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聚鼎阁乃是始元城中数一数二的典当行,同时也有一个堂口不定期地举办拍卖会。每逢拍卖会举行,不说整个始元城的富商巨贾,连整片中原大地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纷纷现身在聚鼎阁,只为一睹稀世珍宝或者神兵利刃的真容。就在这几日,聚鼎阁正要举行以神兵“归巢”为主的系列拍卖。一般这样的宝物都会留到最后出场,这样可以吸引来更多的财主光临。若竹和莲儿虽是有富足的盘缠,可是想在这种地方捞个什么宝贝却是差的很远,何况这次的主题又是神兵,若竹的三脚猫功夫那把杀鱼刀倒是和他匹配。
杜立回去的路上倒是没有闲着,远远地跟着极会的车队的同时,认认真真的将几乎上上下下每个部将兵卒的样貌都记了下来。最后这个队伍直奔军部而去,那里便算是整个南都管制最严苛之地,杜立便没有进去细瞧了。只是在下游找猎户费了些周折,倒也没有耽搁事情,三下两下的吩咐完,杜立却没有直接继续出发往始元城走,而是一头扎进了乾天门之中。
“李掌门,之前的消息我传了出来,但后来发现我的追云雀没有再回来,想必您也没有收到消息。沈一鸣当时确是死了,但是后来却又不翼而飞。还是晚了那边一步,是我的失职,只是这接下来怎么办。”杜立轻车熟路地在乾天门内寻到了正在练武的李霄阳。
这李霄阳虽然已经加入极会十余载,当初乾天门还是由他带头加入的极会,倒是没有极会官员那股子酸腐气味。干练的练功服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和讲究的极会高官比来,实在是过于寒酸了。简单的束发也让整个人英气十足,纵使李霄阳已经年过半百,他的乾天门掌门霸气却依在。
“倒是无妨,既然东西已经回来了便好,底下的暂时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了。”李霄阳虽是正在练功,但是气息一点不变,声如洪钟。他运行的一套体术看似温吞迟缓,杜立却是看得其中奥妙,几乎是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显露出阵阵龙威。
“那我继续去那李若竹的身边吧,这小子竟是在我面前装疯卖傻,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样子真的还是很难让人相信他就是……”杜立话里最后一个词似乎引起了李霄阳的戒备,连忙打断了杜立。
“欸,此事不许再议。还有一事,归巢剑即将现实,此去始元,将这东西给我带回来。”李霄阳此时已经停下身体的动作,转而掏出一张等值五万两黄金的的聚鼎阁号票交给杜立。“若是不够,那可能就需要你自己想想办法了。”
静谧的门内夜晚,此时只留下了李霄阳一个人站在原地,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加入极会的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早些年在极会中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自己的位置也曾到达过军部司典,但是毕竟是八卦宗的人,岁数一上来,便是被安了一个衣锦还乡的名头,将他软禁在了乾天门中继续当他的掌门,继续训练着一批批的武学人才,但是他和他的弟子们也都知道,现如今的武道早已中落,他们的地位和财富已经远远不及极会中的文官,所以八卦宗里最为鼎盛的乾天门中弟子数量也是不比往日。更为耻辱的是,作为真龙秘术的传承,龙这一传说中的神兽成为了极会的精神象征,而乾天门自是不能再用龙作为自己的代表,取而代之的是用龙爪,取意为极会爪牙,何其耻辱。李霄阳当然是对目前的现状极其不满的,当年加入极会肯定不是为了如今这样的境况。在两年以前极会招杜立前往面见极主之后,李霄阳随后被招去谈话。那次谈话的内容杜立从来没有提起过,李霄阳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是李霄阳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在练着武。在那以后,杜立常常来找李霄阳叙旧饮酒,像是突然就成了忘年之交的二人究竟在谋划什么,从没有人听到过。
杜立的脚力那是相当的好,几乎与若竹和莲儿同时抵达了始元城,见若竹在城中逛了几日,便是一直跟着他。心中突然生起一种想法,如果之前的交际之中李若竹都是在他面前表演的那副犹豫不决的小孩模样,那这个人的城府得有多深,当初自己设局,假装濒死,就是为了更快接近若竹。但若是这些已经被李若竹看穿的话。想到此处,杜立不禁为这个念头惊的冷汗直冒。福来客栈刺客那晚他当然就守在近处,见来人要偷袭,他几乎是就要出手,但是近到咫尺之间时,端的发现屋子里当时根本就没有人,便退了回去,静观其变,心中更是确定了那个念头,李若竹绝对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种聪明有心计,那么自己的身份他又到底看穿了多少呢。
等到聚鼎阁开阁两日以后,杜立终于现身,在福来客栈与若竹二人汇合了。
“若竹老弟,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长胖。”杜立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好像见到若竹心情十分好。
“杜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没有你在,我和莲儿可是险些把命给丢了。”若竹却愁眉苦脸地说道。
“欧?此话怎讲?”杜立虽然都已了如指掌,但此时还是十分震惊地询问着。
“我们被一群不知名地刺客在福来客栈刺杀,还好莲儿武艺高强,不然睡梦中的我可能现在就见不到杜大哥了。”若竹将收到的字条交给杜立,又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们还收到了军机坊的信儿。不知道杜大哥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呢?”
这福来客栈是李霄阳安排给杜立的歇脚站,也是李霄阳当时在军部时设立并管辖的,后来慢慢成了军机坊的一个秘密据点。之前杜立瞧见刺客的时候只以为是哪里来的不入流混混盯上了在城里新来的二人,但是现在面对若竹发难般的询问,杜立心中不免奇怪一时间竟然是不知道该相信李霄阳还是若竹的话。面对若竹的质问,只能尴尬地挤出几个字。
“军机坊?是什么东西,我可不得而知。”杜立一面应付着,心中却十分奇怪为何李霄阳会有这种安排,再是来的刺客确实不像是军机坊的人。
“那我们正好,就一起去聚鼎阁瞧瞧,你看怎么样呢?”若竹继续给杜立施压,希望然他露出原形。
“这样也好,咱去会会这极会到底想干什么。”杜立也正要去聚鼎阁办事,他只是与李霄阳有交集而已,倒是也不怕被认出。
这三人便即刻出发前往了聚鼎阁。初次见此阁,其奢华程度着实吓了若竹一跳,巨大的三层建筑,层间高度足足是民宅的两倍有余,恢弘宽广的大堂中立着两根结实的玉柱,三人环抱才堪堪能够到这玉柱一周,上饰无数黄金、珍珠、玛瑙等物,比任何一位贵妇的打扮都要奢侈。极尽奢靡的排场还要数这阁中大小木料皆是来自西北天山山脉孤峰的沉山木,这种木料同等重量价值堪比黄金。此时的会场已经经历了几日的拍卖,稍显凌乱。面容姣好的女拍卖师正在大声的吆喝着,若竹正想进门,却被门口的四个门童拦住,要求出示邀请函。若竹便把怀中字条交由门童查看,一个门童慌慌张张地去通报,不一会儿三人便被请了上楼。
“若竹,真是个好名字啊。竹子可是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啊。”正坐在三楼隐秘厢房中的一位绰约多姿的女人接待了他们,听见若竹三人进来呵呵地笑了起来。
“多谢夸奖,在下却只是像竹,并无竹那般视死如归的勇气。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哈哈,好一个像竹,只是这世间,找一个像竹的都已经很难咯。”女人笑得更加娇艳妩媚:“小女子曲凝眉,不过多数时候也叫我曲坊主。”
这世间男子当道,女子论武力自是比不过男子,但是在科举学文的方面却也被男人们拒之门外,好像只有男人才能支配这个统治体系,但是这似乎也不太重要,因为没有人在乎女人是否需要发表她们的意见,就连她们自己都不在乎。但是很显然曲凝眉不是这样的女人,她出生艮山门的兵曹世家,父亲一心想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中的军功,奈何母亲一连诞下三个女娃,在生下曲凝眉以后便撒手人寰。父亲虽是给予了三个女儿最好的条件,可是只要一满十六周岁,父亲的态度就会大变,直接将女儿作为自己前途的踏脚石,安排对自己有利的婚姻。年方五岁的曲凝眉亲眼看见梦想成为父亲那样的军人的大姐到了十六岁的年纪不服父亲的安排,被父亲活活打死。二姐和她变得十分恐惧,于是根本就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打死大姐以后,此事竟就潦潦收场,那通婚的世家得知大姐死了,却是漠不关心,转头只问婚约该如何是好,分明就是盯上了这家更小的姑娘,于是安排的婚约也直接变成二姐,于是年方十岁的二姐也在极度的恐惧下变得疯癫。小曲的心中种下了对父亲,对男人,对当权者的仇恨的种子,她誓要复仇,她按照父亲的指示嫁给了当时的军部司文之子。她用计先后杀死了她的丈夫和公公,最后色诱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完成这一切,她对世间万物感到巨大的悲哀,正当她对自己的生命失去了期望之时,极会找上了她,非常认可她的果敢和隐忍,给了她充分的权力,让她在军机坊大展拳脚,这样的她也算是为自己的大姐和二姐实现她们的梦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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