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爷?”
眼前这人正是初到望城见到的面容凶狠的光头壮汉——鲁大爷。
不同的是,此时的他换上了一袭黑衣,光头也被黑布包住。
鲁大一愣,咧着张大嘴,“阁下居然也知晓吾的诨号,实在惭愧,吾名鲁大,敢问壮士大名?”
鲁达?卤蛋?
短暂的错愕后,明宸也拱手道:“在下陈荆。”
“陈壮士,这边请。”鲁大往旁边撤了半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暗中戒备,明宸面上却不疑有他,迈开脚步,向着对方手的方向走去。
他很清楚,鲁大是一名武者,实力也不低,看似凶恶,但却没有暴戾的气息,应该是没有受到妖气影响,综合判断下,几乎能够确定他是一个归藏境武者。
两人走过了两条街,在一条小河处停了下来。
相比望江宽阔的江面,这一条小河的河面更窄,只有五米不到,但深度却堪比望江。
岸边花草茂盛,柳树飘摇,星光洒下,河面波光粼粼。
两人就在河边站定,静静感受着从河面吹来的凉风。
直到。
“咦?”
明宸蹲下身,捧起河水,入手冰凉,胸前的虚空镜微微颤动。
“鲁大爷,这条小河与望江没关系吧。”
鲁大的表情有些犹豫,一路上都是如此,听到明宸的话后,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不瞒陈壮汉,此乃望子河。”
就在明宸有些失落之际,他的话音一转,“虽然名为望子河,但确实与望江无关。”
然后,鲁大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这还是汪城主给取的名字,所有人都认为它就是望江引入的小河,但其实不是,它来自更深的地脉。”
地下河?
一下子,明宸就想到了关键,但马上又有了新的问题。
地下河怎么出现在地上了?
也没有深究,而是站起身问道:“你带我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鲁大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陈壮士为何要调查王二狗?”
“找到望城百姓失踪的真相。”明宸想都没想,十分的坦然。
就连鲁大也相当诧异,想了很多个可能得到的借口,却从没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直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宸直视他的双眼,毫不避讳,“你不就是在等我吗?”
“为什么等到了,却还在犹豫?”
“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并不信任我有能力帮你。”
面对明宸的逼问,以及他那干净的眼神,鲁大有些慌了,支吾着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明宸自信一笑,转头看向河里,“当水变得浑浊时,第一时间知道的一定是水中游鱼。”
抬起头来,“当天空乌云汇聚时,最先预知的一定是空中飞鸟。”
最后扫视了一下周围,将视线定格在鲁大身上,“所以,当望城出了问题时,感受最清楚的一定是城中百姓。”
“唉——”
一声长叹从鲁大口中传出。
“在你之前,来了不少人调查此案,不仅是王城官员,还有豪杰义士。”
“不同的是,敷衍了事的官员回去了;仁义认真的豪杰都相继失踪。”
明宸皱着眉头,质问道:“你怎么没事?”
“我也想知道。”鲁大痛苦的闭着眼。
看着陷入自责的鲁大,明宸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他们出事也意味着离真相很近,才会出现危险,我要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还有王二狗一群人是怎么回事?以及第一批失踪的人到底是谁?”
“你不害怕?”鲁大试探的问道。
摇摇头,明宸从怀中摸出一枚令牌,随手丢向鲁大。
啪!
鲁大稳稳将其接在手中,刚将注意力放在令牌上,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到令牌上‘青帝城’三个大字的时候,他的眼眶顿时噙满了泪水。
旋即拜倒在地,带着哭腔激动万分,“我还以为...还以为没有妖魔的证据,仙长根本不会管我们。”
一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壮汉哭得梨花带雨,真的很诡异,明宸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
“鲁大爷,可别这么说,需要提交妖魔证据才派出炼气士,这是王城的处理流程,也是因为王城的炼气士不多,实力也不强的缘故。”
“陈仙长可别折煞在下,叫我小鲁就好。”鲁大连连摆手。
“不用这么拘谨,我不叫你鲁大爷,你也别叫我陈仙长。”
随后,明宸问出了心中疑惑,“王城官员也查不出这望城的妖气?”
“没有。”鲁大非常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得十分肯定。
但不难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对王城官员的失望。
明宸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不要感到失望,因为,如果不是我有一件特殊的法宝,也不一定能发现妖气。”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没有虚空镜的存在,明宸也无法发现妖气的存在。
只是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望城的妖气这么多,却根本发现不了,这让明宸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此刻,得知缘由的鲁大,也放下了对王城官员的成见。
“陈...壮汉,小人恳请您帮帮望城。”
说着就要跪下,却被明宸有力的臂膀牢牢拉住,才没有让他得逞。
但,说实话,被一位比自己还壮的壮汉叫壮汉,感觉还挺奇怪的;不过,也总比仙长好,毕竟,一提到仙长就让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老王。
“鲁大哥,职责所在,我也定会全力找出妖邪,但需要更多的信息;不然,诺大的望城,根本无从下手。”
鲁大重重点头,“先说两位仁人义士,铁胆枪——赵龙,疾风客——徐峡;他们都是实力不俗的武者,得知望城失踪案,自发协助查案。”
“二十日前,铁胆枪赵龙,夜探城主府,一去不归;十日前,疾风客徐峡,深入调查王二狗,之后杳无音信。”
“城主府?”
这里面居然还牵扯到了城主府。
“他怎么会查到城主府去的?是发现了什么吗?”
鲁大咬牙说道:“都怪我,实不相瞒,在那晚之前,失踪案一直都是我牵头调查,我本是望城都尉,查着查着,总是被捷足先登,我就怀疑起了内部人员。”
这下,轮到明宸震惊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壮汉居然还是正经望城高官。
都尉可是能领兵的人,在小小望城,那就是城主一人之下,难怪百姓都叫他鲁大爷。
不过,归藏境的实力,做一个小城都尉,确实绰绰有余。
“衙门的人被我查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但却意外发现,城主的贴身护卫换人了,于是才与赵龙一起夜探城主府,以我归藏境的实力居然还是被汪城主的新护卫发现了。”
“汪城主也不听我的解释,剥夺了我的官身,这都没关系,但从那以后,赵龙却再也没有从城主府出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鲁大的头几乎垂进胸膛。
从他紧握着的颤抖的双拳,明宸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自责与愧疚。
“那你觉得是城主有问题还是城主的护卫有问题?”
此问一出,鲁大也迅速调整了情绪,“汪城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待我一直视如己出,那晚的他确实很反常。”
“所以,你觉得城主有问题?”
谁知,鲁大却缓缓摇头,“汪城主态度大变,也许是向我传递某种信息,剥夺我的官身,也许是为了让我脱离规则的束缚,从失踪案的旋涡中抽离出来。”
“而且,如果汪城主是凶手的话,他大可以直接把我杀了,但他没有这么做。”
这个推断是合理的,依照这个逻辑,也许是城主被人威胁了,才让整个案件难度大增。
“那些护卫呢?”
“小人有一个猜测,也许原先的护卫才是最开始失踪的人。”鲁大表情坚定,言之凿凿。
这个猜测,让明宸思索起来。
不得不说,很大胆的猜测,但并非没有可能。
二十日前,铁胆枪赵龙,夜探城主府。
也就是说,在二十几日前,鲁大就察觉到了内部有问题,王城官员是鲁大被剥夺了官身后才介入。
这就说明,汪城主身边的护卫非常有可能在这之前就失踪了,才会让鲁大查案处处掣肘。
如此一来,人口失踪的线索也露出了苗头,但这与妖气还是没有联系上。
明宸也不着急,一步一步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那王二狗又是什么事情?为何疾风客徐峡调查他的时候出了意外?”
鲁大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沉声道:“十二日前,我与途径望城的疾风客徐峡结识,他的轻功是我见过最好的,称得上静若苍松,快似疾风。”
“经过我俩的调查,王二狗死亡当天,汪城主带着护卫出了趟城,去的地方就是西河镇。”
“去西河镇的大道边上紧挨着就是一片野猪林,好巧不巧的,王二狗就是在野猪林被啃噬了下体而亡。”
西河镇?
为什么偏偏是西河镇?
“正当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时,疾风客徐峡却......”
“等一下!”明宸一声低喝打断了鲁大,取出怀中发烫的传讯符。
是余师姐的传讯!
“有情况,我先走一步!”
整个人暴射而出,眨眼就消失在夜空中。
“......失踪了。”鲁大下意识的补充,并瞪着一双牛眼,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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