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站在门口,仍有些不敢置信,他直直盯着江尧的脸打量,他从未从父母口中听说过有这么漂亮的哥哥。

    眼睫黑密,底下的眸子像流光溢彩的宝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偶尔会看到里面有淡淡的蓝色。

    江安结结巴巴道:“我不记得有你这样的哥哥。”

    “江安,我是江尧,你不记得我了?”江尧焦急道。

    江安一怔,脑子里过了一圈,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辨认道:“哥哥?”

    转瞬,江安撒开脚往里跑,连进屋的时间都没有,扒在窗边就喊,“娘,江尧哥哥回来了。”

    忽地,菱花窗内落下针掉下的声音。

    江尧提袍跨过门槛,脚步滞缓。

    芝兰满园,屋檐洒下阳光,落在房门的一小块地方。

    江尧迎面和开门的老妇人撞上目光,老妇人鬓边白霜,浊眸憔悴,看见江尧的脸时亮起了一点光芒。

    江尧喉间哽咽,走到与养母隔着三步的距离时,掀衣跪下,对着含泪的养母,声音艰涩,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到嘴边说出,“对不起。”

    江尧哑着声音解释八年前不辞而别的缘由:“尧儿幼时被母亲所拾,视如己出,家父为我请先生启蒙。我与父母非亲非故,却能得如此相待。饥荒天灾,人如草芥,我不愿母亲因知晓缘故不肯治病,于是不辞而别。给别人为奴为婢,尧儿可以忍受,可我怕母亲知道我在哪里,坚持寻来,悲痛欲绝,便一直未敢与母亲互通书信。”

    “你何苦呢?”养母俯下身子,声泪俱下,抓着江尧手臂扶起来,她含泪打量着江尧的小脸。这八年来她担惊受怕,卖身为下人,谁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罪。主人家掌握着奴籍的生死,奴籍进出城里城外都需要跟官府报备。她每日想到最后,大多是别人虐待江尧,丢弃到荒郊野地。

    现在江尧站在这里,养母看着江尧脸蛋圆润,眼眸生辉,身上的衣料也比平常人家好,能稍微放点心。

    养母抹了抹泪,“你去的人家待你怎么样?你从家里拿些银子快赎身回来吧,你父亲在阳郡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官,总还能供得起你念书。”

    江尧想起了太傅,神思一滞,养母的目光还停留在他身上,于是又转过神回答:“他待我很好,我已经赎身了。”

    “那就好那就好。”养母喃喃道,然后拉着江尧进屋。

    养父还在郡府,家里只有养母和弟妹。江安也去了私塾,今天先生告假,他便没有去听课。

    妹妹也出来看江尧,但江尧离开的时候她还小,见到江尧仍然有些怯生生的。

    江尧离开多年,回来后与养母说了一阵话。

    不久,江安哒哒跑过来趴在窗边,一脸好奇,对江尧说:“哥哥,外面有个说是你夫家的人。还拿过来好多东西。”

    “夫家?”养母困惑道,看向江尧,江尧也在发愣,脸上闪过惊疑和不安的神色。养母护犊心切,担心是什么二流子来骚扰江尧,声色稍严厉,“哪里来的夫家?”

    江尧离开椅子站了起来,跟养母说了一声,便去门口看看。

    会不会是太傅来了?

    江安还在窗边,他刚才听了门口的人解释,认真和母亲道:“门口的人说哥哥已经在京城成家了,他是家里的侍卫,特地过来送信的。”

    江尧来到门口,大门敞开着,他看到外面不是池庭雪,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那人看见江尧,躬身行礼,询问过是京城要找的人后,道:“属下是当地万物铺的人,京城传书让属下代为告知,大人已经知道公子的想法,但京中琐事仍需他处理,公子无需担心他身体,半个月后便会过来见公子。这期间如果有什么所需,万物铺愿听差遣。”

    江尧皱了皱眉,缓声道:“他有书信吗?”

    那人低了低头,从袖里拿出昨晚和上午收到的两封信,递给江尧。

    江尧拆开看了看,第一封和眼前人交代的差不多,但多了两项,一项是要万物铺的人立马找到江尧休憩的客栈,要客栈好好招待贵客,另一项是要给江尧养父母府上送去礼物。

    上午的信则比较简单,池庭雪也料到江尧会向人要过来看。

    简短写道:你走了后,书房空荡,想来半月不到,我便会忍不住去找你。

    江尧捏着纸边,翻来覆去,把小信上几个字含在嘴里咀嚼。

    分开之时,江尧想着自己离去的动机。如今收到太傅的一封短短的信,他才觉得分开更像是一坛酒,喝之前他便意识到酒的浓烈,然后如他所想,胃里火辣辣的。刺激过后,脑里却没有留下浓酒的烈性,被始料未及的醉意包裹了起来。

    万物铺的人见话已传到,又把这次所带的礼物展示给江尧看,恭敬道:“大人叮嘱的礼物,属下尽己所能,挑选了一些。如有不足,公子尽可吩咐。”

    江尧把信收好,打开下人端着的最上面锦盒,是产自禹州的湖笔,笔杆取自禹州灵峰山下的毛竹,节稀杆直,饱满的羊毫锋长柔软。

    江尧盖好盒盖,道谢后,回去找江安过来帮他把东西抱进来。

    万物铺见今日的事情办完,和江尧告辞,便也回去了。

    养母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出来看看,结果没想到收了一堆礼物。打开挨个看后,更是惊叹送礼之人的富有。直到江尧全都安置完,便问道:“尧儿,你在京城已经成家了?那女子为何自称是你的夫家?”

    养母扫了眼摞起来的礼物,迟疑道:“还有这些是她送来的?”

    江尧稍微尴尬,下意识理了下衣领的地方,然后放下。早上他看见脖子的牙印淡了很多,领子一遮了,全都盖住。

    “母亲……”江尧犹豫了下,“我找的是一个男子。”

    养母震惊,一时没有顾念断袖的事实,反而想起来青楼里被迫卖笑的小倌,忧心忡忡,“男子?那人是不是把你当成楼里那种……”

    “不是不是。”江尧急道。

    他想了想,为了稳妥起见,不让母亲忧虑,说:“他虽然很有钱,但非常粘我,每天不和我睡觉他睡不着。”

    “然后……是他叫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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