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沈姝每日闲来无事便专心研究起了各式各样的面食,明里看似是和秋实对着干,暗里实则为后来的三元楼出现而铺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岁月的流逝中,沈姝平平安安度过了十岁,这日正是她的诞辰。
已经十一岁的春华在这几年里长高了不少,与大她三岁多的秋实站在一起,竟比秋实还高一些。
一早,秋实把沈姝从被窝里拉了起来梳妆打扮。
“姑娘睡了一宿,怎的还不够眼?等会得去叩谢大娘子和主君,紧接着还得去余家,你可得精神点”。
说着便见春华双手端着一碗热烫烫的面食进来,面食上面撒了葱花,淋了热油,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闻了口馋不行。
“姑娘你快尝尝,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长寿面,这次味道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看她自信心满满的模样,梳妆完毕的沈姝正要抓起一旁的筷子,却被秋实伸过来的手阻止了。
大伙正疑惑之际,秋实轻轻吟唱起来。
“十岁如华,以莫不兴。愿得一岁又长青,如明日之恒,日月之升。良辰吉日时时有,锦瑟年华岁岁拥”。
这一吟唱完,春华兴奋地“哇”了一声,眼睛崇拜地看着秋实,道:“秋实真厉害,连祝贺之词都如此别致”。
秋实闻言,递上筷子给沈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这是我小时候每年过生辰,我母亲都会给我念的,如今轮到我来替姑娘念上一次,也不枉费我记了几年”。
兴许真的来对了地方,遇对了人,沈姝这几年才真的过得称心如意。
她笑着拿起了筷子,慢慢地品尝起面条的美味。
不得不说,春华这丫头除了脑子简单了些,在膳食这方面果然有天赋。
这面条的味道比起她做的更胜一筹。
等沈姝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肚子,净了手,春华迫不及待问道:“姑娘怎样?”。
沈姝不急着回答,故作沉思一会,瘪嘴皱眉,又是玄虚的样子。
春华见了,眉毛和眼皮也跟着都皱到了一块,表情道不尽的失落。
下一刻,沈姝突然大笑起来。
“你也太好被唬弄了吧,除了我,以后可被别人骗走了”。
一旁的秋实也跟着笑了笑。
春华才知觉自己被骗了,红着脸害羞道:“姑娘怎么也跟着学坏了”。
她家姑娘不正经起来的样子有时候让人看了脸红心燥,这些年她竟慢慢也习惯了。
用过了早膳,沈姝还得前去给双亲磕头请安。
至于生辰之事,无一人提起,沈姝已经司空见惯。
哪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只是今年特殊。
过几日便是余氏大表哥迎亲之日,母亲得提前回外家。
只是有人喜有人忧。
沐休在家的沈云鸿脸色愁闷,眼神焦虑,眉宇间紧皱着,薄唇不自然抿了抿,嘴角下湾,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走进主厅时,他瞧了眼沈姝,这次竟心事重重地站着不说话,平日里的严父也有不安的时候。
沈姝想,这大概就是女婿见老丈人,心里是怕了。
“姝姐儿瞧着父亲好像有些不高兴,父亲可是因为公务繁忙才这般?不然让万管事送我和娘亲去也是可以的”。
沈云鸿一听,心里有些高兴,长女这会竟懂事了不少,不仅替他想好了缘由,也替他省了哄诱的口舌。
心下正欢喜着呢,倒不知道贴心的棉袄也有漏风的时候。
“父亲乃家中鼎梁,晚些若是舅父带了好东西回来,我定是要让舅父把东西送到父亲手里,让您高兴起来”。
孩子说得天真烂漫,眼睛闪烁着高兴的光芒,末了还来了句。
“父亲觉得可好?”。
闻言,沈云鸿脸色一会红一会黑,没有一甩手就走人已经是他极力的忍耐。
看到沈云鸿无法奈何,又只能把气憋在心里的模样,沈姝心里十分高兴。
这会沈余氏眼睛留意着嬉皮捣蛋的祁哥儿,哪有功夫去听两父子的对话。
倒是沈钰宁,一眼瞧出了沈云鸿的不高兴,小脸写满了担忧。
“爹爹怎么了?是不是长姐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爹爹不高兴?”。
见沈钰宁一心一意替他着想,沈云鸿觉得这才是心疼他的小棉袄。
他慈爱地摸了摸沈钰宁的头发,心房被孩子的真心实意慢慢填满,温声细语地道了句“无碍”。
他虽这般说,但是心里还是惧怕的。
平江金陵有两大商贾巨头,一是占据金陵的琳琅王氏分支,二便是平江余氏族门。
如今评起王氏一族多得是赞誉之词,在早些年间家族开始重举入仕为官,至今以科考殿试入仕不少五人,只是得以官家重用的寥寥无几。
这样的荣誉有人唏嘘,有人崇敬。
论起行商一事,余氏一族要比王氏晚上十几年,直至王氏举族入仕,余氏才得以有生存发展的时机。
到如今平江金陵两地还流传着当年两家明争暗夺的谣言。
马车平稳停在一方宅门,宅门不远正临主街,白墙青瓦,飞檐翘角,独属江南风韵的门楼。
余府牌匾悬挂红绸,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前一对石狮子都被绑着红绸。
明明还有几日才把新娘抬进门,但现在过来道声贺喜的人还真有不少。
沈姝跟着沈余氏从马车上下出来,外面竟一堆人等着候着。
“姝姐儿,可还记得大舅娘?”。
沈姝心里笑哈哈的,他们前个月才见过,记性再差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
余家大舅娘明眸皓齿,眉不画而成,唇不点而红,大有英姿飒爽的豪迈之姿。
她是个喜好热闹之人,见了生人都喜欢上前交谈一番,不仅心直口快,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妙人,其娘家与余家一样都是商户出生。
这边,余家二舅娘站在一侧,与余家大舅娘不一样,她容颜清秀端庄,那一双眉眼如画,此时恬静微笑尤如画中走出的书香世族女子,给人一种平易近人又人畜无害的感觉,但能跟着余老夫人学账理家之人,魄力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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