少,低头望见侍卫腰间沉甸甸的弯刀,一时之间竟惊得忘了呼救。
“大人”,一林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林年纪还小,天师有什么差使,小的去办就是,还请大人放了一林”
“爹!”,一林不禁要冲上去相扶,却觉肩膀一疼,分毫动弹不得,见父亲头也磕破了皮,渗出丝丝血迹,当即眼泪不住在眶里打转,只是未掉下来。
“聒噪,把他扔下去!”,玄衣男子怒喝一声,“回营”
当下两名侍卫架起一林爹,扔出了篷子。另有两名侍卫架着一林,跟着玄衣男子上了道旁的马车,其余众人收拾器具也都随马车北去。
一林爹本来腰有旧伤,经这一摔,登时疼得说不出话,想起来身,却感天旋地转,恍惚间只听得一林几声喊叫,便晕了过去。
“老张,老张”,周叔见状奔了过来,俯下身子摇着一林爹。
待大队人马走得远了,周围村民这才敢上前来,周叔借来一辆板车,将一林爹放在车上,蹒跚着推车回了。
几个游手好闲的村民仍旧留在原地,议论着
“刚才大人说的天师,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天师我没听过。倒是听采买水产的商客讲,从这往西一万里,有座蜀山,山上住着道士,不食五谷,不染病痛,可长寿千年,这天师说不定就是蜀山上的道士,下山收徒来了”
“唉,谁知道呢”
却说张一林被押着上了马车,回头见父亲摔晕在地,登时眼泪再也止不住,扒开马车的窗户,向着来路痛声喊道:“爹!”
玄衣男子一脸不耐烦,抬头向左首侍卫示意。侍卫一把抓住张一林后颈,提溜起来,摁在靠窗的长凳上。
张一林屁股吃痛,却顾不得那许多,一心想着父亲的安危,挣扎着要下车。
侍卫抬起右手,呈手刀状,轻喝一声,砸在张一林后背。
张一林登时胸中一闷,头晕眼花,摇了几下脑袋,晕了过去。
“轻点,砸坏了天师可要投你入海喂鱼”,玄衣男子纤声喝道。
“是是是,小的鲁莽,该死!”,侍卫连声赔笑,还作势扇了自己一耳光。
“去催促车夫加快脚程,天师该等得急了”
一行车马飞速从官道上驰过,跑了半个时辰,停在一片滩头。海边泊着一艘高约十丈,长逾五十丈的大船,船身擦着朱漆,首尾各插着两面黄旗,上锈青鸾火凤。船高三层,上上下下皆有全身甲胄的军士站岗,甲板上立着一顶澄黄的琉璃罩,罩子下放着一把八仙摇椅,椅子上躺着一位大腹便便、白发苍苍的老人,如那玄衣男子一般没有胡须。椅后站着两名侍女,身着流仙裙,盘着发髻,手持摇扇,正给老人扇风。
玄衣男子招呼了几名兵士,将张一林用担架抬上了甲板。快步走到老人跟前,理了理衣服,扑通跪下,道:“奴才给陈公公请安,天师要的人已经找到了”
“很好,小李子,这件事你立了大功”,老人一开口,竟也是声音纤细,还带了几分鸭公嗓。“天师已在里面等了多时,随我来吧”
陈公公艰难地起身,向二层走去。小李子回头抬手一招呼,侍卫抬起担架,一行人也跟着陈公公上了第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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