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如何?”
午后,小院内,老钱躺在藤椅上,轻摇着蒲扇,懒洋洋的说道。
又是午后,甚是烦闷,老钱看着眼前扒拉着饭菜的年轻人,纵使有些许的不悦,但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
魂安没有回话,直到将面前的饭菜席卷个干净,才出口问道:“小七,还有没有了,再给少爷来点?”
“好,好,少爷,你等一下,我再去烧饭。”
小七呲溜一路小跑钻到了厨房,卖力的做饭。
待小七走后,魂安才看向老钱,有些无奈的说道:“一天时间才领悟了一道刀意,实在太慢了。”
说着,魂安手持一只木棍,以木棍代刀,使出一路刀法,这刀法正是他从那一道刀痕中领悟而来,刀法霸气、刚猛,即使仅仅持着一根木棍,也有着不弱的气势,明显魂安得到了其精髓。
刀法越来越娴熟,魂安怒喝一声,回忆着那洞穴深处的一道刀痕,猛然一劈,竟是将那一道刀痕完美重现。
面前的一颗大树瞬间被一分为二,而魂安手中的木棍也化为了粉屑随风飘散。
“感觉如何?”
同样的话,魂安向老钱问去。
那知一颗大树分为两半一点也没有让老钱的表情有丝毫变化,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平淡的说道:“不怎么样。”
这还不怎么样吗?
魂安思考,这一刀他自认完美的模仿了那石壁上的一刀,就算还差些火候,但也不至于只得到这样的评价吧?
自己究竟差在哪里了?
“别人的刀意那就是别人的,你领悟了但不代表那就是你的了。”
“还有没有刀意支撑的刀技,就像无根的树苗,风一吹就会趴下,永远也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
老钱的话让魂安如遭雷劈,他瞬间明悟了,原来如此,难怪自己为何总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因为那不是他魂安的刀法。
模仿的再好、再像,那也不是自己的,你永远不会发挥出刀法的至高境界。
“可那又为何让我去参悟别人的刀法呢?”魂安忍不住向老钱问道。
他不解,既然学习别人的刀法是错误的道路,那老钱还让他参悟别人的刀法,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那知这话又换来了老钱的鄙视,他斜睨着魂安说道:“我只是让你学习别人的刀法,学百家之所长,这样才能更进一步,走出自己的道路。”
“这世间从不乏精彩绝艳之辈,能凭空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绝学来,但那只是少数而已,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天分,只能走别人的路。”
老钱侃侃而谈,只是马上话锋一转,对着魂安说道:“但我很确定你绝不是那样的天才,所以才让你学习我刀宗前辈的刀法,再有所突破吧。”
“之前与你试刀,我就知道你的天资不错,但远远够不到天才的程度。”
原来如此,魂安有些明白了,他想到那石壁上数百道的刀痕,每一道刀痕都蕴含着一位先贤的刀意,这刀意各不相同,也是各位先贤所领悟的独有刀意。
“所以说每一个刀宗的人都会领悟自己的独有刀意,创造自己独有的刀技,而这也是天武刀的精髓。”
谁又能想到名震天下的天武城的绝学天武刀,连一套刀技都没有,居然要门下弟子自己去创造。
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
老钱没有反驳,似乎默认了魂安的说法,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言语中带着讽刺般说道:“天武刀确实千变万化,但摒弃一切,心系刀中,却是天武刀的根本,要不为何为魔刀?”
“像你这样心中充斥着各种杂念的魔刀还是头一遭,你记住了以后艺成之后,千万别和任何人说你用是天武刀!”
“你随便说是什么地武刀还是屁武刀都随你,但你决不能说是天武刀,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魂安很尴尬,但也无话可说,他自知理亏,只能灰溜溜的去领悟刀意去了。
“对了,既然那石壁上有我刀宗前辈留下的刀意,那你也留下了吗?”魂安正欲离去,突然对着老钱问道。
老钱闻言一愣,随后微微一笑回道;“废话!不仅有我这糟老头的,连天武老祖也曾留下。”
什么?竟连天武老祖的刀意都有留下!
“那又有什么区别吗?”老钱看着魂安一副震惊的模样,问道。
“也是,那又有什么区别。”
“咦,少爷呢?”
不久,小七提着饭菜急匆匆的走了出来,但院子内魂安的身影早以不再。
深邃的洞,魂安凝神注视着一道道刀痕,这些刀痕在他的脑海化为一个个人影,手持各自的刀刃。
或勇武、或凌厉、或稳重,甚至还有刀法极其阴狠毒辣的人影。
魂安就这样在此没日没夜的领悟着各种刀意,除了需要进食时才会偶尔出去一趟,就连睡觉也不会离开这里。
一道刀痕,两道刀痕,三道刀痕,渐渐魂安领悟的速度越来越快,虽未亲自提刀厮杀,但他对刀道的理解也飞速成长着,实力突飞猛进。
时间就这样在魂安不知不觉中一点一滴过去了。
一日,魂安在石洞内身形辗转,右手犹如游龙般舞动,似在使用一门极其高明的刀法,但双手空无一物。
但在魂安眼中,他的右手正持着一把无质无形的细刀,刀法轻飘,灵动。
只见这无质无形之刀砍向满是刀痕的石壁,正和一道细长的刀痕相对应。
缓缓收手,魂安再次看向这石壁上的数百道刀痕,竟是那么熟悉、清晰,仿佛这些刀痕如同一个栩栩如生的人物一样在面前。
魂安已经将这数百种刀意归于心中,而他如今需将这些刀意当做养料培养出自己的刀意。
这也是最难的一步,跟随他人留下的路径自然畅通,如行走在平坦的大道一样,但自己要闯出一条路来,则需要面对无数的荆棘和坎坷。
魂安盘坐在地,那道曾在脑中回想过无数次的突破淬体境的法门再在脑中闪过。
一:观内景。
淬体境,真元流动于奇经八脉之中,九重为极。
首先要悉心感受到自身体内运于经脉之中的真元。
二:聚丹田。
手太阳经走外关、会宗、天井、角孙等十二处人体大穴。
手太阴经走二间、合谷、偏利、下炼等十二处大穴。
。。
直到将人体共十三处经脉中的真元逐渐聚于丹田,形成真元雲气。
三:种刀。
将那形成的真气雲气凝成一把刀,这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以真元为实、以刀意为引,在体内种下一把刀,人刀合一,刀随意动。
简单来说这玄芒法门就是如此,但其中又有着诸多细节,一点点的差池都会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首先第一步,观内景!”
魂安闭目感悟体内的真元。
一般来说,淬体境武者已能随意调用体内真元,但那大多是粗略的运用而已,真正的内景是能感知到体内哪怕一点一滴的真元。
对很多武者而言这一步并不容易,轻则三五日,重则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所进展,更有甚者需要花费一年以上才能做到。
但这一步对于魂安来说出奇的简单,这还有多亏了之前在瀑布下锤炼身体的苦修。
那修行不仅让魂安的身体强度大增,同时为了抵御百米水流的冲击,魂安不得不运用体内每一点真元去抵御。
这让魂安对体内真元的运用上有了深层次的理解,远不是普通淬体境
武者能比的。
对于实力的提升,也许这份理解作用不大,但在突破玄芒之时,就能让魂安省去不少功夫,着实轻松不少。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感知到了体内真元的流动,就这一步,许多淬体境武者就要花费许久才能做到。
不到半个时辰,魂安就将自身看了个通透,那些体内的真元就像一只只舞动的精灵在体内舞动着。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
魂安并没有第一步的轻松完成就有了任何的松懈,反而更加慎重了。
因为这二步难度远远超过第一步,在这一步就算失败数以万次也不算意外。
魂安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将体内的真元聚于丹田,这些真元不似死物,如果精神有丁点的不集中,那些辛苦控制的真元就会在经脉中四散而逃,一切前功尽弃。
所有先决条件是找到一处密室闭关,免受外部条件的影响,所幸的是,这处洞穴就是天然的密室,魂安不用再外出寻找了。
魂安估计能知道这洞穴的除了自己也就是老钱了,但老钱头除了那次带着魂安来过一趟,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让魂安可以放心的进行突破的第二步。
魂安再次将精神聚集到自己的体内,首先是手太阳经,一道道真元从外关、通过会宗、再通过天井、角孙等十二处手太阳经的大穴,一路向丹田处聚集。
“不好!”
毕竟是第一次,魂安没有经验,在将手太阳经中十二处大穴中的真元聚到一起流向丹田时有些急躁了,真元顿时不受控制的流窜的无影无踪。
“再来!”
一次的失败很正常,魂安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他再次从新开始。
第二次异常顺利,很快魂安就将手太阳经中的真元聚集到了丹田处,接下来是第二道经脉,手太阴经。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经验,魂安再次控制手太阴经中的真元并没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因为他需要分神控制丹田处的真元。
没错,将人体十二道经脉中的真元聚于丹田,本就是一道难过一道。
手太阴经中的真元始于二间穴、走合谷、偏利、直到聚于下炼、凝于丹田。
“失败!”
魂安首次尝试手太阴经不出意外又以失败告终,但这本就是常事,魂安不以为意,继续尝试聚集真元。
失败,失败,失败。
直到第四次魂安才成功完成第二道经脉。
没有丝毫停滞,魂安又开始了第三道经脉。
这第三道经脉,魂安失败了足足十数次才得意成功。
接下来是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
不知过了多久,失败了已经多少次,魂安终于将真元全部凝聚于丹田。
这时魂安也顾不得腹部传来的强烈饥饿感,因为他需要马上开始第三步,如此在此停歇,那之前的努力将全部白费。
“第三步,种刀!”
种刀,以真元聚集成刀,打造自己独一无二的刀,这一步至关重要。
魂安凝神聚气,丹田处真元雲气四散,又再他的意念下形成数百把刀,这些刀并非凭空创造,而是魂安以那石壁上留下的刀痕,领悟刀意,再现而成。
这些刀是那些曾在石壁上留下刀痕的刀宗前辈的刀,每一把都曾行走在世间,或多或少留下过痕迹。
数百把由真元形成的刀并没有停止不动,而是自顾自的舞动着,而此时在魂安的脑海中仿佛有数百个人影在持刀而立,尽情施展着自己生平的绝学。
“不是,不是,不是。”
随着魂安心中一声声不是,那些人影也再不断消散,直到最后一道人影消失。
而魂安丹田处的数百把刀也全部再次消散成一团真元雲气。
这团真元雲气不断压缩聚集,形状在渐渐变化,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刀胚状。
刀胚形状渐渐清晰,而魂安的刀意也在凝炼而成。
不知又过了多久,魂安丹田处的刀终于不再变化。
一把刀盘旋于魂安的丹田处,刀身挺直狭长,极为精致,与江湖广为流传的厚背砍刀不同,看起来杀伤力不足。
倒是与军官校尉腰间佩刀有几分相似,追求的是灵巧、轻便。
这刀魄是由真元雲气而成,看起来不似实体,但魂安亦能感受到其上的威势。
刀魄既然成型就意味着种刀成功了,也是魂安踏入玄芒境的标志。
而正在魂安好奇的打量着自己的刀魂之时,一直隐藏在魂安丹田角落处的木兰花突然发难。
这木兰花冲向魂安丹田处刚刚成型的刀魄,一股股淡紫色真气向刀魄蔓延。
木兰花晶莹剔透,其上盛开的六片花瓣有两瓣呈现妖异的紫色,魂安之前心神一直沉浸在种刀之中,没有察觉到自己丹田竟然还有这种异物。
待发现这木兰花花之时,魂安脸上顿时便露出了古怪之色,因为这正是那老爹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
本以为这物件让自己不小心遗失了,魂安没想到它居然不知何时进入了自己体内,一直隐藏在丹田处。
魂安又想到自己两次频临死亡时,突然爆发的神秘力量,想来必是这木兰花搞得鬼。
而就在魂安思考之际,那木兰花散发的淡紫色真气已经将刀魄团团围住,在不断蚕食着刀魄的真元!
一股股真元从刀魄流向了木兰花,木兰花似乎感受了自身的壮大,旋转着表达自身的喜悦。
而此时魂安已经无暇顾忌体内发生的一切,就在木兰花开始吞噬刀魂时,似乎就有一个声音在其脑中响起,就像恶魔的蛊惑。
“接受它,你会变得更加强大!”
“你不是想要报仇吗?那你就不要抗拒。”
“对,我要报仇!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声音似乎有着非同一般的魔力,听到这个声音后,魂安的表情逐渐狰狞,他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而随着魂安的情绪变化,那木兰花再次散发了更多的紫色真气,这紫色真气已经充斥到了魂安的整个丹田中。
而就在魂安体内刀魄要被彻底吞噬之时,那刀魄突然间有了动静,它似乎不甘心就这样被吞噬。
一股股淡蓝色的真气形成于刀魄的刀刃,刀魄一刀将自己周围的紫色真气斩开,并趁机突破了紫色真气的包围。
就在刀魄奋起反抗之时,魂安脑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也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瞬间清醒了,眼神恢复了清明。
在魂安清醒以后,他马上闭目再次观察着体内丹田的情况。
而此时魂安丹田处,刚刚成型的刀魄和那朵诡异的木兰花正在展开一场大战。
只见魂安丹田处,刀魄形成的淡蓝色的真气和木兰花形成淡紫色真气不断的相互蚕食、吞噬,将魂安的丹田搅的天翻地覆。
随着刀魄的奋起反抗,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从下腹传来,魂安强忍着疼痛想到控制体内暴走的真元。
魂安先用心控制那淡蓝色的真气,而在魂安的控制之下,淡蓝色的真气果然不再和那紫色真气起冲突,主动退却了。
就在这时,那刚刚成形的刀魄似乎也感受到了魂安的存在,不住的上下翻腾着,一副很焦急的模样。
心神相连,魂安明白这是刀魄在向自己求救呢。
而后魂安又想要如法炮制控制住那紫色真气,只是紫色真气很不给魂安这个主人的面子。
正当魂安想要控制紫色真气时,那紫色真气如同沸腾的开水般更加暴虐的向着刀魄的蓝色真气席卷而来。
一阵阵剧痛传来,魂安咬牙强行忍住,还不断的以心神和那木兰花建立联系,只是那木兰花根本不刁魂安,一副誓要将刀魄彻底吞噬的架势。
“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了!”
魂安本就有些忌惮那木兰花的力量,但想着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遗物,应当不会害自己,就想着先调停体内刀魄和木兰花之间的矛盾再说。
但他没想到这木兰花如此不给面子,于是魂安下定决心全力帮助刀魄对抗木兰花。
魂安不再控制刀魄的蓝色真气主动退让,而是去抵抗着紫色真气的入侵。
这样,魂安体内两种真气再次产生了剧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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