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是自雍正年间就开始负责给朝廷从水上运输钱粮,垄断了河运生意,已然属于半公开化,由于多年和官府打交道下来,已经有了很多潜移默化不成文的规矩。

    年终结尾款的银子,这一笔是一年中最多的一次,往年他们都是打点完户部和兵部上下的官老爷们后就可以拿到银子,但是今年跟以往不同,刚刚上任的兵部尚书讷亲就打破了这个保持多年的惯例,狮子大张口好处银子多要了一成,由头就是给兵部运送的粮食里因雨季多有发霉,所以迟迟不给批文书,户部没有了文书自然没法拨款,所以事情这几天就一直卡在了这里。

    弘昼听后眉间掠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情,但是刹那间又恢复如常。

    这些事情原本是漕帮里极为隐秘之事,如今第二次见面就讲明一切。回想前几日相识,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枭雄气势,穆白也曾在车上说此人有着异于常人的手腕,现在看来此人确实精明,看样子身份十有八九被他猜着了。

    外表看着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江湖草莽,没想到内里却是一个心细如发之人,既然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那就暂时先听听他怎么说。

    想到这里弘昼问道:“你们这笔银子是多少。”

    孟大勇侧身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账房先生。

    “你说吧。”

    这些是帮里内部都有没几个人知道的秘事,今天就这么当着人面全都和盘托出了。

    他一咬牙说道:“总的算下来十万两银子。”

    弘昼听了眉头一皱:“动动嘴就要其中一万两的银子,这新上任的尚书好大的手笔啊。”

    “这十万俩银子上面看着是一笔巨款,但是这都是下面几千个帮里的兄弟和运河俩岸上万民夫的大半年辛劳。”

    他默然点了点头“我明白。”

    “五公子在京城里人脉极广,能否托人帮我们和这位尚书大人从中斡旋一二。”

    “容我想想。”

    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棘手,因为自己只管着内务府一摊,还整日三天打鱼俩天筛网。平时为了避嫌,六部的官员更是从不于结交,以免触了皇上的逆鳞。

    他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思虑间正好看见安安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哑然一笑“你刚说官官相护,前几天我把他家的公子打成猪头,你觉得我护着他了吗,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官怎么护呢?”

    听他一说把人家打成猪头的模样,想想确实如此,她不禁一笑。

    “是我刚才一着急说错了话。”说完站起来施了一礼算是告罪。

    看着弘昼颇有为难的意思,孟大勇还是忍不住说道:“如果此事难办就算了,今天我也是有病乱投医,急的没了法子,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再想想办法。”

    最快也是最容易解决的办法就是自己出了这一万两银子,算是弥补这些民夫与漕帮里众人的银钱,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当了冤大头不说,还有以后每一年都要如此,自己能填的过来吗。

    “成与不成都给我三天时间,一切三天之后听结果。”

    听完他的话孟安安姑娘原本紧绷的小脸瞬间舒展。

    孟大勇此时也是心头一喜抱拳道:“好,那就劳烦罗公子了,这几天我们几人一直在京里鸿盛客栈,如果有信儿了您派个人通知一声就行。”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临下楼时,他又回头偷偷望了一眼,那犹如一汪湖水的眸子是那么好看,心中一荡。

    俩人起身出楼上了马车。

    车走了好一会才出了这条街,穆白摇摇头,苦笑道:“没想到喝酒能喝出了个麻烦事,看来这个漕帮帮主也颇有心计,居然找到了王爷的门路。”

    “唉,如果是旁事也就算了,但是这毕竟关乎上万人的生计,如果不应承下来,睡觉可能都会觉得不安稳。”

    穆白抬头望着他一脸愁容,忽然明白了兄长为什么能教他武艺,然后又相处的如此之好,自己的侠义是扶弱锄强,管世间不平事,而他的侠义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也可以出一份力。”

    看着他下颚微收,忽然变得极为端庄的样子,弘昼眉目弯弯带笑“还真有需要你的地方。”

    “任凭差遣。”

    “前几日打了他的儿子忽然觉得不解气,听了今天的事,我想连他一块打。”

    “啊?”

    决定出手帮忙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做过一些准备,没想到居然说要打一个朝廷的一品大员,再看看他那张嬉笑的脸便以为是随口玩笑,他也不在做声。

    回到王府,进了大门后他没忍住问道:“你刚才说的确定是真的,不是玩笑话?”

    弘昼回头说了一句“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

    两人分开后各自回院。

    躺在床上的弘昼此时脑中不停反复推演自己的构想,面对后续种种的结果,苦思了一个时辰后觉得算无遗漏,才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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