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南王府,沐浴更衣罢,沈青杉去了康宁堂,撒娇和永安大长公主一床睡。

    一夜酣甜无梦,醒来神清气爽,疲惫全消。

    照镜子时,才发现脸上的疤痕竟淡了一半,上了妆几乎瞧不见。

    握着小瓷罐,沈青杉不由惊叹连连。

    “神医!我师父可真是神医啊!”

    到战王府一看,云冽已经走了。

    沈青杉正要进宫,脚步一顿,拐向了岳王府。

    云岳蛰伏许久,在东南闹起洪灾瘟疫时,他大手笔捐出名下所有田庄的存粮并十万两银子,得了皇帝嘉奖。

    眼看着有复宠之势,哪知默嫔一卷血经,害得太后摔伤,他又被皇帝迁怒,坐起了冷板凳。

    沈青杉的到来,令云岳苦闷已久的心中,升起一丝欣喜来。

    然而,沈青杉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向云岳请过安,便去探望侯明珠。

    侯明珠已有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大如箩,白白胖胖,跟发面馒头似的。

    “妹妹,你来了!这些日子,你怎么也不来探望姐姐?”

    侯明珠既委屈又慌乱,隔着窗子,死死地抓着沈青杉的手。

    “我奉太后懿旨,去天云寺诵经祈福。后来东南洪灾,闹起瘟疫,我又去青州赈灾了,昨儿个才回到京城。”

    侯明珠眼睛瞪得老大,惊叹不已:“竟有此事!我如今被禁足在此,与世隔绝,浑然不知。”

    “你身子重,应当安心休养,外头的事,不理便不理吧。”

    没说几句话,尺素便来了。

    沈青杉向侯明珠道了别,尺素迎上来,笑眯眯地请安。

    “郡主待我家王妃可真是情深意重,才刚一回京便来探望王妃。”

    尺素絮絮叨叨地说起她如何如何精心服侍王妃,鲍参翅肚鸡鸭鱼肉,一日七八顿地伺候,将王妃养得白白胖胖,十分健壮。

    “尺素姑娘如此尽心尽力,王爷定然十分欣慰。”

    尺素脸一红,垂着头细声细气地道:“幸得郡主提点,妾身多谢郡主。”

    沈青杉笑着告辞,略一斟酌,回了镇南王府。

    太后不待见她,她还是别去给病人添堵了。

    次日午后,云岱才姗姗而来,入宫禀报东南三州洪灾瘟疫之事。

    隔天,冯晋才进京。

    沈墨松以长兄的身份,陪同沈青杉在城门口迎接冯晋才。

    “师父,这是我大哥沈墨松、五哥沈丹枫。”

    兄弟俩忙上前行礼:“晚辈见过冯先生。”

    冯晋才昂着下巴,吊着眉眼斜睨两人,神情不悦。

    沈青杉打量着他的表情,解释道:“我爹远在南疆,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我阿娘入宫为太后侍疾,不在府中。只有我兄妹三人迎接师父,还请师父恕罪。”

    冯晋才的脸色这才缓和些许,淡淡道:“走吧。”

    “师父,祖母已吩咐下去,置办香案贡品,拜师帖子,我向您正式行拜师礼。”

    冯晋才一听镇南王府的老太君如此重视他,礼数周全,顿时心花怒放。

    他大手一挥,朗声笑道:“为师向来不拘小节,你既向我磕过头,师徒名分已定,无需多礼。”

    顿了顿,又道,“既是你祖母,那为师身为晚辈,理当拜见长辈。”

    镇南王府五间大门开启三间,永安大长公主在慧嬷嬷与丫鬟莺歌、喜鹊的搀扶下,率领阖府仆婢,立于大门口迎候。

    上到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对于拜师均十分重视。

    但永安大长公主金尊玉贵,又是长辈,亲自迎接,可谓是绝无仅有,给足了冯晋才脸面。

    冯晋才一看这阵势,也不含糊,上前行礼问好:“晚辈沧州冯晋才,问大长公主安。”

    永安大长公主含笑道:“先生快快请起,老身已听幺儿说过,幺儿她爹不在家中,拜师仪式便由老身代为主持,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大长公主言重了,您老请。”

    冯晋才迎上去,躬着身子,亲自搀扶永安大长公主。

    他生性桀骜,受尽冷眼,因此有人对他礼遇有加,他便会加倍报偿。

    一搭上永安大长公主的腕脉,冯晋才便下意识蹙了蹙眉头。

    老太太瞧着面色红润,却没什么光泽,果然脉象发虚,中气不足。

    进了正厅,沈青杉跪着给冯晋才奉了一盏茶,投了拜师帖子,把冯晋才哄得眉开眼笑。

    他从打着补丁的破布褡裢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里头装着许多瓶瓶罐罐。

    挑了一个小瓷瓶,递给沈青杉。

    “这是补益气血、延年益寿的良药,正合大长公主所用。”

    沈青杉双手接过药瓶:“多谢师父。”

    冯晋才又开了一张方子,让沈青杉每隔两日熬来泡澡,说是舒活血脉、强筋健骨的,对练武之人尤其好。

    午膳罢,沈青杉拿出一张房契,双手托着呈给冯晋才。

    “师父,这是徒儿孝敬您的,请师父笑纳。”

    冯晋才瞟了一眼,是城东青羊街的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

    “好大的手笔!”冯晋才嗤之以鼻,“为师不要,你若真有孝心,随意腾一间厢房便是。”

    “不日朝廷论功行赏,师父定是要入太医院为官的。没个府邸,那怎么行?”

    冯晋才翻着白眼,哼笑道:“我收你为徒,你孝敬我原也应当,但我只收你的东西,镇南王府的东西,我不要。”

    “师父放心,这宅子是我的私产。”

    冯晋才直挑眉,嘴里嘀嘀咕咕:“你小小年纪,还挺阔!”

    话虽如此,到底收下了。

    沈青杉送冯晋才去城东的路上,对他说起太后摔伤之事。

    “我阿娘受太后养育之恩,如今太后摔断了腿,我阿娘忧心如焚。我瞧着心疼,师父,徒儿想请您为太后治伤。”

    冯晋才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青杉,片刻,忽然笑了。

    “小徒弟,当你师父可真不容易啊!先是治瘟疫,又是治太后,过几天你又要请为师去治谁了?”

    沈青杉吐了吐舌头,摊着手一脸无辜。

    “瞧您说的,您老解了瘟疫,救活成千上万的百姓,扬名立万的是您,积德积福的是您,与我何干?至于为太后治病,那您既然同意入宫做太医,为太后治病,那是您的分内之事。”

    冯晋才眼一瞪,佯怒道:“牙尖嘴利!”

    沈青杉扯扯他的衣袖,笑嘻嘻地道:“师父医术高明,满太医院望尘莫及。太后上了年纪,可经不起那帮子庸医折腾。师父,您就答应徒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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