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的桃林,桃花吐妍,满园粉色。
一个八角亭,摆着十数坛美酒,男子独坐饮酒醉。
“公子,多谢您将我的家人带了回来。”
这时走近一位年岁不大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尚不足一岁的孩童,她盈盈一拜,仔细看妇人的双眼通红,应该刚刚哭过不久。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的夫君死了。
半醉半酣的魂安见关米的妻子向自己施礼,赶忙出手将其扶起,而久久不能言语。
这在桃园中醉酒的男子正是魂安,过了数日时光,他走出了赤疆,来到了荆州一座小小的村庄。
这里是刘柴、关米、张油的故乡,魂安曾听刘柴提起过。
生前不能回归故里,那死后也要葬在家乡吧。
村庄很少,只有三百户人家,魂安没花费多久就找到了三兄弟的家人,只有一个身子虚弱的妇人和一个小孩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妇人看到自家夫君的尸骨嚎啕大哭,而魂安没有打扰这位可怜的妇人。
家人的死,魂安经历过,他知道这时候任何安慰都没有意义,也许哭过会好很多吧?
之后魂安就来到了这片桃林,狂饮美酒。
魂安不是贪酒之人,但这次他要醉上一场,因为魂安答应过要在这里和他们畅快痛饮,不醉不归。
以前魂安不喜饮酒,但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么多人爱酒。
因为酒是苦的,但它能消愁。
“安葬了吗?”
久久不言,魂安才从嘴中挤出几个字。
“葬了,就葬在了他们最爱的这片桃园的深处。”
妇人小声的答道,努力想要露出开心一点的表情,但这幅模样只是让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纵使自认为心肠早已经过千锤百炼的魂安,还是不忍的软了下来。
这时,魂安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坚强,他会为了仅仅相识不久的朋友的死亡而难过。
那亲近之人的喜怒哀乐更会牵动着自己。
随手将一颗银锭交给妇人,魂安就要转身离去,这片桃园虽好,但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公子不可!我怎能受此大礼,就算我的夫君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同意的!”
妇人看着手中捧着的银锭,不知所措,赶忙喊着魂安要将银子还给魂安。
这一颗银锭价值百两,如果不乱花费的话,足可以支撑妇人治好自己的病,还能舒舒服服的带着两个小孩生活下去。
不知是淳朴还是愚蠢。
魂安没想到这妇人居然想要拒绝,将心比心,身处妇人的角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是刘柴、关米、张油三人应得的报酬,为此他们付出了性格,所以是属于你的,拿着吧!”
魂安没有转头,越走越远。
其实答应刘柴、关米、张油的酬金没有这么多,而且三兄弟也没有帮助魂安完成委托,按理讲,魂安就算不给这个钱,将三兄弟的尸首带回,就算仁至义尽了。
可如果不是魂安的话,也许刘柴、关米、张油三人就不用死了,也许能在这小村庄平淡的度过余生,也许。。
有太多的也许,魂安摇了摇头,离开了桃园,离开了这座村庄。
相比那么多的也许,这一点银两对魂安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可以让他的愧疚稍稍减轻一点,有何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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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这样了。”
天武城,正虚宫,东方翔正襟危坐神情有些尴尬,眼睛甚至不敢直视大殿之上的师尊,任谁都能看出他很心虚。
因为东方翔知道自己办砸了,他将自己此次外出执行任务的前后经过事无巨细的和自己的师傅、闫天成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可以说这次任务虽然说顺利完成了,但表现不能说很好,只能说很差。
首先从轻信他人误入赤疆,再到偶遇牺永元将其击败,但却被偷袭中毒昏迷,这番表现实在和天武城大弟子的身份不相符。
要是一般人还可以找借口,毕竟是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嘛,可以谅解,但东方翔不行,他身为掌教亲传弟子就应该表现的更加优秀!
东方翔也不会找什么借口,他看似随和但自尊心极强,只等待师尊的批评。
“哎。”
一针一秒如坐针毡,东方翔没想到师尊的批评,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东方翔有些疑惑的看着师父,那位天武城的掌门,披靡天下的强者,但他看到的师父似乎没了往日的威严,表情有些疲惫,眼神有些复杂。
“这是第二次吧?”
人心隔肚皮,东方翔自然想象不到自己的师尊神思早就飘到别处去了。
那是一个雨夜,东方翔也像现在一样有些尴尬,又有些惭愧的低着头,而他是因为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喜庆的红衣,却一身的泥泞。
“师尊,我这辈子还没求过你,只有这一次求求你救救她,之后我一定专心练武!”
东方翔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子,苦苦哀求着自己。
时隔已久,但那画面依然在闫天成的脑中无法忘怀。
女子救回来了,但那英俊非凡的天武城大弟子的容貌却被自己毁去了,就像他将那女子身上的红衣化成了一条条无数的红丝一样毁去。
天武城内外都以为天武城大弟子东方翔为苦修武艺自毁容貌,受到门内弟子的尊崇,却不知他仅仅是为了一个女子而已。
还有世人不知道的是从此天武城大弟子东方翔弃将要大成的天武剑不用,自创剑法,取名为“剑雨”。
都说往事如烟,但岂能随意散去。
闫天成心中五味杂交,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连想要说出口的训诫也硬生生憋在了肚子里。
看着自己的弟子这幅模样和当初一模一样,身为天下巅峰强者的闫天成却有些怀疑自己说的到底对不对?需不需好好思考一番再说?
“翔儿,你先下去吧。”
“是!”
东方翔离开了,但没有丝毫的庆幸,他只感觉到羞耻。
“难道是自己太令师尊失望了,所有无话可说?”东方翔这么想着。
“报,孟海德已确认死亡。”
东方翔的离去让正虚宫陷入了短暂的平静,但也只是很短的一断时间。
一名黑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殿内,确认了孟海德的死亡,似在诉说着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一样。
这黑衣人正是天武城的影子,地支。
随之而至的还有那天武城大长老计天华,只见一向沉稳的计天华气的吹胡子瞪眼,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了。
闫天成一脸无奈,自从那计天华的弟子失踪后,这老头隔三差五就来找自己,实在烦的紧,但又不好呵斥。
毕竟弟子失踪了,作为师父如此也可以理解。
因为失踪不代表死亡,但大概率就是死了。
“无论如何,誓要追查到底!”
话音刚落,黑衣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闫天成表态了,一方面是因为为了稳住计天华。
而另一方面,一位内门弟子的死亡对天武城来说不轻不重,事情也不大不小,但不能死的不清不白,这关乎天武城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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