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看着陆亦臣羞愤难当的脸,不明所以,“陆公子……你脸怎么那么红?你是不是……”
“不是。”陆亦臣当即喝断,他怎么可能是那只小猫?
而方觉又是一头雾水,没有发烧也不用这么急于辩解吧,眼下也走到了院门口,方觉挠了挠头,说了声“告辞”就跑了。
陆亦臣还愣在原地,身体的酸痛突然袭来,尤其是腰椎处的疼痛顺着脊椎攀岩上了头顶,脸上的红晕更加通透。
冷风扇动着发丝,发热的脸上一阵清凉,陆亦臣在心底暗自神伤,因为方觉的这一句话,自己想问的事情都没有问出来。
上午陶清月带来的话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更加不安,姜玄明表面上是在休养,实际上却是被李欣承禁了足,现在看来是性命无忧,但是还不知道尚书之位能不能保住。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人没有走出院子,还将其他人拖进了院子。而且现在他还不清楚石沉研与方知义的情况,刚才想通过方觉询问一下方知义如何,会不会被牵扯进来,却被自己昨晚的行为羞耻到难以言语。
陆亦臣心里仿佛有一条只剩下鱼骨的鱼在他心里放肆的畅游,鱼骨与鱼刺割着他的心,血肉模糊。
他叹了一口气,让所有悔恨与懊恼散在了冷风里。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等着李欣承。
过年期间,李欣承也清闲,等酒气散的差不多了,他便出现在了陆亦臣面前。
陆亦臣闻到淡淡的的酒气微微皱了眉,但还是坐到了圆桌旁,还没有坐稳,李欣承一手揽过陆亦臣的腰,将他带到了自己腿上。
酒气微烫,厮磨着陆亦臣的颈肩,李欣承语气略带慵懒,“小猫咬人还挺疼。”
“你……”陆亦臣挣扎着,“你在胡说什么?”
李欣承轻笑,“怎么?敢做不敢当?”他环在腰上的手抓住了陆亦臣的手,让怀里的人动弹不得,“嗯?我肩上的牙印是你的吧,用不用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
“不用。”陆亦臣低下头,小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欣承听后趴在肩头笑,“既然错了,那就要受罚,这是你教给陆浔的,自己可别赖账。”
陆亦臣无奈,“罚什么吗?”
“罚你今天晚上再咬一次。”
此话一出,陆亦臣更坐不住了,他用力要抽出自己的手,可他越抽李欣承就握得越紧。
“你放开我。”陆亦臣声音有些急切。
“好了好了,别动了。”李欣承拍拍陆亦臣的手,温声说:“你不是还有事要问我吗?问吧,不过你要不坐在我腿上问,要不然我不说实话。”
陆亦臣瞬间不挣扎了,李欣承总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不至于询问事情时那么难以启齿。
他乖乖坐好,说道:“我要问什么你也都知道,我只想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也不会想办法带我出去,一切皆因我而起,别再追究他们的罪行,他们虽然忤逆你,但都是对东启尽职尽忠的臣,所以你……不痛快便冲我来,别寒了一群忠臣的心。”
李欣承看着他,“我怎么忍心冲你来呢?”
“可你也不能让姜尚书禁足在家一个月。”
“你放心。”李欣承拨了拨陆亦臣的头发,接着说:“我不光禁了姜玄明的足,石沉研他也一个月后才能出门。”
“你……”陆亦臣想骂他昏君,可他说不出口,只能皱着眉看着李
欣承。
李欣承轻疏陆亦臣的眉心,“但你放心,就只是禁足一个月,一个月后官复原职。”
一个月,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他接着说:“石沉研和姜玄明年纪都大了,我东启不能只靠着这些老臣,也需要年轻的臣子为我东启的万民谋福安,趁这一件事,让他们禁足反省,除了给他们长长记性外,还要仔提拔一些人才,让我东启无后顾之忧。”
李欣承的坦诚相待让陆亦臣有些受宠若惊。
自古没有一个皇帝会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任何一个臣子,何况他已经不是臣子了。
如若自己现在身在朝堂,李欣承对自己说这些,那他肯定会想,自己期待的大同盛世快要来了。
而李欣承稍微停顿之后说:“方知义用父亲的身份让方勉对于隐青院的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可他忘了方勉只听从于我,但是看在方知义送了你一把剑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他摸着陆亦臣的脸,“没有人可以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也没有人会伤到你。”
陆亦臣别过头,就当作没有听见最后一句,他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等到李欣承将手放下,他才回过头,慢慢说:“谢你留下了忠臣良将的性命。”
李欣承笑道:“若没有这件事,他们也会被禁足一个月,我只是将计就计。”
好一个将计就计。
一石多鸟。
既能警告了他们,又削弱了他们的实权,同样,也警告了自己,也再次困住了自己。
眼下再没有人是李欣承的对手。
李欣承见他不说话,又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巡察使吗?我说过他是一个可用之才,又是姜玄明亲自带出来的,所以,等到姜玄明年老归乡后,就让他来担任上述一职,你觉得如何?”
这让陆亦臣不知做何回答,前朝之事理应前朝断,他们现在这样讨论朝中之事有些荒唐。再说,陆亦臣已经不是朝中臣,无权过问这些事。
刚刚询问姜玄明之事是事出有因,而现在却关乎朝堂之后事,他便不能再涉足于此,他对李欣承说:“我身不在朝堂,你不用和我说这个。”
但李欣承却用眼睛带着他看了看远处的屏风,“你都是我的入幕之宾了,还有什么不能说?”
“……”
好好的一个词被他说的荒淫荒唐,陆亦臣在心里白了李欣承一眼,“胡言乱语!”
李欣承就喜欢看陆亦臣害羞的模样,真的像一只小猫,会窝在怀里气汹汹地叫。李欣承脸上笑意盈盈,“没有胡言乱语,我都听你的,幕前听你的,幕后也听你的。”随后他又总蛊惑的声音凑到陆亦臣耳边说:“你想有多快就有多快,有多慢就有多慢,你想咬几下就咬几下,都听你的。”
口中酒香喷薄,一句话说完,陆亦臣夜红透了脸,他连忙起身,挣脱了李欣承的怀抱,羞愤的说:“当真是胡言乱语,白日宣淫,不可教类!”
许是第一次听到陆亦臣骂人,李欣承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陆亦臣走到书案前,拿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李欣承看到陆亦臣这样,忍不住又想去再逗一逗,但他知道把握分寸,再去招惹陆亦臣,恐怕以后不能再逗,而要哄了。
他就撑着头,坐在圆桌旁看着书案前的陆亦臣,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日沉月升,众星又开始拥簇着月亮。
大年初一的热闹毫不逊色于除夕之夜,烟花再次触及月亮,与它一竞高下。
月亮之下,烟花之下,丝竹悠扬悦耳,歌舞美艳动人。
宫墙之外载歌载舞,欢乐不眠。
红墙绿纱帐里,也是一夜笙歌,乐此不彼。
——-——
昼夜轻蔑地交替,月钩变月盘。
与除夕夜的掌灯不同,今日掌的是各式各样的灯。
十里莲花巷灯火辉煌,犹如东风一过,吹开了一路繁花,街上人声鼎沸,笑语喧哗,河边鱼灯闪烁,龙灯飞舞,好不热闹!
人们身着新衣,铺翠冠玉,与五彩斑斓的花灯交相呼应,而陆亦臣则是一身素白的衣袍,头戴斗笠,将全身遮了个严严实实,而他身后的人身穿黑色束袖武袍,两人与这热闹的上元节格格不入。
相比之下,他们身后的方觉倒是彻底融入了上元节的欢乐当中,头上已经戴了一朵花,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拿个花灯乱逛,时不时地问问他们需不需要一些吃食。
李欣承摆他一眼,拉着陆亦臣往前走,还提醒方略跟的远一点,别让自己再看见他。
陆亦臣被他拉着,穿梭在人群里,一点也不怕会走散,因为李欣承握得太紧了。
街边叫卖声不止,有一年迈的商贩看见李欣承,便说:“这位公子,买个花灯送给旁边的美人吧,许个愿望就能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李欣承感觉到手里攥着的陆亦臣的僵直一瞬,他笑着问商贩:“你怎么知道我要许什么愿望?”
“嗨!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老人脸上净是得意,“这位公子,不是我说,你看这位公子的眼睛,比这满巷的花灯都亮呢,谁还看不出来啊?”
这下连李欣承也僵直了身子,陆亦臣身材高挑,确实不像女子,但是轻纱蒙面,又有斗笠加持,不应该让人一眼就认出来。
老人见他不说话,凑近些小声说,“这年头遇见一个良人不容易,尤其良人也是位公子。”他拍了拍他们牵着的手说,“好好握紧了,可别松了。”
音落,陆亦臣抬头,透过轻纱看到了老人眼里的真诚,灯光恍恍下似有泪珠闪烁。
陆亦臣转头看向李欣承,“买两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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