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那一刻，他突然有点害怕，脊背发凉的感觉。
但他已经不可能跑了，这个人从生到死都和他牢牢地绑在一起，他没办法再放开手。
“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说这个？”江一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满。
他知道温霁这几天都在做什么，他在逐一地排查每个副本，甚至连部分玩家也被他列在了怀疑清单上，还有一小部分被他从玩家数据里除名了。
有天盛修文过来的时候拿走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他懒得看，估计又是最新的暗杀名单。
没错，温霁陆陆续续地处理了数量不少的一批人，原因他没有细说，但江一大概知道，他以后应该见不到沐云尘那类人了。
至于他们最后去了哪里，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
但对于系统，江一还是说不上来他是什么感觉，甚至夸张一点，他觉得自己其实是知道的，包括他所遗忘的那些记忆，在系统离开后对他来说几乎是触手可及。
只要他想。
温霁之所以这么问，或许就是想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江一最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疲惫。
“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他也不会去找系统，不是吗？
————
那天之后，温霁真的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江一自然也乐意当做无事发生，不过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温霁不再寻找系统的踪迹了。
不仅如此，他还找到了一个新的有趣的东西，是当初留在江一这里的已经半报废的恋爱系统，他把它修好了。
于是，江一就看到自己沉寂已久的任务面板上突然蹦出了一条醒目的粉红色提示。
“恭喜玩家成功完成任务‘寻找心动对象’，任务进度3/3，奖励金币一万及三点抽卡次数，请玩家继续加油，争取早日鱼塘爆满，生活性/福哦！”
江一：
不是，你听我解释，真的不是这样！
温霁笑眯眯地盯着他面板上的这条提示，没有动用权限把这玩意删掉，反而俯下身子，凑到他颈边暧昧地吹了一口气。
“好玩嘛？”
不好玩不好玩，江一连忙摇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面对江一惊恐的眼神，温霁贴心地一挥手，那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就删得一干二净了，还没等他松口气，变得乱码一样的界面忽然卡顿了一下。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数据信息一下子占满了整个屏幕，没过一会，他就看见了上面新刷出来的任务。
知道是温霁干的，江一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任务，竟然不自觉地把上面的文字读了出来。
“任务一，打扮成猫咪主动勾引心动对象一次？！”
他表情古怪起来，说话状态也不太正常，干脆不念了，心情复杂地继续往下看，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任务。
只见任务二是，完成一次人外play。
再往下还有更劲爆的，具体到说出来全是屏蔽词的那种，江一只扫了一眼就火速点了个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这下他是真的想起来了，当初他高强度网上冲浪的时候，的确看过很多这样的贴子，感兴趣的还收藏了，温霁虽然不跟他一起看但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点。
但，不是知道的这么详细啊喂！
眼看自己的xp被人一项一项还分门别类地列出来，江一顿时耳朵尖都红了，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温霁就在这时候从身后揽住了他，柔软的长发顺势垂下来，滑落到他的衣襟内部，颈后痒痒的一片，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吐气声。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江一摇了摇头，身子逐渐放松下来，下意识朝后靠了一点，他必须承认的是，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温霁的存在，并且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于是他睁开眼，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脚腕上却突然传来了异样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还有些滑腻，江一抬头看过去，这次他可以确定。
是蛇。
话说回来，他好像还没见过温霁完全异化的样子。
他发了一会呆，就感到自己脚腕处的皮肤被覆了鳞片的蛇尾包裹了，还紧紧地缠绕了两圈，露出的尾巴尖不安分地晃动着，偶尔擦到小腿上，激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他现在的姿势看上去并不算太雅观，双腿随意地向两侧分开，半跪坐在床面上，脚腕刚好在身体的两侧，很轻易就能被握住。
温霁此时就在他身后，自然也这么做了，他一手搭在他腰间，另一只手就扣在了他另一端的脚腕上，指腹在那片光滑的地带缓缓地摩挲着。
对方的动作并不算多，却几乎都让他动弹不得，尤其那些微小的碰触，总是能从敏感的神经一直传到心里。
“有有点痒。”
江一难得害羞地低了头，说实话，他还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跟异形上床这种事，说说还好，实践起来真的需要有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的确还需要再适应一下，脚踝处缠绕着的蛇尾就在这时略微放松了一些，乱动的尾巴不知打到了腿上什么地方，他当即敏感地往回缩了一下，小腿蜷了起来，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然而下一秒，还落在脚腕处的尾巴突然间收紧了，一股他无法抗拒的大力从尾部传来，竟然直接将他的双腿朝两边拉开了。
“！”
这过于羞耻的姿势终于让某人再不能无动于衷，他努力讨价还价道：“这次换人鱼行不行，下次一定！”
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语气，温霁还是心软地松开了他，脚边的尾巴也跟着消失了。
江一有些紧张地转过身来，趁自己还没反悔，先一步够上了对方的唇，刚好错过了那人眼里一闪而逝的狡黠笑意，只听见了很轻的一句。
“好啊，那就用人鱼。”
于是，第二天早上，江一直接被折腾得没起来床，只能欲哭无泪地趴在床上。
谁能告诉他，人鱼怎么会是这么凶残的生物，他看的科普里面压根不是这样的啊！
哼，再跟人鱼上床，下辈子吧！
江一咬牙切齿地想着，这种恐怖的感觉让他一时只想离所有鱼类生物都远点。
好在温霁早就变回了人形，没有真的这么跟他玩一晚上，不过一向记仇的某人还是在当天找个了类似进门先迈左脚不是右脚的借口把人从房里轰了出去。
从生气程度上来看，这大概是他第三次把温霁关在门外。
然而这一次，那人一改往日的作风，很是不识相地来敲了好几次门。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状况或是又要叮嘱他记得好好吃饭，江一却还是任性地砸了一只枕头过去，门外这才消停下来。
他懒得下床去捡，漫不经心地盯着面前手机上空无一物的屏幕界面，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温霁有时候真像个无微不至的老妈子。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暗了很久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某个被他添加了特别标记的名字焦急地闪了好几下。
看着那人发来的一连串消息，江一又好气又好笑地点开了聊天框，嘴角的弧度却根本没下去过。
温霁：还有哪里不太舒服吗？
温霁：我在床头柜里放了各种类型的伤药，怕你嫌麻烦，都是一键使用的。桌上热了保温的牛奶，别玩手机忘了吃午饭。
温霁：或者等你气消了，想吃我做的饭的话，我就在门口
温霁：对不起。
温霁：【委屈表情包】
“噗。”看到最后，江一实在没忍住，把手机一扔直接笑出了声，缓了好一会才重新摸到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串字发过去。
江一：你不是从来不发表情的吗，这是哪里弄来的？太稀奇了。
温霁：刚才你一直没理我，我怕你会觉得我烦，听说表情包可以在聊天的时候活跃气氛，我就从论坛上找了一点。
江一：还有哪些，都发来看看。
温霁：【卖萌】【大哭】【可怜】【心碎】【泪目】【比心】
江一：【心碎】
温霁：
就这样，江一以他看不惯温霁的表情包为由再次拒绝了某人进屋的请求，并且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要去睡午觉了。
嗯，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
不过他其实也没有骗温霁，他是真的有些困了，过度的体力消耗让他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倒下去，为了不让温霁太担心，他定了一个下午两点的闹钟。
然而，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江一一脸懵地看向手机，发现他的闹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关掉了。
他闭上眼感知了一下，身体上的酸痛已经完全消失了，精神也饱满得像是重获了一遍新生。
估计又是温霁趁他睡着在他身上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道具，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完全不像是温霁的作风！
尽管这么想着，他的心情却意外地很好，走到门边还不忘把先前扔到地上的枕头捡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的，屋外竟然也没有开灯，窗帘都被拉上了，安静得像是已经步入了深夜。
江一抱着枕头朝前走了几步，就见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黑暗让他的视力变得更好了，能精准地捕捉到他所关注的一切。
温霁闭着眼靠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一旁，手边是闪烁着的手机屏幕，亮了很久都没有人管。
他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这么想着，江一又小心地走近了几步，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
然而，他很快就停了下来，这才注意到，那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下竟然也多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
尽管是在夜里，那层薄薄的阴影与他白皙的皮肤与发色一对比，还是显得很突兀。
江一站在原地不动了，神色还有点懵，又有些心虚地抓紧了手里的枕头。
沙发上的手机就在这时候猛然亮了起来，紧接着发出了一阵不规律的振动，显示有人来电，江一一惊，连忙俯下身子把手机抓了起来，切断了通讯。
他又抬头看了好几眼温霁，在确认他没有被吵醒后这才松了口气，而后看向了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刚刚被他挂断的是司云礼，他又往上翻，发现好多人都给温霁打了电话，包括一些名字他都没听说过的。
没来由地，他有些吃醋，就顺手点开了温霁的聊天记录。
除了他这个手动置顶之外，最上方的联系人是司云礼，对方的上一条消息在几分钟前，温霁这边却已经有快两个小时没有回应了。
江一大致扫了一眼，全都是跟乐土重建相关的事宜，他们人太少，很多事情都忙不过来。
这次系统消失得太过突然，以往遗留的漏洞不说，还添了许多新的问题，再加上玩家诉求又多，未来的方向没有确定好，哪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他心情苦涩地关掉了手机，看了看眼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看地面，不知为何突然又有点想哭。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这些压力最后都要温霁一个人来承担，那他从当初开始，或许就不会这样做。
又或者，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江一难过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有些恍惚地闭上了眼睛，心想。
是啊，他早该知道的。
他也会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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