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庭雪并非迷信之人,对神鬼之说一向敬而远之。
可这几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事实在奇怪,梦中出现的很多人,他在现实中根本不认识、或者没见过。他派人去调查,竟然与梦中分毫不差。
难道做梦还能预知事情?
池庭雪先令人请来医术高明的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方。
看完案卷,池庭雪觉得有些困倦。这几晚他天天做梦,没有睡过完整的觉,醒来时也感到疲惫。
池庭雪把案卷都放在书案上,去梅园旁的雨池阁。
江尧送完书回来,听说太傅在雨池阁休憩,便没去打扰。回到书房把桌上的案卷都整理了,没有事情,从旧书架上轻车熟路地拿下积灰的话本。
一个时辰后,天边乌云聚集,灰蒙蒙的一片,空气沉闷得透不过气。
冷风吹进屋里,书案上的宣纸哗啦啦飞起,江尧倏地从话本里回过神,放回书,疾步过去阖上了窗户。
窗户冰凉,江尧的体温仿佛都被木棂吸走。
外面这么冷,那雨池阁处在北面,岂不更冷。
江尧抿了抿唇,望向雨池阁的方向。从他这里看不到雨池阁的轮廓,下人顶着风歪斜身子走路,树枝剧烈地摇晃,叶子互相打在一起发出杂乱的声响。
现在李伯不在府里,太傅又是自己去雨池阁,江尧担心阁里没有油纸伞,匆忙从书房找出一把,往雨池阁方向赶。
这一路走得有些困难,大雨在半路便下了起来。
江尧踏过小水泊,来到雨池阁附近,看到池庭雪最爱依靠观赏的大窗户敞开着,安神香沾着雨天的湿气从里面飘出来。
太傅还在里面。
江尧脚下的步子快了很多。
天这么冷,窗户也没关,他怎么还在里面呢?
江尧先跑到窗边,想关上窗户,没想到一透过窗户,看见池庭雪躺在榻上沉睡。
冷白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眉眼紧紧皱起,像死寂的白纸上唯一的生气。唇色淡如颓靡的芙蓉,下一刻就要凋零。
江尧想起这两日李伯口中说的病情,猜测池庭雪又陷入了梦魇,心里更加着急。匆忙关紧窗户后,江尧冲进屋里,跪在榻边,抚上池庭雪的额头,十分冰凉。
窗户紧紧闭着,外面残余的光亮被全部收拢,屋内陷入一种沉沉的昏暗,压抑而又沉闷。
江尧握住池庭雪左手的佛珠,逾礼之下,想用这种最好的办法唤醒池庭雪。
池庭雪戴这串佛珠多年,除了父母外,基本碰不得。
江尧的手指贴着池庭雪凉凉的手腕,如划过上好的白玉,但白玉是死的,毫无给他反应。
江尧咬紧了嘴唇,看着池庭雪昏睡的样子越发感到害怕,上一辈子他便不想让池庭雪受到一点伤害,因此肯冒着极大的危险瞒骗大公主,暗中布置边关的局面。
如今太傅昏睡,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夫说过这不是致命的疾病,只是会让人陷入一段沉睡。外面下着大雨,他还不能带太傅离开。
江尧找来薄毯,盖在池庭雪身上,仔细掖好角落,然后打开油纸伞,摸了一脸迎面而来的雨水,跑出去找大夫。
池庭雪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睡着了,但他依旧被拉入梦境。
这次他梦到自己在出行的路上遇见刺客,刺客都是蛮夷人,他与下属奋力击杀,血流满地。
池庭雪与梦中的自己五感相通,全然忘记自己是梦外之人,陷入接连不断地追杀中,侍卫为了保护他,折损一半多。
情况万分危急时,他忽然听到耳边嗖嗖的穿箭声。
前面突然出现州府的兵马,一举将来追杀的蛮夷人杀死。
池庭雪冷冷看着出现的人马,擦掉脸上的新血。
为首的人翻下马背,朝池庭雪跪下行礼,“沧州参军拜见摄政王。“
池庭雪骑于高马之上,俯视着素未谋面的参军,冷淡道:“参军怎么知道这里会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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