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太子是其他人,池庭雪好心一点,会叫人把他送到偏远的地方,永不出现。再或者,除之以绝后患。
小太子光长着一张和先帝相似的脸,实际毫无用处。他远离皇宫十九年,或者是农夫,或者是走卒,牵涉到朝堂之争,只会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但令池庭雪犹豫的是,日夜枕在他身畔的江尧。
江尧的养母便是在安州,容妃生产所在行宫之地,拾到了被放在门口的江尧。她拾到江尧的日子,和容妃产下太子是同一天。
如果赵灵在安州没有找到其他更可能是太子的人,那么江尧便是最好的怀疑对象。凭着那半知半解的身世,还有这张脸。
池庭雪躺到榻上,把江尧塞进自己的怀里,手指揉搓着江尧软和的脸蛋。江尧在他身边呆了好久,脸上的肉比以前多了,圆圆润润的,一咬下就好像能溅出糖芯的糯米团。
捏了一会,江尧抬起眸子,瞪着池庭雪,打开捏他脸的手。反过来,伸手去捏池庭雪的脸。
池庭雪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江尧的指尖在他脸上来回打转,池庭雪捏住小脸的下巴,又吻上了嘴唇。
江尧双手撑在胸前,没有推开,略含薄怒看着池庭雪。
灯光变换了切入的方向,在某种角度下,池庭雪望见江尧眼底特有的浅蓝,通透如宝石。他想起张侍郎在山庄里说的话,江尧的眼睛真像太后。
池庭雪闭了闭眼,松开唇上的力气,分开了唇瓣。江尧微张着唇,呼吸之时,忽然脖间一疼,低头一看,原来是太傅咬住了他的脖子。
池庭雪咬的力气有点大,江尧直皱眉,忍不住轻哼起来。太傅抬起头后,他摸了摸,发现那里长了个牙印。
第二天,江尧收拾完东西,把书信留在书房后,自己出了太傅府的大门。跨过朱红的门槛,江尧回头看见守卫慢慢把门关上,太傅府里景色在他眼里越来越少,直到缩成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最后,那条缝隙也随着重重的阖门声彻底消失。
江尧看着那条严丝缝合的门缝,没有透出里面一点光亮,然后转过了头。跟他一块去的商人已经帮他备好了快马,江尧抓住马的缰绳,踩住马镫,翻身上马,和同行的人打了个招呼,往京城外去。
外面铺子的事情不算麻烦,那群人都听说过江尧打理生意的能力,见到真人来了,有不服的也被治服。处理完事情,江尧便骑马疾驰去安州的方向。
路上江尧一刻不敢耽搁,怎么快就怎么走。
虽然他肯定那封书信晚上才会被发现,但从心里讲,江尧还真有点担心池庭雪一手遮天的能力。最不好的情况,就是池庭雪才不管他书信里的缘由,直接叫官兵捉他。
天色渐暗,江尧看着远方没入的太阳,估计太傅应该快看见自己的书信,又加急赶了十几里路,最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时,投了一家客栈住宿。
进到房间后,江尧褪下外袍,挂到衣架上。衣架旁有一个铜镜,江尧走过去对着铜镜,扯下一点衣领,镜子里脖子那牙印还在,留下一片浅粉。
江尧去楼下找小二要了药膏,回到屋子对着镜子涂。昨天池庭雪咬得很重,江尧想抹药,池庭雪坚持不让,压着他亲那处牙印,哄他说一会就不疼了。
江尧觉得太傅那晚又是在故意使坏,今晚涂了药膏,明早应该能消下去。
简单吃完晚膳,江尧锁紧了房门,把贴身行李放在床里。
他住在一楼,如果今晚太傅真的让官兵把他捉走,他好立马拿上东西翻窗逃跑。
江尧骑了一天的马,躺倒床上后,全身一直撑着的骨头架子瞬间散开,脑子懒懒的,很快睡了过去。
早上,天刚蒙蒙亮,江尧便撑着身子坐起。昨晚一夜没有人打扰,江尧猜池庭雪应该是默许了他一个人回乡。
江尧刚起身,便听到屋外小二谨慎的声音。
“客官醒了吗?”
江尧走到门边,“怎么了?”
小二听到江尧醒了,高兴道:“大人既然醒了,我去叫人端上热水和早膳。”
江尧愣住,没想到这家客栈那么贴心,他昨天只是要了一间普通的客房。
客栈专门送来了热水和洗漱后用的的香露,江尧洗漱完,紧接着便有送上来的早点。小笼包晶莹透亮,放在竹制的笼屉,一旁还有清爽的红枣银耳粥。
江尧略有迟疑,只吃了半饱,因为早上还要赶路。
他出去的时候,客栈帮他牵来了马,焕然一新,完全不见昨日尘土飞扬的样子。
看马的人解释,他每天有空,便会帮客人刷一下马。昨天他很有空,便直接给江尧的马清洗了一遍。
早上客栈做的事情已经有些反常,如今再看到自己截然一新的马,江尧心里有了个不妙的猜想。这会和太傅有关吗?昨晚虽然没有动静,但池庭雪看到信不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表现。
江尧对自己的想法沉默了下,想给客栈银子,但客栈不要,他只能道过谢,骑上马疾驰进入安州。
中午,江尧到达阳郡。
根据前世他托使役传回来的消息,养母这段时间便一直在阳郡定居。半年前饥荒过后,养父到处奔波,在阳郡终于得到郡守赏识,得了个小官,一家重新在这定居下来。
江尧牵着马缰走在街上,阳郡的管理较其他地方松弛,白天时候,小商贩依旧像夜市摆摊叫卖。江尧前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京城,如今到达别的地方,不由在街道两边多看两眼。他去一家店铺,挑了些礼物带着,前往住宅。
养父母定居的宅子并不大,两扇褐色门像书页一样,中间两边各有兽头衔着黑油铁环,江尧手停在铁环上空,片刻后,握住门环轻轻敲打着大门。
不久,门内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喊着来了来了。
少年从里面打开门,见到江尧愣了一下,缓缓迟疑道:“公、公子?”
少年想,这应该是公子吧。太好看了,他不确定。
江尧抿了抿嘴,安静了一下,开口道:“江安,我是你哥哥。”
江尧眺望向院里,问道:“娘亲她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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