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有些暗,不过,江瀚还是看清了苏姨娘的样子。
她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梳洗了。
她身上的衣裳也给人一种脏兮兮的感觉,完全不复从前的精致美丽。
当她靠近的时候,江瀚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馊味,他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苏姨娘很快发现儿子捂着鼻子仿佛要吐了,她有些惊慌的后退几步,“熏着你了?”
她难堪的低下头,“这院子里没有水井,我求了他们好久,他们才肯弄点水给我洗漱。”
江瀚摆摆手,“没事。”
他大步进门,屋里一张木桌,桌上一个粗陶茶壶,几个杯子,还有一盏油灯。
江瀚嫌弃的看着那两把椅子,苏姨娘跟着进来,讨好的道:“椅子是干净的,我每天都擦。”
江瀚坐下,苏姨娘将椅子拖远了些,坐下道:“是国公爷让你来的?”
江瀚点头。
苏姨娘有些高兴,“他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江瀚看着她娘,慢慢的摇头,“京城苏府被抄家,大约抄出了百万两银子,大舅全家都下狱了,被判了流放三千里,这两天便要动身前往崖州。”
苏姨娘脸一白,崖州在大楚朝最南边,据说那边瘴气密布,而且遍地毒虫,去了那里,要活下来只能凭运气。
她嘴唇抖了下,“江南,你外祖父家那边——”
江瀚脸颊抽搐了一下,“也被抄了。”
“银子今天已经全部押解进京,两百多万银子全部充到了户部的银库。”
苏姨娘的脸又更白了一分,没有了丝毫血色。
江瀚继续道:“外祖父外祖母,二舅全家,三舅全家,以及堂舅他们全部下狱,如今,应该也要往崖州去了。”
苏姨娘捂住脸,泪水无声的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流。
江瀚闭了闭眼,“娘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场泼天大祸?”
“官府的判词,只说是苏家贿赂官员。”
“呵呵,贿赂官员!大楚朝的官员哪个不受贿赂,这算是什么事!”
“这里头一定有别的事!”
苏姨娘松开手,任凭眼泪在脸上流淌,缓缓抬起头看着江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了让你坐上世子之位,我给国公爷吃了一种让他不能生育的东西。”
“所以,这二十年,国公府里才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国公爷前些时候查出来了,所以,这都是他的报复。”
江瀚打了个寒颤,突然叫起来,“别说什么是为了我!”
“你是为了你自己还有苏家!”
“再说,你做的那些又有什么用?!”
“只怪你二十年前没有弄死那个野种!你要是能将那个野种弄死,你和我还有苏家也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苏姨娘抿紧了唇,半晌才道:“我已经尽力了。”
“这都是命,我争不过命。”
江瀚猛地站起来,狂怒的道:“我不认命!”
“凭什么我只是个低人一等的庶子,凭什么这世子爷的位子轮不到我!”
“我不甘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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