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鹿衔丹果然是名不虚传,吞进肚子后不久,夏桑悠悠转醒。

    他虚弱地靠在杜衡的肩头,眼睛半睁着,特别累的样子。

    杜衡紧紧握住夏桑的手,但觉夏桑掌心传过来的温度比常人要低。

    依夏桑的状态,杜衡咽在喉咙里的关于夏桑在与他长廊分散之后,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怎样受伤的话便不知如何开问。

    索性暂时放在一边,待夏桑身体好转些再询知详细。

    问不了夏桑,只得转而问顾京墨。

    “京墨,你不是说他只是虚嘛,缘何他现在身体达到如此疲软和羸弱的程度啊?”

    顾京墨正蹲在巨型蟒蛇的蛇头旁,他也不嫌腥脏,双指在蛇口里面搅动,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只一会儿的功夫,顾京墨的手指上就沾满了黏膜。

    听到杜衡问他,便来到夏桑的跟前。瞧了瞧夏桑的脸色,自言自语道,“怎么看着像是被抽去了灵气?”

    说着说着,他就把沾满了黏膜的手指去翻夏桑的眼皮子。

    “咦惹。”杜衡满脸嫌弃,全身上下都在抗拒。

    之前每一次都是顾京墨在嫌弃杜衡,这回倒是风水轮流转。

    “诶。”杜衡及时制止提醒。

    他指了指顾京墨另外的一只手,用商量的口气软语道,“要不,换只手?”

    “切。”顾京墨白了一眼杜衡。

    如果此刻躺着的人是杜衡的话,他铁定会上手戏耍一番,不过现在对象是夏桑,他便收敛起不恭的玩闹心。

    固而,嘴上虽然不妥协,他的身体却很诚实地依言换了。

    翻开夏桑的眼皮,只见夏桑眼睛瞳孔的颜色在变淡,框周有一圈极稠的血丝浮现。

    “他中了蛇降。”顾京墨盖棺定论。

    杜衡不懂,但直觉这是不好的病况。

    “不过及时喂他吃了五行鹿衔丹,将降毒逼出身体表层,而不是蔓延扩散。幸亏有你,这个檀青宗的弟子总算捡回了条小命。”

    话虽然是这么说,顾京墨眉头却紧蹙,情况似乎并不是如他所言的乐观。

    “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出口,离开这操蛋的地方。出去之后给他解降就容易多了。”顾京墨站起身来说。

    杜衡不再耽搁,小心地把夏桑背起来。

    顾京墨也不闲着,拿出乾袖袋作势要装东西。

    杜衡以为顾京墨要把夏桑装进去,连忙离他远点。

    毕竟,在上上上上上上次的时候,杜衡已经领教过被顾京墨的乾袖袋吸到里面的滋味了。

    夏桑现在是个伤员,身子骨怎能经受得了那般的折腾。

    他猜度归猜度,那边顾京墨已经在乾袖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

    短剑出鞘,寒光逼人,锋利无比。

    顾京墨来回走了数十步,找准蟒蛇的部位,手起刀落,无需多久,就把蛇胆给挖了出来。

    新鲜出腔,似乎还冒着热气。

    “这可是好东西呀。”顾京墨捧着还在滴血的蛇胆欣赏道,俨然一个大变态。

    “我看这里空间密闭,再耗上几个时辰,也未必找得到什么实际的出口。既然我们是被法阵所吸引过来,那么,出口必定也在一个法阵上。”杜衡思前想后,分析道。

    说罢,杜衡把目光锁定在死去的巨型蟒蛇上。

    顾京墨点头。

    “你说的对,此蛇早已油尽灯枯,在遇到我们之前不过是在苦苦支撑,恰好被你的那瓶东西稍微刺激了一下,加速摧枯拉朽而已。”他说。

    在他们讨论的间隙中,巨型蟒蛇的伤口处喷溅出汩汩血泉,止都止不住,大有没流干血不罢休之势。

    杜衡:“怎么回事?”

    顾京墨俯身探指,却被烫到般立即缩回手,还用嘴吹吹缓释痛楚。

    他说:“这东西的身体好像熔炉一样烫,而且里面的皮肉通通化成了脓血,五脏六腑全部没了。”

    祭台上的祭幡无风而猎猎飘扬,台上原本干涸的血糟细道很快就被蛇血给填满。

    像是某种遥远而古老的祭祀仪式被召唤而无声开启般,杜衡他们仨所站的祭台宛如转盘一样,快速转了起来。

    杜衡背着夏桑,在颠簸中差点站不稳。

    “京墨,这祭台转起来了,好晕。”

    “你扶着我,扶稳点。”顾京墨紧紧拉住杜衡的胳膊,补充道,“不是这台子转起来,是我们转起来了。”

    杜衡低下头去,努力看清自己脚下地面所发生的变化。

    果然,此时此刻,那条巨型蟒蛇早已干瘪成一张枯皮,浸没于血槽中,裂成千千万万的小碎块。

    随着蟒蛇尸身的分解,一个画得龙飞凤舞的红光符阵乍现在祭台上。

    而他和顾京墨就站在符阵的里面。

    法阵的启动将里间的人和猫翻转起来。

    “喵呜——”

    不饱喵受惊。

    顾京墨扒拉自己胸口处的外衫,留出一个口袋子。

    不饱喵从顾京墨的肩膀上窜下,准确无误地跳进顾京墨的胸膛处的口袋子里。

    只露出个毛茸茸的猫头。

    ——依然尽职尽守地充当着灯笼。

    杜衡最怕的就是这种晕晕沌沌的感觉,他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倒下的冲动。

    因为他一倒下,夏桑就危险了。

    这时,他那被玄衫神秘人拍中的肩膀部位烈烈作痛。

    杜衡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渗下。

    耳边的风声呼呼,他们仨加喵在迷迷糊糊中不知被法阵带往何方。

    _

    一直悬空,亳无安全感的双脚终于踏在了结结实实的土地上。

    落地后许久,杜衡仍感觉自己的双腿不是自己的。

    ——软趴趴,棉絮般。

    终于,劈啪一声,杜衡双脚朝地面跪了下去。

    在旁边的顾京墨见状,赶紧上前将杜衡背上的夏桑给接下来,置于草地上。

    紧接着,跑去扶起杜衡。

    杜衡挨靠着顾京墨勉勉强强地站着,他的手手脚脚抖得厉害,阵阵恶心自胃间泛起,又呕不出来。

    顾京墨扶住杜衡,感觉到他的身体特别烫,这种烫就跟当初在九祁义庄时碰到暴走的谷主时一样。

    这一下,把顾京墨给吓得不轻。这阳灵之气逆转情况,他可是完全束手无策啊。

    顾京墨:“你怎么样?还能坚持住吗?”

    杜衡鼻翼间渗着汗珠,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

    宋显允给他的五行鹿衔丹统共就两颗,确保他的身体在突发意外时能及时护住心脉。

    所以,现在在他的小药盒中还剩有一颗五行鹿衔丹。

    然而,杜衡并不想用掉这剩下的最后一颗“救命丹”。

    月光依旧皎洁如水,照得他所在的庭院亮亮堂堂。

    杜衡望着躺在草地上意识模糊的夏桑,他在心里暗暗地替自己咬紧牙关。

    “这最后一颗,要留给阿桑,无论如何,我得保住他。”

    阿桑不仅仅是他幼年时期的玩伴,长大后依旧对他挚诚以待的人,更是他杜衡在这纷扰的人世间,与他那段失去记忆的前尘过往的连接点。

    有他,自己尚有来处;无他,从此只剩归途。

    蒙尘的过往,杜衡割舍不掉。

    杜衡手腕上的冰蚕丝玉镯又开始在杜衡的体内大小周天散透着冰凉与疏解。

    逐渐地,杜衡便不再那么难受。

    稍缓过来,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观察周围。

    从这座庭院的结构上看,说明他们三人仍然呆在关府的府内。

    只不过,空有檐灯高挂,高楼华阁。

    一个属于府内的人都没有。

    太死气了,一只苍蝇都没有。

    顾京墨吹了几声嘹亮的口哨,无人应答。

    他运转体内的灵力,发现真气有在一点点恢复。

    “眼下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愿意听哪个?”顾京墨问杜衡。

    杜衡托扶起夏桑,想都没想,“我还有选择吗?两个都要。”

    顾京墨:“好消息就是,我的修为回来了。坏消息就是,我们的人不见了。”

    我们的人?

    “你是指长卿?”杜衡问。

    “我们鹿衔谷的弟子这么多,又不止他一个。”顾京墨撇嘴。

    杜衡担心,“那长卿呢,会不会有危险?”

    “他嘛,”顾京墨望向远处,“他这么狡猾多计,你有危险了他都还是皮肉无损。”

    在杜衡看不到的地方,顾京墨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他也是与顾长卿分开后不小心中了暗敌的算计,踩中到那个法阵而坠入到洞坑中去的。

    顾京墨盘坐在地,阖上双眼,灵力充盈全身,合掌挥出,开耳详聆,试图追综探知附近玄门弟子活动的灵息。

    片刻之后,顾京墨睁开眼,神情严肃。

    “杜衡,你确定对夏桑这个人的为人很是了解吗?”

    杜衡的手捏成拳头状。

    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他!”

    顾京墨冷下脸来,“相信?你须知我们现在身处的还不是现实,是魇境。”

    “料到了。”杜衡说,反应并不大。

    “能够结出这么强大的魇境,同时还能支撑两个魇界,又可以缔造法阵传送的,当今玄门百家,有这等灵能,这等魄力的,唯此一人!”

    顾京墨直指夏桑,“就是他檀青宗的现任宗主,白星群!”

    杜衡沉默了。

    顾京墨站起来,撂下狠话:

    “十有八九他就是白星群派过来刻意误导我们的卧底!我们不能再带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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