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衙内色心大起,满脸淫笑,走前几步,伸出双手,便将林娘子拦在五岳楼处。
那旁边众人见了这等事情,纷纷躲闪,唯恐殃及自己。
“嘿嘿, 小娘子,要哪里去?”高衙内一副色鬼模样,此刻眼中只有这面如桃花,明眸皓齿,端庄贤德的美艳妇人,也顾不得这里乃是庄严肃穆的寺庙。
张贞娘眉头一皱, 不予理会, 便想下楼,从旁边绕过去。
奈何这高衙内, 见她欲走,急忙换个方向,用双臂将她拦住。
张贞娘见状,又换了个方向。
高衙内也跟着调转方向,口中轻薄说道:“好娘子,莫要急着离去,且陪哥哥耍耍!”
那丫鬟锦儿是个忠心护主之人,大声呵斥道:“你这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竟口出污秽,真是好胆,还不快把路让开。”
高衙内也不恼怒,只是贱笑一声,回头对那班闲汉吩咐道:“将这碍眼的小丫鬟给爷弄走。”
有两个闲汉,立马应声上前, 一左一右扯住锦儿,就将她拽到一旁。
张贞娘直到这时, 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叫道:“锦儿,快去寻官人。”
那锦儿丫头,用脚狠狠踩了一下那攥着她胳膊的闲汉,趁机挣脱开,朝着岳庙外跑去。
锦儿一边跑,一边叫道:“小姐,我这就去寻官人。”
见锦儿跑远,那伙闲汉也不追赶,只是守在外面,帮着高衙内拦截张贞娘。
这高衙内肆无忌惮的用言语调戏张贞娘,直把这美少妇气的,羞怒不已。
有心想要逃离此处,但左右尽是栏干,那胡梯口,又被高衙内,连同那伙泼皮无赖堵住,真是寸步不得前行。
张贞娘有心返回到五岳楼里躲避, 但转念一想,便弃了这个念头。自己若是站在这朗朗乾坤, 大庭广众之下, 这无赖淫贼,还不能如何,只会用些言语调戏,不敢怎样。
若是进到五岳楼里,没了众人见证,即便自己没有被人玷污,保全名节,也恐被官人误会。
到那时,只怕唯有一死,才能留个贞洁之名。
张贞娘脑海中,闪过数个念头,便坚定的站在五岳楼门处,不再后退,只是侧身不断躲避高衙内伸出来的咸猪手。
张正道看到此处,将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陆小乙则是怕张正道义气用事,拦在他的身前,低声道:“大官人,勿要动怒,这里人多眼杂,晾那厮也不敢太过。”
张正道暗自叹息,这林娘子生得美若天仙,是个贞洁烈女,虽被高衙内拦住,亦是毫无惧色,颇似女中豪杰。
只可惜,却嫁了个一生只硬过一次的窝囊丈夫!
却说高衙内是头一次碰到这等不吃他恐吓的美貌人妻,心中觉得无限欢喜。
以往,只要他报出名号,再拿出老爹高太尉的权势,压一压那些唯唯诺诺的男女,便会乖乖送到自己府上,供他淫垢。
高衙内是越看张贞娘,越是着迷,一双小眼睛,色咪咪地盯着那高高隆起的衣襟,神情猥琐不堪。
“娘子,你且上楼去,我和你说话。”高衙内再也忍耐不住,想要将张贞娘逼回五岳楼内,成就好事。
张贞娘自是明白这话中含义,不知怎地,竟回想起与自家官人行那周公之礼时的情景,脸色瞬间晕红。
“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张贞娘终是回过神来,大声呵斥。
高衙内刚要开口说话,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胛,被人用手扳住,身子竟调转了过来,耳边传来一声怒喝:“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
高衙内正在兴头之上,冷不丁被人揪住,顿时恼怒不已,转头便瞧见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八尺大汉,举着拳头,想要打人。
“林冲,干你鸟事,你来多管?”高衙内自然认出眼前这个汉子,乃是他爹高俅帐下一个不入流的禁军教头。
高衙内大怒,一个小小的禁军教头,竟然管到自己头上,真的嫌命长了。
林冲方才还怒气冲冲,高高扬起拳头,准备痛打这纠缠调戏他老婆的胆大淫徒。
只是待将这淫贼扳将过来,恰待下拳打时,却是认得是本管高衙内,那一双手,先自软了。
方才,林冲在岳庙间壁的大相国寺旁转悠,听得有人使棒,还传来一阵阵喝彩之声,他本是习武之人,自是爱好使枪弄棒,便循声而去。
待到了那大相国寺旁的一处菜园,林冲透过那矮墙,便瞧见一个胖大和尚,挥舞着一柄沉重的浑铁禅杖,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
周边围着二三十个泼皮,在齐声拍手叫好。
林冲见那和尚舞动禅杖,虎虎生威,忍不住高声叫道:“端的使得好!”
那和尚听闻之后,收住了身势,询问来人是谁,自有一众泼皮识得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豹子头”林冲,说与他听。
大和尚鲁智深便邀林冲进到菜园里,吃酒叙话。待饮了三杯,便见家中婢女锦儿慌慌急急寻来,站在土墙外面呼喊:“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
林冲急忙追问在哪里,锦儿迅速将事情经过都言说了,慌忙拜别鲁智深,便急匆匆跳过矮墙,径奔岳庙里来。
此刻,高衙内瞧见林冲板着他的肩膀,高举拳头,却不动手,怒道:“林冲,干你鸟事,还不松手?”
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着高衙内。
那一众闲汉皆是认得林冲,此刻也明白这美妇人是他家娘子,恐这莽撞汉子将高衙内打伤,一齐拢过来,劝道:“林教头息怒,衙内不认的教头娘子,多有冲撞,还请勿怪。”
林冲只是怒目圆睁,却无甚么动作,众闲汉将他高举的拳头握住,劝了又劝,给足了这位看似是硬汉,实则软的一塌糊涂的禁军教头颜面。
将林冲劝开后,这伙闲汉又拿着弹弓、吹筒、粘竿等物,将高衙内哄出岳庙,不知去向。
那张贞娘见自家官人出面,将高衙内一伙赶走,拍了拍自己高耸的胸脯,心有余悸。
女婢锦儿连忙抢到身前,扶住张贞娘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张贞娘展颜笑道:“还好官人来的快。”
林冲将妻小并着使女锦儿,转出廊下来,迎面便撞见大和尚鲁智深,提着浑铁禅杖,带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
林冲见了,叫道:“师兄,哪里去?”
鲁智深回道:“我来帮你厮打!”
二人一番言语之后,各自取路,都离开了岳庙。
陆小乙笑道:“大官人,原来那妇人竟是林教头的家小,晾那高衙内,也不能将她如何。”
张正道摇头叹道:“你却把事情想简单了。”
陆小乙疑惑不解,等待下文,却见张正道背负双手,迈步出了岳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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