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
在角落,一条小白狗摇着尾巴推着圆石艰难的前行。
三道人影围在一张石桌前。
石桌上面也没有美味珍馐。
只有半具躯干。
面对鲁大的询问,明宸没有说出实情。
毕竟当事人在这里,说出自己的推论有些尴尬。
“我调查到了王二狗,死于西城外野猪林,但他明明住在东城,为何跑到西城外的野猪林?去干嘛?抓野猪吗?”
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皱眉的温子良,继续道,“与他一起的几个混混,接连死亡,他肯定很慌,于是想要出城躲避,但还是被暗害了。”
“我查到了温大夫与王二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想要问问,看温大夫知不知道一些内情。”
“等一下!”温子良难以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王二狗是被人害死的?”
“没错,我相信世界上有巧合,但没有这么巧,三天时间,五个人死于意外。”明宸的语气十分肯定。
温子良陷入沉思,点点头,“确实难以置信。”
但马上想到了什么,看向了明宸,指着自己,“你是在怀疑我?”
“没错。”明宸很直接的承认了,“听闻了一些你们曾经的事迹,怀疑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怀疑你才值得怀疑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视线飘向了鲁大。
鲁大虎躯一震,艰难的说:“陈...陈壮士,你肯定搞错了,是谁也不可能是他啊,要是想杀王二狗,很多次王二狗重伤垂危,温大夫完全可以不救他的。”
“再说,以温大夫的性格,根本不会杀人啊。”
“嗯,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明宸也颇为认同的点头,“所以,我才要当面询问温大夫。”
一旁的温子良,沉默了许久,摇头感叹道:“是我一家欠他的,若非当年父亲医术不精,他不会变成如今这样;父之过,温某穷其一生也难以弥补,哪怕他因此杀了我,我亦不会有所怨言。”
可以感受到,温子良所讲确实是内心深处的想法。
说谎都是有征兆的。
而且,以自己的灵觉能够非常清楚的‘看’到,这就是他的真心实意。
明宸没有再询问其他。
他之所以没有任何证据就敢当面怀疑温子良,是想要看他的反应以及他对王二狗的态度。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察觉到了对方有所保留。
对于妻子的问题有明显的警惕。
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了自己在试探他,这种情况下,还不如直接怀疑他,才有可能消解对方的警惕。
这还有一个好处,如果他真的是凶手,当你已经怀疑过一次他,一旦自己假意接受了他的说辞,相信了他,就能一定程度上降低他对你的戒备。
“哈哈,温大夫别紧张,探案嘛,就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清者自清。”温子良微微颔首。
话锋一转,“不过,若王二狗确为贼人所害,还望陈壮士查明真相后,告知一二。”
“好!”
“但鲁大爷不是在查失踪案吗?还有今天的疯病案,怎么又查起王二狗的案子了,难道其中还有牵扯不成?”温子良不紧不慢的说着。
鲁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明宸抬手拦下,“温大夫还是不要知道这么多了,太危险。”
“对对对,你知道这么多,到时候凶手可不会放过你。”鲁大连连点头。
“也好。”温子良没有生气,而是想了想,也觉得挺有道理。
“那还是说回这疯病的蹊跷之处吧。”
温子良没有忘记自己来是做什么的,站到石桌前,将白布往手上一缠,将半截躯干分开。
此时,鲁大一声惊呼:“我头呢?!”
但马上又反应过来了,“她的头呢!”
在石桌旁转了两圈也没看见,最后三人的视线汇聚在一只小白狗身上。
它正蹬着小短腿,推着一颗圆滚滚的石头。
“小六!”
温子良也是惊呼一声,走过去将小狗扒拉走,捧着布满灰尘的圆形物体。
路上,他拍掉上面厚重的泥土灰尘。
又用手中白布擦拭了几下,一颗头颅出现在他们眼前。
小心翼翼的放在石桌上,温子良换下洁白的布,拉开空旷的躯干,抽出一截不知名的组织。
“鲁大爷一刀将心脏搅碎了,稍微有些可惜,但我依然从她的血液中发现了其他的东西,好像不属于人类。”
“是什么东西?”鲁大大喜过望的追问。
说实话,明宸还是有些不适的,但他能够忍得住,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他也知道那是什么,血液中的妖气被激活了。
平时百姓服食的妖气很少,留在身体的就更少了,但这些都会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百姓的情绪,让他们难以控制怒火。
当他们因为某种诱因产生变异之后,他们就不能称之为人了,而是直接变成了丧失理智的怪物。
就好像眼前的妇人一样。
但温子良的回答直接推翻了他的猜测。
“是血,不同于人的血,更接近于动物。”
鲁大与明宸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将那截通红的血肉组织放在手中,温子良自顾自的说:“你们看,普通人的血液在死后会逐渐凝固,失去生命力,但那种血,到现在还在流动。”
“这是?”鲁大咽着口水问道。
“这是离心脏最近同时保存完好的一块血肉,哪怕只剩下这一点,血液还是活的。”
“鲁大爷,你不是想要知道这个妇人是怎么变成一个怪物的吗?”温子良没有继续说,而是看向了另一处打开的门内,那里锁着一个死囚。
鲁大并不蠢,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下后,直言道:“那我去将他心脏取出来。”
哪知,温子良却将其拦下,抬起手中血肉,“也不用心脏,就这一块一样的就行。”
深怕鲁大不懂,他对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向左偏移了三寸,指了一下。
“就是这里。”
“好!”
说完,鲁大就冲进了那间石室,不一会儿就传来一声惨叫,但马上惨叫停歇,原来是死囚疼醒又疼晕了。
拿着一块肉的鲁大走了出来,手上的血都没有来得及擦。
温子良也不觉得恶心,一把抓在手中,绑着白布的手都被血液染红。
取出一把匕首,将新鲜血肉改上花刀,顿时鲜血留得更多了。
两块血肉放置在一起,新鲜的血流经妇人只剩异血的肉块。
妇人的肉块好像活了过来,开始抖动,沾染的人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咕咚!”
鲁大擦了下嘴边的口水,不对,那是反胃的酸水。
然而,温子良还没有结束,将妇人的血肉改上花刀,妖异的血液滴入新鲜血肉上。
同样的场景又出现了。
新鲜的血肉也开始动了起来,就像果冻一样q弹。
“放回去试试。”温子良将手里抖动的肉块丢给鲁大。
呆滞的鲁大差点没有接住,手忙脚乱的接住后,好像烫手一般,冲进了石室。
这次,明宸与温子良紧随其后。
当他们走进石室时,鲁大已经将血肉装了回去。
原封不动,严丝合缝。
死囚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鲁大的手上已经握好了长刀,准备随时了结对方的性命。
不知是不是错觉,轻微的声响传来,是铁链在晃动的声音。
哗啦——
铁链开始剧烈摇晃,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死囚蓦然抬起头,双目睁开,两道红光从其眼中迸射而出。
仰天长啸!
“吼——”
震天动地的响声不断在石室内回荡。
一对尖牙突出,脸上爬满了狰狞,眼中红芒尽显疯狂。
变了!
死囚开始奋力挣扎,摇得铁链哗啦作响。
紧接着。
嘣!嘣!
两声脆响,铁链被生生扯断。
挣脱束缚的死囚,先是四肢着地,后腿蹬地,如同炮弹一样冲向鲁大。
唰!鲁大挽了个刀花,直直的迎了上去。
当!
长刀架住两只利爪,发出金铁交击之声。
“好大的劲!”
话音刚落,鲁大长刀白光一闪。
一只利爪就被切了下来,死囚愤怒咆哮着,血红色爪影几乎擦着鲁大的头皮而过。
鲁大心有余悸的摸了下光头,暗道还好。
利爪很快,但却杂乱无章,沉着的鲁大,凭借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了破绽。
旋身而起,长刀如水,刀光一分为二,一刀格开利爪,一刀将其枭首。
失去头颅的怪物,还挥舞着利爪扑向鲁大,但鲁大看过肉块的活跃,早有准备。
噗呲!
一刀扎进心脏,刀气爆发。
怪物的心口出现了一个大洞。
轰然倒地!
退到门口的温子良除了脸色有些白之外,一切正常。
见鲁大解决了怪物后,温子良擦了下额头的冷汗,“鲁大爷,小人先回药铺了,若有所需,尽管开口。”
“让温大夫受惊了,你先好好回去修养,等查出凶手,我相信汪城主不会亏待你的。”鲁大走回密道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温子良抱起小六,在经过鲁大身边时,欲言又止。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际,明宸开口。
“温大夫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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