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快马,趁着天蒙蒙亮之际,奔出了清河县的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南,甩鞭疾驰,朝着京东西路济州府下辖郓城县方向而去。
当先一匹不夹杂色的高头白马,四蹄狂奔,竟是渐渐将后面的三匹好马甩开了一段距离。
“大官人,慢些,等等小人则个。”张六在后面大叫道。
张正道操控马缰,放慢马速,等待三人跟上。
除了王三官外,武松和张六,骑术不行,是以落在最后。
这次出门,本来不用这般急切,只是余氏突然给张正道定了一门亲事,还要在家完婚,却是打乱了他的布置。
无奈之下,张正道只好瞒着父母等人,逃婚出走,提前一天出发。
来到大宋也有月余的时间,这还是张正道第一次离开清河县。
出了城之后,张正道便纵马狂奔,跑了一个痛快,只是苦了后面的三人,他们胯下之马,虽也是良驹,但是却比不得张正道这匹产自北地的宝马。
一朝出城,张正道便如蛟龙入海,见什么都觉新鲜。
四人中,只有武松曾经在外行走过江湖,闯荡过绿林,不过之前靠的是他自己的腿脚,现在则是骑着骏马,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张正道为了这次出门,亦是准备充分,不提那五百两黄金,便是银子,也带了足足有五百两之多,分成四份,每人的坐骑上都携带了一部分。
这时代,哪哪都好,就是出门比较麻烦,要带着笨重的金银和铜钱。
即便此时也有钱引等纸币,但是朝廷滥发无度,面值一千钱的钱引,实际价值竟只有十几钱,与那废纸无异。
徽宗大观三年,朝廷为了挽救日渐崩溃的钱引之策,便将钱引的发行量限制到一百二十五万贯,但是使用的区域,亦是做出限制,仅限在四川、陕西、河东等地区使用。
是以,商人行至远方,仍要携带金银铜钱,多有不便。
时值九月,初秋季节,云淡风轻,天气微凉。
张正道端坐在马上,看向大路两旁,不时有车马行人经过,瞧见张正道胯下这匹高头白马,不禁纷纷驻足观看。
待三人跟上之后,四匹马便并肩前行。
除了随身携带着钱财,更重要的便是兵器,张正道亦是配备齐全,特意为武松置办了两把镔铁刀,虽然不是什么名家炼制,但是却也不凡,削铁如泥。
张正道则是为自己准备了一杆长枪,挂在马上,以备不时之需。张六和王三官二人,皆是配以朴刀,用作防身之用。
兵器虽然准备充足,只是这武力值,怕是有些堪忧。这四人中,也就武松拳脚功夫娴熟。
只是这时的武松,还未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也未在狮子楼上斗杀西门庆,更未在快活林里醉打蒋门神,那大战飞云浦,血溅鸳鸯楼,蜈蚣岭上除妖道等等惨烈厮杀,都还没有发生。
是以,武松此刻的杀气、杀意和杀心,都未曾激发出来。
依着张正道的估计,此刻的武松,顶多算是个三流的好手,如果遇到点有本事的真好汉,怕是要跪。
即便如此,张正道却是丝毫不担心,此行,他取水路抵杭州,不用翻山越岭,也不穿州过府走陆路,只从舟船如雨的繁忙水道赶路,也不会发生什么太大的危险。
“大官人,须城在东北方向,怎地我们这是要往南走?”张六骑在马上,疑惑不解。
张正道笑道:“咱们这次出来,先去一趟济州郓城县,那里有三个好汉,正好去结识一下。”
“三个好汉?”武松也是起了好奇。
张正道大声道:“三个水里的真好汉。”
说完,一抖马缰,胯下健马一声嘶鸣,疾去如风。
武松见状,亦是打马追了上去。
张六跟在王三官身旁,叫道:“三官,可敢比试一番?”
王三官本是不愿意离开家,但是却母命难违,只好跟着张正道远去杭州,心中本就有火气,听见一个小厮都敢与他张狂,当下便叫道:“小爷怕你这厮?”
王三官马鞭一挥,抽的胯下马亦是吃痛,嘶鸣一声,四蹄狂奔,溅起一路烟尘,将张六甩在最后。
郓州清河县距离济州郓城县,大概有一百五六十里的路途,即便是快马疾驰,也需要两日才能抵达。
行了一日,张正道等人便投了一处官道旁的客店歇下了。
一夜好睡,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又结了房钱,拴束包裹,整饬马匹,四人便再次上路。
直行到夕阳西斜,四人方才自郓城县北门,入了城内。
只一进城,张正道便张目四望,仔细打量这座赫赫有名的县城。
“贤弟,先找一间客店歇下,两日不曾吃酒,我这馋虫都快勾出来了。”武松说道。
赶了两日路,张正道也是有些疲惫,便回道:“二哥说的是,这就寻他一家客店,吃些酒菜。”
当下,四人牵着马匹,直往城中繁华处走。
路过县衙时,张正道不禁好奇的往里面瞅了瞅,不知道是否会碰见那个假仁假义的黑三郎。
只是,天色已晚,县衙大门紧闭,并不见有人出入。
“敢问大哥,此地何处有供人歇脚的客店?”碰巧县衙对面,有着一座茶坊,张正道停下脚步,向店里的茶博士打听。
这茶博士整日在县衙前售卖茶点,三教九流之人见得多了,瞧见张正道牵着宝马,身后还跟着三个伴当,定是非富即贵之人,当下便客气道:“这位爷客气,您往那边看,那间篦头铺不远的僻静小巷里,有一座酒楼,可往那里投宿。”
张正道沿着茶博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瞧见一间篦头铺,便笑道:“多谢大哥。”
四人便沿着长街,走到那处篦头铺,再往前走两百多步,果真有一僻静小巷,转入小巷子又走出三五十步,便见一座门前挑着一面招旗的酒楼。
四人刚到近前,便有店里伙计迎将出来。
“客官,是吃酒还是住店?”伙计恭敬施礼。
“自是住店,我这马匹,可有地方安置?”张正道问道。
那伙计道:“自有安置之处,客官请随我来。”
店伙计引着四人,绕过前门,来到一处偏门,推开大门,便见一处院子,搭着一间简易马棚,放有石槽,用作饮马喂料之物。
四人将马拴在槽上,张正道嘱咐店伙计道:“取上等的好料投喂。”
“客官放心。”店伙计忙不迭答应,随即引着四人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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