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潮向李隆基使了个眼色,领着李隆基进了酒坊的堂房,见四下无人,他悄声说:“别驾郎,陶小六来了,带来了高力士的母亲麦氏。”
李隆基一听,喜上眉梢,但随即皱眉,问:“高力士年幼与家人失散,如何确保他们母子相认呢?”
李言潮也很无奈,沉默不语。李隆基又问:“李郎如何得知高母下落?”
李言潮答曰:“每每提起家世,高郎总是泪流不止,想到麦氏乃国家栋梁之后,某不忍也,也跟别驾郎提起找寻,得到别驾郎首肯。恰好岭南持节都督跟上官婉儿交好,我让别驾郎的特工人员以考察岭南茶树为名,前往接触寻找,这不一举两得。”
“两得?”李隆基面露呻吟之色,叹气道,“本王也是随口一说,心想天下之大,找人不易啊。”
李言潮听罢,得意地说:“别驾郎,您真是洪福齐天, 目今咱们不仅找到了麦氏,还运来了数车的老树茶, 如今季节正好发酵, 明年春天就吃上普洱……茶了。”
普洱, 这个词还是很生疏的,李言潮脱口而出, 便自我弱化混了过去。
岭南节度使找到麦氏后,安排军士护送至运河,与陶小六的特工办理了交接, 这些特工手持上官婉儿的谕令,一路沿运河到达洛阳,陶小六自长安出发在洛阳会师后, 一行人迤逦来到了沁水酒坊,听了大概描述,李隆基挥手让李言潮喊来高力士, 高力士见众人面容严肃, 不知犯了何错, 垂手等待发落。
沉吟半晌,李隆基缓缓对高力士道:“高郎, 前期,本王安排李言潮遍寻你家娘亲, 不想李郎做事认真, 今竟有了着落。”他停了一下, 见高力士有些站立不稳,便给李言潮使了个眼色,李言潮赶忙向前扶住高力士, 随后说, “因卿母子失散十数年,等见面后, 尚需确认才好相认, 卿不要说话, 可明了么。”
高力士已经抽泣起来,他点了点头。
陶小六领着一妇人走进屋来, 虽然唐代下跪礼极少使用, 陶小六见王驾是要下跪的,夫人也要跟着下跪, 被李隆基走向前来, 一把扯起,道:“阿婆不必如此, 鄙人临淄王李隆基,尚有疑问需答,请问,如何佐证您老就是麦氏呢?”
妇人四十五、六的年纪,收拾的干净利落,看不出旅途的劳顿,这得给陶小六一个赞,李言潮心想。只见她弹弹衣襟,扫视了一眼四周,目光停在高力士身上,语速缓慢地说道:“与汝分别之时,嘱道‘汝胸有七黑子,他人云必贵,吾若不死,得重见,记取此言。汝常弄吾臂上双金环,吾亦留看待见,汝伺之,慎勿忘却。’即与诀别,不知汝尚记否?”
抽泣声变成了嚎啕,高力士一把扯开衣袍,跑到娘亲面前磕头不止,疼得娘亲赶忙抱起,母子二人放声嚎啕。
众人都流泪不止,李隆基朝着李言潮点了点头。此时李言潮也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娘亲,泪流满面,他知道此时的高力士是幸福的,而自己却与至亲跨维度空间不能相见,而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也在这个已知的未来世界不可算卜,捂着胸口心疼起来。
看着两人的嚎啕不止, 李隆基摆了摆手,众人离开堂屋, 走到已经散发着酒气和香气的大账里。
“诸位,”李隆基平复了一下心情,端起早斟好酒的青瓷酒杯,“今日三喜临门,本王甚是感慨,一是高力士母子相认,二是岭南茶树的老茶运到,三是沁香酒坊开张,请卿等一饮而尽,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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