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知府府上时,前门的伙计眼睛一亮,匆忙上前请他们去用膳。
温子初才想起昨日董瑞说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祝九歌听后却摆了摆手:“不吃了。”
伙计一下就懵了,这请不到人万一怪罪下来他可担待不起。还想上前说上几句,又被温子初给拦了下来。
“随后世子会去见你家大人。”
说完,他跟着祝九歌一起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祝秋尘他们已然不在。想必有他作陪,董瑞也不会太无聊。
祝九歌推开关着李员外的房门,只见他依旧处在昏迷不醒的状态。
温子初一只脚刚踏进来就看到祝九歌往杯中倒了杯水,还以为他要喝,结果刚倒满就整杯泼在了李员外脸上,动作迅速。
把猝不及防的李员外吓得一抖,讪讪睁开了眼。
“不装了?”
李员外睁着他的小眼睛,“嘿嘿”一笑:“两位大人,刚醒刚醒。”
祝九歌也不废话,抽出匕首就给他松了绑,李员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股戾气笼罩,紧接着整个人被一把拽到桌边,肚子狠狠地磕在了桌沿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谁知这口气还没吸上来,脑后被人猛地一按就“嘭”地一声巨响撞在了桌面上,整个上半身都靠趴在桌上支撑着。
这一下把他给震得头发昏,两眼模糊,脸颊生疼。
这还没完,那把刚刚松开他的匕首就这么直直地插在了他的眼前,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插入了桌面,森冷的刀面上还能看清他惊惧的表情。
李员外此刻抖得像个筛糠,险些尿了裤子:“大 大……大……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祝九歌刀锋一转,慢慢挪到了他放在桌面的胖手旁:“董瑞从林氏房中搜到的毒药是你放的?”
“冤枉啊大……啊!!!”
温子初徒然瞪大了眼睛,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祝九歌面无表情地将刀插进了李员外的手背,贯穿之处鲜血涌出,李员外的手指止不住地痉挛,脸色也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
豆大的汗滚滚落下,浸湿了披散的头发,失了血色的脸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嘴唇还在不停地颤抖,呼吸急促到像被割断了喉咙的缺氧者。
因为疼痛而迸发出的极致潜力让他抑制不住地原地挣扎想要逃离,却被祝九歌用手死死按住,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以极其冷漠的姿态审判生死。
“是,或不是?”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听着李员外带着哀求的哭腔,站在一旁的温子初欲言又止。祝九歌这样真的不是严刑逼供吗?就算是真的他至于这么狠吗?
还是这段时间的错觉,让他险些忘了祝九歌就是这样一个狠戾乖张,阴晴不定的人。
“嘴这么硬是因为承认就是死罪对吗?”祝九歌眼中尽是戏弄与玩味,握着匕首的手只轻轻一动,李员外便疼得嗷嗷叫。
祝九歌歪着头将匕首缓缓拔出,神情专注地像在做一件细致的活,可就因为这样,看起来才更像个索命的阎罗。
他粲然一笑:“不会哦,我保你。”
李员外现在哪里敢质疑他说的话,匕首每动一寸他就痛得像快要死过去一样。
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真……真的吗……?”
祝九歌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笑意逐渐扩大,按着他的手也松了开来,用刀鞘把他披散在脸上的湿发拨到了一边。
如果忽略另一边的鲜血淋漓,这一幕定然是温柔至极。
“当然。”祝九歌笑道,“只是给我的,可不能比董瑞少。不然我……不确定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好!好好!大人您尽管开口!只要是我有的,我都给您!!”李员外连忙答应,早知道他是这个意思,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真有意思。”祝九歌不慌不忙地直起了身,只是那匕首拔到一半,依旧在李员外手中。
“我很好奇,为什么林顺都死了,你还抓着他媳妇不放。”
一提到林氏,李员外就激动了起来:“大人……!明鉴啊!是那婆娘不守妇道……明明有了我的孩子还要去勾搭那姓林的……我哪点比不上姓林的?!当我的妾和当那姓林的妾有什么区别!”
“呵……也算她有点手段,就这样那姓林的也肯娶她……你说这是不是冤大头……”
不小心撞上祝九歌“你是在要我回答吗”的眼神,李员外顿时收了话。
“不是我抓着她不放,是她……抓着我不放……呸!真晦气!大人您放心……我只针对这对狗男女,绝不抖露大人半点……”
温子初直到现在才理明白这根线,原来是这李员外用龌龊手段棒打鸳鸯失败,完了还不服气,加上生意上的恩怨来往,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祝九歌满意地点了点头,倏地拔出了那把匕首,鲜血一下狂涌不止。李员外忙捂着手,不停地跪在地上叩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想要什么,小人定双手奉上!”
然而话还没说完,祝九歌便蹲在了他的面前,一只脚更是精准无误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大……大人?”
“恐怕不能双手奉上了。”祝九歌看起来十分抱歉,“我要你一条胳膊,你自己选一边吧?”
听完的李员外瞬间瘫坐在地,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提上来,人就直接昏死了过去。
与此同时,门被打开。
董瑞、祝秋尘等人出现在门口,见到屋内场景后一语不发。还是雀儿上前,二话不说把人拖了下去。
“董大人可都听到了?”祝九歌看向董瑞,笑着问道。
董瑞面色如常:“世子邀请,自然是听到看到。”
温子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句话被董瑞理解成了这个意思。
也就他觉得让堂堂启王世子去见一个小小知府没有问题,在董瑞这儿,是自动理解成了祝九歌让自己过来。
“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处置林氏……和李材?”
祝九歌擦了擦手中的匕首,然后重新放回了刀鞘:“刚不是说过了吗,林氏判死刑,李材废一臂。”
“如今真相大白,世子这般恐怕不好。”董瑞淡然提醒。
别说董瑞了,温子初都不能理解祝九歌的这个判决。
为何无罪之人要死,又为何有罪之人可以脱罪。
“林顺明知故犯,娶一怀有他人身孕的女子。我朝法纪森严,如此有乱风气,有悖伦理纲常之事绝不容许出现。本世子容不下有这样一个惹出此等丑闻的女人。”
温子初见他言之凿凿,大义凌然地说出如此不可理喻的封建言论,彻底愣住了。
但他不能喊停。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那个说着人生太苦的人和这个要判林氏死刑的人,哪个才是真的他。
亦或是,二者都是。
董瑞看向祝九歌的眼神迟疑了片刻,而后说道:“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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