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隆基家苏苏快生了,吴玉洁一直陪同,李言潮便决定将《经济法则》的撰写小组移师到铜鞮县。
李隆基安排张旭筹建潞州高级学府“潞州皇家学院”,不能前来,撰写小组由王之涣、吴道子和苗晋卿执笔,指导思想是李隆基提出,无非是治国平天下之策,总体思路由李言潮拿,考虑到一些流程图描绘,又有李隆基发函件,把吴道子也调了来。呵,张玮本来就是好客之人,县衙被这些酸腐文人占据,天天饮宴不断,除了苗晋卿的酒量小,略显安静,其余的人都是酒家,一天天大小宴会不断、热闹非凡。
想到张玮的存粮,李言潮就十分兴奋,写作之余,就在沁水附近转悠,希望找酿酒的酒家,然后买下来尝试蒸馏白酒。
果然,在沁水附近,真的找到一个小作坊, 看到这个地方的地势,的确十分适合制酒业, 当然除了交通不便这一在李言潮看来极不是问题的问题。
他跟酒家一聊, 酒家果然想卖这处地, 因为这里背靠大山,面朝沁水, 交通太不方便,酿了酒都没地儿卖去,这块地界严重限制了他们作坊的发展, 几代人酿酒,仍然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因故他们想卖掉作坊, 进城找地,继续酿酒大业。
沁水在秋季快到枯水期,这地要想做成上好的酿酒厂, 只能在三岔断头路这里造一座沁水大桥, 用以联通南到潞州、北到北都, 西到铜鞮之路,李言潮连日查看地形, 评估能否在明年丰水期前,将大桥造出来, 大致有数了, 就派人飞马去寻来马致远商量。
“李郎想造一座木桥吗?”此时也只有木桥和石拱桥, 考虑到河面如此之宽,当然只能造木桥了。
“非也,马司士, 咱要造水泥大桥。这桥一造成, 将不用通过壶关转路前往北都了,取直之道啊。”说完李言潮拿出他画好的草图, 这图包括了三岔路的通过桥梁的取直和桥梁本身的设计概貌。
马致远一看草图, 吓了一跳, 他跳起来喊着:“如此大桥!世上有吗?”
“马司士,”李言潮微笑着, “吾等所做之事, 世上有的可不多啊。来来来,”他拿出一张支票, 刷刷写了两笔, “世上有这玩意吗?快去,召集工匠吧。”
备料用了五天时间, 工匠的召集很快到位,一个桥墩就开建,尽管这是河水南岸引桥的桥墩,终究开始建设了。
他对马司士说:“马司士,这钢筋啊,含碳量还是有点高啊。你再试试铜网过滤吧。”
目前的生铁脱碳法主要是往炉内吹空气,使碳和氧气充分融合,变为二氧化碳,他想起前世表弟的铜网过滤装置,能提纯钢,但不知如何操作,只是见过那滤网装置罢了。制作钢筋拉丝也不是易事,李言潮又搞起了焦炭,和马致远忙了近一个月方才出产钢筋。
建设桥墩和做预制桥梁需要大量的钢铁、水泥,李言潮达不到桥梁工程师水准,只能摸索着来,但是如果在此地建设一座桥梁,将打通北都、潞州之间的通道,这样南部泽州、中间潞州、北部北都晋阳,形成一个具有唐代特色的运输中枢。
但马致远还有看法,他说:“造桥这件事,咱不用跟临淄王通气了?”
“不是通气的问题,必须获得允准。但是水泥、钢筋造桥,咱是大姑娘上轿——第一遭,是以对投资没有数,故先造几个桥墩, 做一批预制件,算出大致的耗资数目, 拿出预算才能申请定夺不是。”
“李郎如此说,水泥如何定价呢?”马致远问。
“忘了我说的‘价值法则’吗?”李言潮笑了笑,“按价值法则, 目前自用,咱按照劳动时间价值来估值好了。”
李言潮安排人去铜鞮县衙门,约着《经济法则》撰写小组来到沁水大桥的现场,就资源分配、薪酬分配和价值法则作为经济法则的三大体系,从实际应用的角度进行推论,他们听了李言潮的思路,王之涣笑着说:“李郎的话,我理解意为:经济法则就是这座大桥的建桥过程,是也不是?”
李言潮拍了拍手,道:“难得王郎弟如此明白事理,造桥与法则同步,桥成通行之日,乃法则面世之时,此为知行合一,亦称理论与实践之结合。”
苗晋卿围着李言潮转了一圈道:“平时也没看到李兄读书啊,这些奇谈怪论竟然如此深刻有理,来自何处?”
王之涣笑了笑,说:“苗弟,我说过,兄长一准来自明日之后。”
李言潮赶紧呵呵着打岔,瞪了王之涣一眼,心想,往后还得藏拙啊,这王之涣太聪明。
几人议定,将建桥的意义、酒厂的设置、大致预算做好,由李言潮领衔,去铜鞮县向李隆基、张玮汇报。
李隆基是战略家,他一听造桥将与北都取直相连,打通泽州、潞州、北都三地交通,甚是开心,又听酒厂会得到如此收益,自然非常高兴,张玮一听李言潮不仅将本县陈粮酿酒出售,还将置换出新的粮食,也十分赞成,众人又议定酒厂的股份方案,当然还是别驾郎的大头,张玮从之,其余均沾,大家虽对李言潮把两大工程描绘得天花乱坠,有些将信将疑,但考虑到李言潮一直以来没有什么大失误,也就应允两个工程齐头并进,过程“有法则按法则行,无法则创造法则行”。
潞州工匠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们建设德风亭及望花楼等关联建筑;修建壶关赛马、击鞠场地;建设八义窑;发明鼓风机和焦炭制作技术,改良炼钢高炉;改进造纸术、改革油墨、将活字印刷各环节完备;打通州县道路,造出四轮马车,一年半来,已经形成了门类齐全的工匠群体,成为这个时代最佳工人群体的代表。
就工匠门类而言,已经有大规模的泥瓦匠、木匠、铁匠、筑路匠、桥梁匠、特种炉匠等等,刚开始由司户衙门管理,现在却交由李言潮的司法衙门管理,这样有些不伦不类,但李隆基认为,这些人已经等同于官方雇员,而不是一般的没有社会地位的匠人们。
司法衙门的“工匠管理处”已经成为李言潮最得力的部门,这些匠人收入高,发明专利时时处处给人惊喜,像精确的度量衡工具,如游标卡尺、天平、用钢制弹簧做成的称量重物磅秤,又如改良的弓箭、弩箭、钢刀等;一些生活用具,如烧煤炭的炉子、照明的灯具、蜡烛等等。将工匠集合起来管理的好处,是这帮聪明人的奇思妙想总能得到出人意料的效果,这可能也是后世认为工人阶级创造力最强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一些具有祖传手艺的匠人不愿意官方管理,这点李言潮并不着急,他们迟早看到这些工匠凭着自己的创造力,而不是祖传的东西富起来,逐渐成为这个社会先锋力量。
造桥事件轰动了铜鞮县,李言潮感觉全县的男女老幼都来看造桥了。
“临淄郡王就是神仙下凡,他就用这一堆灰土和几根铁条来造一座沁水之桥。”一个中年女人说道。
另一个老者说:“我看够呛,别驾郎是好别驾郎,但是底下的人不行,造桥不用木头,就用这些铁条和灰土,恐怕神仙也不能成事的吧。”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李言潮充耳不闻,他挂起招收泥瓦匠、木匠的大旗,把铜鞮县的工匠基本上挖了过来,因为不光造桥,还同时建造酿酒厂、修路。
九月底就是秋末了,进入农闲时期,所以做小工的劳动力很好拼凑,如果不是临淄王免了潞州的徭役,这些人早就招齐了,好在如今劳动力的确很便宜,每天中午管饭,一天两文钱,就应者云集,集合了几百号人,潞州工匠分门别类,管理这些小工,建设很快上手,三大工地开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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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中国的重大问题是,知行不一,儒学太过空洞,以至于无法解决现实的社会问题,导致泱泱大国改朝换代如喝凉水,对社会的破坏太大,现在有这些介于初唐和中唐时期的最聪明的人在这里,李言潮岂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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