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呆滞不言语,心思电转,
他听明白了,合着这狗屁演武峰他是非去不可了,还有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彼此眉来眼去当我是瞎子啊,多半是早就串通好了,沆瀣一气,打定主意要把我扔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
他实在想不通,自认一路走来礼数得当,也不曾在言语上得罪过这几位外门权贵,究竟是何种缘由能将各自为主的五位权贵捆绑在同一立场,甘愿就此舍弃一位天资相当不错的璞玉弟子?
想到此处,他
眼见没有哪位长老出来调和,气氛尤为凝重,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满堂人都看着,他也是个要面子的,索性把心一横,抱拳作揖,咬牙道:“弟子赵七,愿入演武峰,有朝一日兴我扶泉。”
“很好,你且去一旁等待”。
葛、陈、岳等五大长老心中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韩益庭那疯婆娘交代下来的事这就算是办妥了。
陈语真略微有些愧疚之感,可也一闪而逝。
大渠六宗,每年战死、走火入魔而死的天骄俱是不下百人,
去到演武峰养老,就算一生蹉跎虚度,至少不会沾上太多危困,何况以他的天资,还远远比不上那些中途夭折的天骄奇才,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五十二名入门弟子顷刻间给瓜分一空,除去赵彻这个倒霉冤种,还有两名天赋不大济事、身具武道基础的弟子被半请半强制送入了潦倒峰。
眼前其他诸脉弟子,都在谈笑风生中施施然登上各自座师的飞行灵宝,朝着附近五座巍峨巨峰,转瞬一飞而去。
只剩下满腔悲愤的赵彻,与同病相怜的两位少男少女大眼瞪小眼,几人在落寞之余,到底都是历经险阻、心性坚毅之辈,强自打起精神,简单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
赵彻这才知道,眼前这位眼角有颗泪痣的妩媚女子,名叫陈倩,体形不高,大概到七尺身量的赵彻下巴,身材却较为丰满,只是如今她一脸强撑的笑意,显得有些精神不佳。
其实这也怪不得诸位长老,委实是她灵光仅仅达到入门底线的五寸五分,根骨又只是“寻常”,自然被放到了最后挑拣。
另外一个是个体型高壮的年轻人,国字脸庞,下巴满是胡茬,这可让赵彻有些吃惊,他在先前开灵过程中,灵光达到五寸七分,按理来说是能够被九婴、斩魄此类势力稍弱的山头选走的,
但此子根骨赫然被评定为“粗劣”二字,比陈倩还不如,几乎在本届垫底,同时也跟他的体型形成极大的反差。
一脸苦笑的壮实少年颇有些武松的即视感,名字却十分柔弱,唤作吴咏,
赵彻也没透露自己的根骨灵光情形,自然被他俩认定相差不远。
实际上,吴咏还对赵彻怀有若有若无的一丝敬意,方才祖师堂中五十余人,即便天资位列三甲的,也只当作自己是鱼肉任由挑选,唯独这家伙胆大包天,敢第一时间提出异议,虽说最后还是乖乖服软,但不妨碍满心怨气的吴庸将之视为反抗压迫的英雄儿女看待。
此时赵彻环视四周,此峰高达千丈,云雾缭绕,以他初入二境的脚程,拾阶而下的山路起码都要走小半个时辰,两人也都发觉了这个问题,找祖师堂门前看守的老弟子问了一嘴,
那人神秘笑笑,卖了关子说道:“你们去到下山石阶路口,自然有人会帮你们解决。”
三人将信将疑,默默走到下山必经之路的天门石阶,蜿蜒而下,几乎有数千阶不止,从此处能够俯瞰到北面的半座阙山森森林木景象。
赵彻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仅此一眼脚底都要抽抽了,他刚要唉声叹气,有只宽大手掌倏然出现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兄弟,要下山伐?”
赵彻虎躯一颤,某个宽厚身形挡在面前,肩头搭着擦汗白巾,一脸讨好笑容又接着道:“小兄弟,这山峰少说八百余丈,你们三人这般走下去,纵然有修为在身,脚底恐怕也要磨坏,耽误修行,倒不如让我送各位下山?”
赵彻狐疑盯住这人,联想到那祖师堂弟子的话,心思转了几转,试探性问道:“你有什么便利法子送我们下山?”
“哈哈,小兄弟放心,这个自然是有的。”说着,此人一拍腰间,附着华彩光带的巴掌大绿色符纸悬停空中,就地一旋,迎风变大,成了个竹节构造、蜻蜓模样的飞行法器。
守株待兔、坐而揽客的中年男人作了个示范,翻身骑上绿竹蜻蜓,一下子压得这似乎年久失修的老伙计嘎吱乱叫,
他拍拍蜻蜓脑袋,让其四翅使劲摆动,摇摇晃晃地离地半尺,
那讨生活的中年修行者看着傻眼的三人,不由得想起了昔年自个儿初入山门懵懵懂懂的时节,乐呵解释道:“你们都是新来的吧?我厚着脸皮,喊你们一声师弟师妹,我早年是九婴峰的弟子,三十五岁还未修成四境,按照宗门法度,是要外派到山下产业当个杂牌掌柜的,我这人鼠目寸光,那时不懂人情世故,没舍得给执事堂交润塞钱,也就分不到啥好位置,索性在这阙山六峰当了个行脚客,辛苦是辛苦,赚点养家糊口钱嘛……”
赵彻心底恍然,他正要开口询问价码,又有个人影一闪而来,急惶惶打断道:“小兄弟,千万别去坐谢老二的破壳烂虫,那吝啬鬼顶不老实,一只保质期五年的竹蜓少说用了十二三年,大渠飞行律法所规定的年底检修、保养,一律心疼银钱没去做,原先六只翅膀都截肢成四段了,万万坐不得啊!”
谢老二吃了一惊,看清八字胡、脸型尖瘦的青年模样,脸上又泛起冷笑,道:“我还当是哪个乌龟儿子呢,张千,不去你的斩魄峰老老实实守客,倒来我这争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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