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知道是什么事,也就低声安慰着贾母说:“老祖宗放心,太上皇还没驾崩呢,陛下不会这么快就做罪责老臣们的事。孙儿觉得,这次内廷的人来传旨,应是好事。”
贾母听后点首,稍微放心了一些。
贾琏对如今大康王朝的历史了解后,才得以知晓,现在的大康王朝,原来除了皇帝,还有太上皇。
而太上皇已在四年前禅让。
但因朝中大臣多是太上皇的班底,故而,太上皇依旧操纵着整个大康王朝的统治权。
具有四王八公背景的家族,皆属于昔日受太上皇器重的老臣家族。
而这些老臣的家族又都是占据天下大量庄田而不纳税的豪族。
所以新登基不久的承宣帝要解决天下民穷财乏、内忧外患的问题,以及真正掌控皇权,免不了要收拾贾家这些昔日受太上皇庇护的武勋。
贾琏也正是根据这个推测,在路上编造了一封有关此内容的密信,并假托是有人秘密传到自己手里的。
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赌贾母也知道贾家这种在太上皇当皇帝时期崛起且衣租食税的大家族必不被新皇帝所容,而故意以此迫使贾母不再偏袒王熙凤,警告王熙凤不要弄权害人。
最后贾琏发现自己果然赌对了。
贾母作为一品诰命,其政治嗅觉的确不差。
但因为现在太上皇还在,承宣帝即便有整治老臣之心,也不敢立即施行,甚至还不得不假意捧一捧老臣,而会顺从太上皇一些要求,给贾家这样的老臣家族一些荣耀,比如封元春为妃。
现在皇帝宣旨贾家,的确是关于封元春为妃的事。
夏太监这时候已经走了进来,宣了让贾政陛见的旨意。
不多时,贾府上下就知道了原来是元春被加封贤德妃的事。
众人听后自然是欢喜非常的。
贾母也和颜悦色起来,说:“果然如琏儿所料,是好事呢!”
对于贾家而言,这算是极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贾家接下来不但只是勋贵家族,还是皇亲国戚,其权势无疑更重。
而权势更重也就意味着会给贾家带来更多的利益。
贾家的子孙们自然也就会更加的富贵。
贾琏也知道,按照原著剧情,值此开始,贾家算是达到极盛,进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
但知道原著后面发展的贾琏并没有因此忘乎所以。
他知道贾家在这之后就开始转衰,甚至因为封元春为妃这件事,导致贾府上下人丁更加罔顾国法,也更加奢靡起来,为后面的快速衰败乃至被抄家埋下伏笔。
如贾琏所料,元妃被封为皇妃后,皇帝为讨太上皇欢心,巩固帝位,表达自己崇仰孝道之心,还下旨准妃嫔回乡省亲。
各大国戚为响应皇帝诏旨,都积极建造省亲别墅,准备请旨让自家娘娘回家省亲。
贾府也不例外。
因贾府不少族人都已经盯上了林家的那笔银子,正愁没机会挪用,自然都积极地怂恿贾政造省亲别墅,而希冀靠这一桩大工程挪用捞钱;
一干眷亲好友也想借着贾府沾光牟利,而也都积极怂恿贾政造省亲别墅,好上本请元妃省亲。
“周贵妃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修盖省亲的别院呢。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看地方去了,我们贾家若不也预备着盖省亲别墅,未免有不体圣意之嫌。”
贾珍这几日都因此没再玩乐,而殷勤地往贾赦贾政这里跑,说起省亲的事。
贾赦也跟着说道:“像来咱们这样的人家,最是上下和睦,敬上爱幼的,怎能在这上面输给了他们!以我看,这省亲别墅是得盖,得请我们的娘娘回家省亲,这也算全了老祖宗想见孙女的愿,忠孝都是相宜的。”
贾政最是讲究忠孝之人,听到贾赦扯到了忠孝二字,自然不好拒绝,再加上昨晚王夫人也同他说想借着省亲的机会看看入宫多年的大女儿,而自己这老父亲也未尝不思念元春,也就点头说:“你们说的极是,这是这盖省亲别墅,没得又是一笔大花销。”
“老爷您勤俭持家,侄子们是知道的,但这到底事关贾府荣耀与忠孝之事,如今也只能先借林家的银子用用,等将来有了其他进项再慢慢补还就是,左右林妹妹也不会在这几年就出嫁。”
贾珍说道。
贾琏在一旁听得想笑。
贾赦也道:“这样很好!我们就列了单子,就让琏儿媳妇去给老太太说,先挪用出林家的银子来用。”
贾政点点头,由着贾赦和贾珍操持。
接下来,贾赦和贾珍果然很积极,很快就同门下清客相公们审察两府地方,缮画省亲殿宇,以及需要采办的各项人物,贾琏与王熙凤夫妇因是当家的人,少不得也要跟着参度办理人丁,也忙碌的很。
尤其是贾琏,他一边得操持着盖省亲别墅的事,一边还得准备乡试。
贾母这里也没有对请元妃省亲的事表示反对,同意先挪用林家的银子。
可后面,竟因盖别墅,采办古玩玉器和小戏子、小尼姑、小道童这些,而挪用得只给林黛玉剩下五万两银。
虽说贾府这样跟着大张旗鼓地盖省亲别墅,把银子花的如流水一样,但元春被加封为贤德妃,以及贾家盖省亲别墅而体现出的财力,倒也在举业上给贾琏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这一天,贾政因为有了空闲,再加上也一直惦记着想让贾琏多认识一些时文大家的事,便以请赏新得的好文章为由请了梅翰林、礼部的杨侍郎来自己府上雅会。
梅翰林、杨侍郎因想到贾家如今刚晋升为皇亲国戚,势如中天,也都没有推辞,而来了贾府。
贾政也趁机向梅翰林、杨侍郎引见了贾琏,且提到了贾琏预备今年乡试下场的事。
贾琏因此向两人行了礼:“晚辈见过储相、少宗伯。”
与前朝一样,大康也是非进士不如翰林,非翰林不如内阁。
而时下人们为体现内阁大学士的尊贵,多称其为相爷。
翰林也因此多被尊称为储相。
少宗伯则是对礼部侍郎的尊称。
待贾琏向两人见了礼后,贾政就表明目的,笑着问:“两位老世翁皆是如今天下闻名遐迩的时文大家,不知可否指教舍侄一二?”
“老世翁何必客气。”
杨侍郎先笑着说了一句,因见贾琏品貌风流、气质儒雅,且还主动求上进,算是大家公子里少有的人物,至于将来科第如何都已觉得不重要了,且想到贾府如今门第高贵,也就起了结亲之意,询问说:“不知令侄可娶亲没有。”
贾政知其意思,也就回说:“已娶了金陵王氏之女为妻。”
“原来如此。”
杨侍郎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
梅翰林则也笑着说:“本来梅某此时心里只恨族中无一嫡女,如今听世翁此言,倒也释然了,如此便只论文章吧。”
说着,梅翰林就道:“要论举业,首重当是临池。若非先有一副好临池,也难得座师清目。”
贾政和杨侍郎皆很是赞同地点了点首。
梅翰林因此就对贾琏说:“贤侄既有意举业,不妨先随意写一篇给我看看,不拘什么文章诗词,我只看你临池如何。”
贾琏知道梅翰林所说的临池就是书法的雅称。
故贾琏也就坐到案后,开始执笔:“那晚辈就冒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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