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迎风的茅草亭下,暮离正按照刘仁忠的要求把白术按照大小分档,据刘仁忠说,大小相近的药物炒制起来所受热等程度都是一致的。
这样不会出现小的药片炒好了,大的药片还未炒好,以至于导致小的药片焦糊了,大的药片里面的部分水分及汁液还没有渗出来。
导致药物表面挂不上土粉。
这样炒制出来的白术是不合格的。
师徒二人一人一个簸箕在那分档白术的大小。
分档完,刘仁忠拿来事先准备好的土粉。
土炒白术用的是经过多次烧炼之后的伏龙肝,又叫灶心土。
灶心土味辛性温,有温中燥湿、止呕、止泻等的作用,所以常常用于炮制补脾止泻的药材,比如山药、白术,经过土炒之后能增强药物补脾止泻的作用。
铁锅加热后,刘仁忠边往里面撒入定量的土粉,边让暮离开始翻炒土粉,直至土粉呈灵活、滑利状态,才投入白术。
期间,暮离一直单手拿着铲子在不断地翻炒。
锅里的白术有点多,单手翻炒有点难度,但暮离力气较大,一只手也能做的轻松自如。
就是时不时地会不小心牵扯到左臂上的伤口,好在不是很疼,暮离还能忍受。
她盯着有的已经粘上土粉的白术,问道:“老师,白术要炒到什么程度才能出锅?”
刘仁忠往灶膛里添一根木柴,往锅里瞥一眼道:“炒制白术的颜色加深,挂上土粉才能出锅。”
灶膛里火舌烈烈,刘仁忠继续道:“炒白术,一定要控制好锅里的温度;土温太高,白术容易焦糊;土温过低,药物内部的水分和汁液渗出较少,白术表面挂不上土粉。”
“这一点,你同样需要谨记。”
暮离重重点头,将刘仁忠的话牢记在心。
额头上已有汗水沁出,但她乐在其中,笑着应道:“嗯。”
又过了好久,暮离瞅着每一片白术都挂上了土粉,她开心地道:“老师,你快看,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出锅了?”
刘仁忠站起身,看着锅里的白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他笑着道:“出锅吧。”
刘仁忠把干净的簸箕放到灶台上,暮离一铲子一铲子往里面倒。
等白术晾凉,再筛去土粉以及上面的碎屑,按照要求装袋,存放起来就行了。
不过,刘仁忠对这些炒制好的白术有另外的打算。
“累坏了吧。”刘仁忠笑着递给暮离一杯凉茶。
暮离笑着接过:“谢谢老师。”
暮离歇了会儿,将铁锅洗干净,在刘仁忠的指导下开始学习麸炒白术的技艺。
……
稻谷到了收获的日子,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忙碌的村民。
日头毒辣,几乎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搭了条汗巾,豆大的汗水不一会儿就流的满脸都是。
村民们手持镰刀,动作利索地收割稻谷。
今年的稻谷收成不错,粒大饱满。
村民们虽累,但并快乐着。
这些土地上的稻谷承载了村民们一年的期望与寄托。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
暮老头和暮青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年都要与稻谷打交道,所以收稻谷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对于从来没有做过这个的陈萧、莫三和高富贵来说却有点难度。
不过,好在收稻谷并不难,经过暮青的一番示范后,三个人表示都学会了。
就是……
动作慢了些,其它的都还好。
暮老头家习惯把所有的稻谷收好拉回家再脱壳。
其他村民则习惯边收割边脱壳。
所以,暮老头家收稻子就比别人家要快上许多。
……
等土炒白术和麸炒白术忙完的时候,日头已到了正南方。
暮离捶了捶有点酸痛的腰和肩膀,看着一簸箕一簸箕的炒白术,别提有多高兴了。
骄傲油然而生。
在这一刻,她恍惚觉得,自己真成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
这样一想,笑得就跟个小傻子似的。
暮离拿下脖子上的汗巾,像个汉子似的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整张小脸被热气烤的红彤彤的,更显得她皮肤红润嫩滑了。
“老师,我先回家帮忙做饭去,你待会儿别忘了去我家吃饭哈。”
暮离边笑着说,边往门口走。
刘仁忠笑呵呵地应下。
……
一进门,暮离就看见了晾衣绳上搭的几件衣服。
她下意识地认为是林氏洗的,就喊道:“娘,我的那件纯白色纱裙你是不是忘了给我洗了啊?”
那条纱裙是暮离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而且还是唯一一条,平时都不舍得穿,最主要的还是穿起来干活也不太方便,所以就成了压箱底的裙子。
今天早上,她突然心血来潮想穿了,不料却被溅上了汤汁。
就没穿上,早上出门前,暮离专门叮嘱了林氏,让她帮忙洗一下。
正在洗西红柿的小暮玄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像只受惊的猫儿一样汗毛倒竖起来。
那件白色纱裙,卫颜见过。
正是小暮玄在河边拿来给她演示最后被水冲走的那件。
她拿手偷偷地指了下小暮玄。
小暮玄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林氏正在灶间剁鸡块,闻言走出来,“衣服是齐姑娘洗的,你问问她。”
说罢,又钻进灶间去了。
暮离一愣,视线看过来,卫颜吓得连忙指着小暮玄:“是阿玄洗的!”
小暮玄幽怨地瞪她一眼。
站起身,不敢看暮离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姐,那,那件裙子没,没了。”
“嗯?”暮离挑眉道:“没了是什么意思?”
“被水冲走了。”小暮玄咕哝道。
“哗啦!”
暮离轻飘飘地看一眼把洗菜水泼地上的卫颜,卫颜面上强装镇定,把洗好的蔬菜放盆里就端去灶间去了。
暮离收回视线,心里已隐隐猜到了什么,她道:“阿玄,有话好好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那我说了,你不准打我。”小暮玄仰头看她,小心翼翼地道。
暮离笑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从小到大我打过你没有啊?”
这个确实没有。
但……
他不小心把姐姐最心爱的一件衣服给弄丢了,她姐会不会扒了他一层皮啊?
而且,他姐看着脾气好。
可是现在……
好像有点不同了。
小暮玄突然心里有点没底。
就在暮离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小暮玄鼓起勇气,闭着眼睛大声道:“我不小心把你的裙子给弄丢了。”
“丢河里去了。”
暮离双眸危险的一眯。
小暮玄忙道:“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为了教讨人厌的姐姐怎么洗衣服,结果脚下突然一滑,差点栽进水里面,然后衣服,就,就这个时候被水冲走了……”
暮离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
不就是一条裙子嘛。
不就是一条裙子嘛……
再说了,弟弟又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
可那是她唯一一条且最喜欢的裙子啊。
就这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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