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余的客气话，几人直接前往虚云山，途中鹿遥也将已经查到的线索和盘托出。
“目前能够得到的线索非常有限，在屠杀中，凶手显然有意地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无法寻迹，更无法判断来自哪个宗派。”鹿遥将一卷竹简递给顾池鱼，“不过根据尸体验伤可以确认，行凶者是精于剑术的修道者。”
“范围太广了。”顾池鱼摇摇头，“九州修习剑道者何其之多，单凭这一点完全无从寻找。”
“这正是我们遇到的难题。”鹿遥道，“附近的宗门我们已经尽数查问过，除了尚未有证据的私瞒不报或弟子的私自行动，暂时都没有任何嫌疑。那位叶斩星可有提供线索？”
“很遗憾，并没有，正因事发时她不在虚云宗，才逃过一劫。”
“所以才要到事发的地方继续调查。”苏逸之接过话茬，“虚云山到了。”
石阶一层层攀上去，尽头照旧守着两个黑甲的羽卫，在他们身后立着白色牌坊，上书三字“虚云宗”。之后依然是层层的石阶，两侧山石伴着翠木一路藏进深处。
竹简上记录的验尸结果几人都看过，没什么可讨论的，行凶者的修为显然远高于虚云宗弟子，以致他们几乎无可挣扎。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去现场查看，如果有什么特殊之处，还可以跟叶斩星询问，或许能有什么收获。
“说起来，还没请教几位的名讳？”四人拾级而上，周遭绿树成荫，如果忽略最终目标是查案，倒有几分踏青的意思。
“在下顾池鱼。”
“原来你就是那位顾池鱼？”鹿遥挑眉，拱手行了个礼，“失敬。真没想到贵派竟调你来处理这桩命案。”
相比于很多从小开始修炼的世家子弟和那些所谓天才，顾池鱼十四岁才入山修习，其实已经是很晚了。但顾池鱼的突破速度实在让人望尘莫及——十五岁的金丹已经足够惊艳，再细想还是只用了一年，这让那些十年才筑基的人怎么想？
总之，凌天山顾池鱼的“天选”之名号，修道界几乎无人不知。所谓“顾池鱼之后再无天才”，实在是曾经那些令人羡慕的天才在顾池鱼面前不值一提。
鹿遥虽身在天道盟，但也有所耳闻，今日总算见了一回活的。只不过确实没想到凌天山会将他派来。鹿遥姑且查看了一下，顾池鱼应该已经达到元婴界，这放到外面自立门户也绰绰有余，凌天山这等举动，真不知算是重视还是浪费。
也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让弟子出来历练？都元婴了还历练个锤子啊……天道五绝的思维方式，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过誉。”顾池鱼道，“师门有命，自当应之，何况人命关天，不容轻视。”
说是十四岁入山，但事实上此前的记忆顾池鱼可以说是完全空白。据无妄所说，在路上遇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一具尸体，身份无从辨认，身边只有一柄品相不凡的剑，换个人可能就补刀拿剑跑路了。
正因如此，顾池鱼对于“生命”的意义格外看重。
另一位青年笑道：“我是苏逸之，姑且……也算是凌天山弟子。”
鹿遥：“？”
你在说什么？姑且算是的意思，到底是“是”还是“不是”？
只剩那十四五岁的少年，不知为何也会跟来，难道是凌天山新一任培养对象？——毕竟顾池鱼这个进度属于还没上课就已经结业，同辈之间完全没有可比性。
大概是时候考虑接班人了……吧。
“沈修羽。修习的修，羽翼的羽。”
见鹿遥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少年报名字报得也干脆。
“你怎么跟着来了？不怕有危险吗？”出于好奇，鹿遥到底还是提问。
“师尊也在这里，怎么会有危险？”沈修羽反问。
哦。鹿遥面无表情。
那没事了。
不用问也知道说的必然是顾池鱼，那确实只要几人不去作死，就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
只是没想到顾池鱼居然英年早……早收徒？能被顾池鱼看中，想来资质不会差。
带着一起查血案，这就是凌天山人带徒弟的方式吗，真是有够离谱。
鹿遥委实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想到就问到，她凑到顾池鱼身边，颇为好奇道：“你们凌天山就是这样培养弟子的吗？对于小孩子来说是不是早了点啊。”
“呃？”顾池鱼难得迟疑，“这……我也很难说清楚，但师父就是这样教我的。”
噢。鹿遥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有先例的，还是一脉相承。幸亏顾池鱼天纵奇才，否则几个好苗子都不够凌天山折腾的。
这样想着，看向沈修羽的眼神难免有些同情。
那边沈修羽悄无声息地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想通过石阶的落差来提升自己的身高，若是认真些，还能听到他碎碎念念的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拉倒吧，这年纪放在修真界就等同于还没破壳。
同情完沈修羽，鹿遥又把关注点放在了苏逸之身上，想来他就是传闻中的“顾池鱼的朋友”，不用想，八成又是个什么根骨奇佳的天才。只不过这位仁兄名声着实不太好，但鹿遥看着还挺顺眼的，现在的人挑起刺来可真是不讲道理。
虚云宗不出名，虚云山自然更不出名，实在难以想象什么人会专程寻到这里来屠戮整个门派。而石阶周遭还是郁郁苍苍，不见忧愁。
“这里，就是虚云宗原本的护山大阵。穿过这片区域，就是宗门修行的地方了。”
几人停在石阶尽头，前方云雾萦绕，飘飘倒似仙境，只是雾气未免过于浓厚，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鹿遥叹了口气，“虚云宗的护山大阵已无人控制，原本的迷雾机制全然失控，虽然没什么危险，但也许会迷路，跟紧我。”
“不必担忧。”顾池鱼微微笑了一下，抬手画符，待到金色文字最后一笔落下，便化作半透明的短剑，如脱缰野马——鹿遥的成语学得不是很好——总之很极快地冲进迷雾，所到之处，烟消云散，一派清明。
唉。鹿遥心道，实力强就是好。
装逼都显得格外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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