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张正道在金莲的服侍下,收拾清爽,便带着张六,将家中的所有当十大钱,全都装到马车上,准备拉到临清楼去。
一千贯买下清河县一座不甚出名的酒楼,有些贵了,但是张正道却是认为值当。
这座酒楼恰好处在紫石大街和清河大街的十字路口,恰好也是通往城外临清码头的必经之路,地理位置优越。
临近中秋节,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张六赶着车马,跟在张正道的身后,不发一语。
昨日,他趁着张正道去见董姐儿之际,自己则偷偷溜去了一家暗娼家中,风流快活去了。
等到回来时,张正道早已不见了踪影,无奈之下,只得独自返回家,被恰好要出门的张大户碰见,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张正道走在路上,心中则是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
虽然离那震动山河的靖康之耻,尚有些年头,但是也要早做打算。
乱世将起,什么最重要?当然是猛将精兵,外加各种战略物资。
好在,给他预留的时间还很充足,倒也可以细细谋划。
来到临清楼,老掌柜早已等候多时,昨日他答应售卖酒楼,虽是不舍,却也言而有信,早早便叫了牙人和街坊四邻过来,作为见证。
此时的大宋,买卖田产颇为复杂,无论是典卖还是绝卖,均需亲戚四邻同意,还要订立买卖合同,一式四份,一份付钱主,一份付业主,一份付商税院,一份留本县。
在众人的见证下,签了绝卖的契约,这临清楼便归到了张正道的名下。
将那堆份量不轻的当十钱,点算出来一千贯,交与老掌柜,这手续便算办完了。
张正道没有小气,每个来此的街坊四邻,一人十枚当十钱,感谢他们来做见证。
只是这样一来,张正道从家中取出来的当十大钱,便所剩无几了。
两个月前,这一枚当十钱,还能抵十文钱用,然而朝廷一道荒唐的旨意下来,这一枚如今便仅能抵三文钱用了,其价值瞬间没了七成。
一时间,民间哗然,天下震动。
这影响最大的,当属这些家财万贯的地主老财们,家中或多或少都存有数量不少的当十钱。
反而普通百姓还稍好一些,损失不算太大。
手里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张正道不以为意,反正钱就是要花的,他现在正是起家干事业的阶段,决计不能吝啬。
接手了酒楼,张正道吩咐张六,去赶制一块新的牌匾,准备下午就挂上。
新人新气象,怎么还能用这旧名称。
待张六去了之后,张正道带着孙三,又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转了一遍,了解了一下酒楼目前的经营情况,只能说不好不坏。
主要还是因为这城里的酒楼茶肆林立,竞争异常激烈。
张正道将情况了解之后,就在心里思量如何打开局面。
坐在酒楼的三层楼内,望着清河县的喧嚣,张正道有了些许主意。
老掌柜得了钱,便雇了一辆马车,将这些大钱运走了,这三楼,自然也就成了张正道的地盘。
张正道将孙三叫来,吩咐他去找些匠人来,再买些木料、屏风、桌椅,准备好好改造一下这座酒楼。
孙三得了指示,便匆匆去了。
恰在这时,武松来了。
三楼的靠窗处,二人相对而坐。
张正道又让厨子弄了两个菜,烫了一壶好酒,二人边吃边聊。
“武二哥,这两日我脱不开身,这练习拳脚之事,只能往后拖一拖了。”张正道解释。
武松知道他刚刚盘下了这座酒楼,诸多杂事,便笑道:“也行,反正县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料理好。”
张正道好奇问道:“武二哥还在县衙里做事?”
武松解释道:“我自从回了家,便无所事事,后来经过一位同乡介绍,便在县衙谋了一个不入流的差事,赚些闲钱,以此为生。”
张正道恍然大悟,难怪昨日武松能与县里的几个衙役,坐在一起喝酒吃饭。
“管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得台面,还受那些鸟人的腌臜气。”武松随口道。
张正道劝慰道:“既然做的不顺心,武二哥便来我这里,每日只管好酒好菜,替我出头。”
武松摇头道:“以后再议。”
张正道与他吃了一些酒菜,张六却是带着匾额回来了。
将这块匾额挂好后,那闪着金灿灿光芒的三个漆字,格外耀眼夺目。
狮子楼!
张正道将这临清楼改名叫做狮子楼,正是武松斗杀西门庆的所在。
这时,孙三也叫了一些工匠回来,还买了些木料和桌椅。
张正道带着这些工匠来到二楼,告诉他们如何改造这二层所在。
张正道本意是将二层这个大厅,隔出五六间房来,当做包房,专供贵客。
一楼充做大堂,招待些散客,以及寻常百姓。
至于三楼,则暂时没有打算对外开放,留作他和武松喝酒谈事之所。
交待了所有事情后,张正道便做了甩手掌柜,将一切事物移交给张六和孙三盯着。
他自己则是继续回到楼上,和武松聊家常,攀感情,巩固二人的关系。
今日,武松克制住了自己的饮酒欲望,只吃了一壶后,便放下筷子,告辞离去。
张正道只以为他有事,便也没留,继续忙着狮子楼的装修改造大计,以便可以早些开门迎客。
却说武松,离开狮子楼,便脚步不停地返回县衙。
走在路上,他还在思考这张正道的为人,通过这两日的相处,似乎和县衙里传言的那个浪荡子,颇为不符。
随即,武松却是自嘲一笑:“想这些做甚,只要他不是那不明道德之人,便可当得起武二的兄弟。”
进了县衙之后,本县主簿华何禄,正伏在桌案上书写着文书,见武松进来,便扔下毛笔,冷“哼”一声:“武二,你昨日吃醉酒,将李外传等人打伤,你可知罪?”
武松却是怡然不惧,反问道:“华主簿,李外传等人可曾上告?”
华何禄面色一滞,这武二还是这般嘴硬,不悦道:“不曾上告,只是缺了他们,本县这盗贼,谁去缉拿?”
武松却是朗声道:“区区一个小毛贼而已。”
华何禄一拍桌案,喝道:“既然你武二瞧不上这小毛贼,这缉拿之事,就交给你了,限你两日内,将那毛贼朱三旺押解回来。”
武松昂首道:“这有何难。”说完,便大踏步离去。
华何禄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却不能拿武松怎么样,知县相公李达天和县丞乐和安,皆是对这武松较为器重,但凡有那难以擒拿的悍盗,全靠这愣头青冲杀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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