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承看了看屋内的时光静好,心里不免有些落寞,他摆了摆手,跟在身后的苏植就连忙退了下去。
他抬脚走进屋内,就看到刚才一直开心吃饭的陆浔眼睛里接着没了光,李欣承知道陆浔是怕他的,不仅怕自己会一个不高兴杀了他,而且害怕自己会夺走陆亦臣。
饭桌前的小家伙顿时不敢吃饭了,他看向陆亦臣:“二叔”
陆亦臣抬头看了看进来之后站着一言不发的李欣承,逆着光的脸上积着阴霾,淡淡得问了一句:“吃饭吗?”说完便往陆浔碗里添了一勺草菇蛋花汤,示意他继续吃饭。
“你以为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李欣承说着甩了袍子坐下,在一旁候着的吴嬷嬷赶紧又添了副碗筷。
菜品清淡简单,一碟素炒笋尖,一碟雪冻杏仁,还有一碗草菇蛋花汤,李欣承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笋尖放到嘴里,笋尖清脆,但他却味同嚼蜡,余光注意到和自己隔着一个陆亦臣的小家伙喝着汤还不时地偷瞄自己,他便盯了回去,还自己给自己打了一碗汤。
而小家伙被盯得灰溜溜地收了眼神,李欣承一脸得意,又给自己添了一勺汤,食欲渐好。
饭桌上除了碗筷不小心碰撞的声音,听不到其他声音,桌上的一碗草菇蛋花汤见了底,旁边站着的吴嬷嬷心想皇上那么喜欢喝汤,以后可得记住了。
饭毕,吴嬷嬷收拾完碗筷就退下了,陆浔还想让陆亦臣留下来指导他功课,就被李欣承抢着说:“你的功课明天会有先生来指导,不用麻烦你二叔了。”
陆浔和陆亦臣一样,除了出不去这院子,该有的一样会有,甚至还比在陆府的时候还多,陆浔到了启蒙的年纪,李欣承就给他指派了先生,那先生是上一任东宫太子太傅,隔一天来教一次,但也是得了命令,不能透漏自己教的谁,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陆亦臣也没打算留下,李欣承在这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虽然他们也有约法三章,不可再陆浔面前做出伦常不容的事情,可是,李欣承的脾气谁也拿不准,所以,他尽量避免三人一起出现。
陆亦臣尽管自身难保,但还是想让陆浔尽可能的生活在阳光之下。
陆浔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满脸期待地看着陆亦臣,喊了一声:“二叔,浔儿想”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陆亦臣温柔的声音传来,他看着眼前满脸写着委屈的陆浔,继续说:“浔儿今日可有辱君子之为?”
满脸的委屈消散,剩下的只有羞愧,陆浔低下头,不敢去看陆亦臣。
陆亦臣看了看陆浔发烫的脸,他摸了摸他的头,继续说:“浔儿今日盖圣贤之书打瞌睡,实在不该,明天向先生认个错,领个罚。”
陆浔的错误被陆亦臣在这种情境下指出来,当着李欣承的面,羞愤的耳朵滚烫,怯懦懦地应了一句:“浔儿知道了。”
陆亦臣听到陆浔认错之后便走了,李欣承就在后面跟着。
“你可真下得了狠心。”李欣承走出侧院后,一个快步走过去,想抓住陆亦臣的手,结果陆亦臣躲开了。
陆亦臣淡淡地说:“你对他来说是把利器。”
李欣承没拉到陆亦臣的手也不恼,跟他并肩走着,说:“你就不怕伤他自尊?”
“陆家的孩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日后他会知道的。”陆亦臣不自觉加快步子,似是不愿意再与旁边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
今日陆浔对他说的话,虽然心疼,但是陆家的孩子眼睛里不能有胆怯;这个院子里太过平静,院里微风掀不起任何波澜,不像西北肆虐的狂风,掺着黄沙,磨砺人的脊梁。李欣承对陆浔来说虽然可怕,但只要用的好,也可以是磨砺陆浔的利器。
李欣承看他加快步伐,嘴角一勾,一个大步迈到陆亦臣面前,倒着走,“他那么讨厌我,你还在我面前点他的不是,你说在你心里,是不是我的分量更重一点?”
月光照在陆亦臣脸上,衬的他更加凛若寒霜。
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映心头。
陆亦臣不语,他便知道答案,他也早知道答案,但是他就是想要逗一下陆亦臣,他在期待一个答案,一个陆亦臣不耐烦,为了敷衍他说出的“是”。
可眼前人凤眸微眯:“你也知道浔儿不喜欢你,还来侧院?”
李欣承嘴角勾笑,说:“我是来找你用晚膳的。”
陆亦臣觉得荒谬,他一个皇上,为了跟他吃个晚饭,找去了侧院,喝了一大碗的汤,简直不可理喻。
陆亦臣不想再接话,要绕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却被抓住了胳膊,用力一带,带进了一个紧实的怀抱,柔软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唇,不停的吮吸,轻轻浅浅的啃咬落到自己的嘴唇上,酥痒的让陆亦臣伸手想要推开身前坚实的胸膛,可是那人顺势抓住自己的双手,拢上了他宽阔的肩膀,紧接着,一只大手搂上了自己的腰,又一只手托住自己的后颈,支撑着自己与他唇齿相交,唇齿间水渍声清晰可闻。
陆亦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手上也松了力,任由李欣承的气息涌进自己的心肺。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亲吻了,之前的吻,要么过于霸道,要么过于短暂,陆亦臣不是一直拒绝李欣承的,只要李欣承给他尊重,给他舒服,他可以乖乖顺从,由着他亲吻。
月光皎皎,星汉灿烂,李欣承贪婪地享受着深吻,在这小院里,在杏树下,在晚风中,在陆亦臣为数不多的顺从中。
半响,他微微松开陆亦臣的唇,“前日是我鲁莽,今日是我幼稚,我再向你赔一次罪,别气了,嗯?”
两人的唇间隔着一缕月光,朦胧缥缈,李欣承看着陆亦臣因水渍泛着柔和月光的嘴唇,诱人至极,他带着空中月亮撒下的光辉,吻上了此刻照耀他的月亮。
——-——
月辉收敛,熹微晨光落地,天至微明,有人贪恋晨曦暖融,有人踏着晨雾忙碌。
苏植带着能进出隐青院的几位太监,拿着皇帝上朝用的衣物,轻轻地叩响了陆亦臣的房门。
敲门声也吵醒正在酣睡的李欣承,他下意识地看向怀里的陆亦臣,看到他并没有睁眼,只是听见敲门声轻微动了动,一瞬心安。陆亦臣清晨安静的睡颜就在眼前,不会躲开,也不会逃跑,他凑过去亲了一下,才安心起床。
昨夜陆亦臣顺从地窝在自己的怀里,他闻着自己贪恋好久的味道睡的沉稳,竟然睡过头了。
隐青院比较隐蔽,离着上朝的承德殿较远,李欣承本想着早醒一会儿,自己回寝宫穿戴,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陆亦臣身上味道的依赖。
李欣承慢慢打开门,晨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苏植一见门开,加赶忙上前行礼,要给帝王更衣,心里开始盘算着时间,可不能再晚了,再晚朝堂上的那些满口伦理道德的人真的拐着弯儿把他骂死了。
他刚想再前进
一步,就看见李欣承抬手示意他不要再有动作,便止住了动作,看着眼前的帝王。
只听帝王淡淡地说了一句:“把东西都给朕吧,朕自己来。”
苏植眼里有些惊讶,但也瞬间了然,而身后的太监却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说话极其认真的帝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帝王自己穿衣服的?
“快点,动作轻点。”
帝王催促,不敢不动,都轻手轻脚将衣袍递给李欣承,李欣承接过后,就把门关上,留下一众太监大眼瞪小眼。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李欣承关门后就听见床榻上有翻身的声音,他问了一句:“醒了?把你吵醒了?”
床幔里传出了睡意未消的一声“嗯”。
虽然陆亦臣醒了,但李欣承的动作仍然很轻,他穿好衣服,等到拿着冕冠时,他却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被浅青色床幔遮着的人。他走到床前,掀开床幔,对躺着的人说:“既然醒了,就帮我戴冠吧。”
陆亦臣回头看他,见他已经坐下,带着一身慵懒的气息起身拿起重重的冕冠给他冠好。
冠上繁露叮当碰撞,李欣承心里小鹿乱撞,这一刻的美好是他多年奢侈的期望,他从一开始就想和陆亦臣像一对寻常夫妻一样——前一夜温存,后一天举案齐眉。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了现在这样,眼前珠帘摇晃,陆亦臣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而他却清晰地看见陆亦臣松散里衣下的痕迹,锁骨上齿印发红,是自己前天留的痕迹,到现在还没消。
珠帘仿佛静止,他直盯着陆亦臣雪白的肌肤上的朵朵红梅。
陆亦臣见他出神,一动不动,他顺着他的眼光看下去,才发现自己衣领微敞,露着点缀着红印的肌肤,实属浪荡,他赶紧扯了扯衣领,拉起被子遮住,像一只恼羞成怒的小猫瞪着李欣承。
李欣承被陆亦臣的动作逗笑,他想去触碰一下眼前的人,手却停在了半空接着收了回来,“时辰还早,再睡会吧。”
说完便离开了隐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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