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小屋中,徐二郎和小道士聊了很久,直到小道士睡着。
这个小道士自从被关进这里就没有吃过东西,又累又饿,也真难得他刚才还这么有精力拉着徐二郎聊天。
徐二郎慢慢爬回床上,胸口的疼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就连呼吸法也不敢用了。
他平躺在床上,用手摸着自己的胸骨,很疼,但是并没有再次错位,不知道是续借断骨之人的手法好,还是陈冲刚才给他吃的那个小药丸药效太好。
徐二郎慢慢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疯狂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的他开始正视自己可能会死的这个问题。
徐二郎深吸一口气,“我恐怕难逃一死了,但是我一定要救爹和奶奶。”
“如果陈冲再来,我就坦白和那人相遇的事情,但是有关玉竹和令牌的事情,我一定不能说,就算被陈冲猜出来那两个东西在我手中我也不能承认,不承认还有机会周旋。”徐二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忘记这一切。
“先睡觉,一定要养足精神,我不知道陈冲在得到玉竹和令牌之前会怎么对付我,所以我一定要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一切,至少表面样子要做足,不能让陈冲看出来破绽,这个人太聪明了。”
徐二郎闭上眼睛,又开始运转呼吸法,每次面对猎物的时候,他都会运转呼吸法让自己变得冷静。
地牢外,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里,烛火摇曳,陈冲坐在书桌旁看着信件。
有人推门进来,陈冲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是王志洲。
“没找到?”陈冲皱着眉头看着王志洲。
王志洲摇摇头:“弟兄们已经把徐二郎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连老鼠洞都没有放过,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陈冲放下手中的信件,靠在椅子上,闭目沉思。
“你说,那人会不会根本就没有把东西交给徐二郎?”王志洲问。
“不会。”陈冲摇摇头,“如果不把东西交给徐二郎,他为什么要帮徐二郎杀老虎?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会不会是他故意为之,将徐二郎当做替罪羊推出来吸引咱们的视线,其实东西已经被他藏起来了?”王志洲又问。
陈冲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的这个不无可能,但是可能性很小,因为他没有时间,而且也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一个愿意相信他的话,并且选择帮他隐瞒这些的人。”
“我们一路追过来,除了进山之后失去过一段他的行踪,在进山之前,他绝对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做到你说的那个情况。”陈冲的语气很是笃定。
“这样的话,那徐铁拳和徐水牛还有其他进山打猎的猎户都有可能和那人有过接触,也都有可能得到了东西。”王志洲明白了陈冲的意思,“我现在让兄弟们去其他人家里看看,顺便再进一趟山,既然找到了那人的尸体,应该差不多能搞清楚他进山的路线。”
“嗯。”陈冲点头。
待王志洲离开之后,陈冲用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随手将桌子上的信件点燃后,才起身离开。
徐家村外。
王志洲找到了李野猪,将陈冲的推测说给他听。
本来还在烤火吃肉的李野猪听完王志洲的话,直接一脚踢散了身前的火堆,随手将手中的肉扔进灰烬。
“怪不得兄弟们找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东西,原来是被其他人拿走了。”李野猪满脸的杀机,“害的老子在这里苦等了一天一夜,今夜要是还找不到东西,老子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李野猪性格暴戾是出了名的,他身材魁梧但是很灵活,冷静的时候极为聪明,可以说是陈冲第二,但是犯起浑来,也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除了陈冲谁的话都听不进耳朵里。
这也是他野猪这个外号的由来。
王志洲一见李野猪这个表现,就知道这人的耐心已经被消磨完毕,开始犯浑了,当下赶忙拉住李野猪,借陈冲的名义劝道:“来之前陈大人特地交代过,让你一定要冷静行事,这事不比别的,一定要低调,闹大了很有可能暴露咱们的计划。”
“知道了知道了。”李野猪满不在乎地推开王志洲,招呼其他人往村子里走。
“一柱香的时间,我要村子里所有还活着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李野猪吩咐其他人。
其他人心中一凛,知道李野猪刻意强调“活着”二字的原因,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头头生气了,一个个都不敢再说话,快速朝村子里散去。
王志洲也明白李野猪话里的意思,刚想再上前劝几句,就见李野猪一个转身直接背对着他,当下也明白,李野猪这是不想再听自己废话。
王志洲心底暗叹一句,说道:“我带徐厚他们再进一趟山,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李野猪“嗯”了一声,就不再理会。
一柱香之后,徐家村除了徐二郎一家三口之外,所有人都站在了李野猪的面前,有些人衣服都没有穿好,直接裹着被子就出来了,还有的人鼻青脸肿,衣服凌乱,看情况就知道是被人打了一顿。
这些人在寒夜中站在李野猪的面前不知所措,水牛叔认出了李野猪,当下挤到人群前面朝李野猪套近乎:
“官爷,怎么了这是?大半夜的……”
“闭嘴!”李野猪狠狠一瞪水牛叔,身上的凶狠气势压迫而去,水牛叔打了个冷颤,笑容也僵住了。
“生火给他们取暖。”李野猪朝身后的人吩咐,然后又朝另一堆人吩咐道,“挨家挨户地搜,就是见到耗子也给我踩死。”
所有人都不敢再说话,一堆堆火燃起,驱散了黑夜的寒气,徐家村的村民围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都不敢睡觉。
有几个猎户出身的胆大男人挤到水牛叔身边,开口小声询问:“水牛,怎么了这是?”
水牛叔偷偷看了一眼李野猪,见李野猪没有注意这边之后才小声说道:“这些衙差,昨天夜里进山追捕一个逃犯,没有追到,后来遇见了二郎就跟着二郎回到了他家。”
“铁拳一家今天一天是不是都没有出门啊?”有人询问。
“是是是,我今天都没看到二郎出来拉柴,你们有谁看见徐大娘了吗?”旁边又有人问。
其他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又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铁拳家出什么事情了,刚才水牛说衙差在追逃犯,逃犯会不会藏在铁拳的家里,然后把铁拳一家……”
“呸,滚你娘的蛋!”水牛叔怒骂一声,“二郎昨天才打死一只老虎,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逃犯能不声不响地他们家犯案!”
“可是,你看看这些人的阵仗,追的明显不是普通逃犯,说不定呢。”那人小声为自己刚才说的话辩解。
“你他娘的!”水牛叔刚想再骂,就想起了昨天夜里这些衙差说的话,那个逃犯好像真的很不一般,心里顿时没有了底气。
水牛叔抬头看了看李野猪,李野猪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喜怒。
水牛叔捏了捏拳,壮了壮胆子,又从人堆中挤了出去,脸上挤出笑脸走向李野猪:“大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昨天跟你们一起上山的那个人。”
李野猪回头打量了一下水牛叔,点点头。
水牛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弯着腰凑到李野猪面前,小心问道:“大人,您这么晚还这么兴师动众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发现了逃犯的行踪?”
李野猪又上下打量了水牛叔一眼,问道:“你在村里见过陌生人?”
“哪能啊。”水牛叔说,“要是见到了不早就给您说了吗,嘿嘿,是这样的,昨天咱们从山上接回来的那个孩子您见着了吗?我听村里人说,他们家的人一天都没出门了,是不是他们家出什么事情了?”
“不该你打听的少打听。”李野猪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挥了挥手让水牛叔离开。
水牛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想到刚才李野猪瞪自己那一眼的样子,水牛叔也不敢再废话。
黑夜很冷,有些人坚持不住了,围靠着火堆,和衣而睡,水牛叔一直关注着李野猪,李野猪就在黑夜中来回踱步,似乎很有雅兴。
就这样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进村的那些人陆续回来了,一个个走到李野猪的面前低声跟李野猪说着什么,随着回来的人越多,李野猪的脸色也越难看,直到最后一个人回来,李野猪怒吼一声,一脚踢散跟前的火堆。
“都给老子起来,别睡了!”李野猪朝着人群怒吼,其他人也都上前,将所有睡着的人叫醒。
“昨天有一个逃犯进过你们村子,见过你们村子的人,他手里有一个东西非常重要,现在这个东西就在你们村子某一个人的手中,你们现在把东西交出来,老子保证你们以后在南塘县可以横着走,有人要把东西交出来吗?”李野猪扫视着人群,所有人的脸上都露着茫然。
半晌,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交东西出来。
李野猪脸上的戾气越来越盛,他伸手从火堆中拿起一根火把,“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如果还没有交出来,老子烧了你们的村子。”
“大人。”水牛叔被村子里的人推了出来,他咽着口水走到李野猪的面前,颤抖着问,“大人说的是什么东西?”
“去你娘的!”李野猪一脚踢在水牛叔的肚子上,水牛叔凌空飞起,人还没落地就连吐三大口鲜血。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野猪不去看骚动的人群和围着不知生死的水牛叔哭喊的妇人,朝着其他人一挥手,“给老子烧,老子要在灰烬里把那东西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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