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阳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而这这危机,正是来自那名老者!
这个老头,恐怕至少是个半圣!
关子阳大方地主动邀请,没想到别人并不领情碰了一鼻子灰,尴尬一笑,只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吃他的饭了。
石玘倒是嘀咕了句:“士族有什么了不起,你不吃,我们还不给了呢……”
青年本就在生在闷气,听到这话狠狠地瞪了黑奴儿一眼,青年手腕一翻,就听见黑奴儿哎哟一声摔在了地上,身旁还掉落了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牌,应该就是伤黑奴儿的暗器。
倒在地上的石玘,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青年在一旁哈哈大笑:“看你嘴巴还乱不乱说话!哈哈哈……这个玉牌就赏给你瞧大夫吧,哈哈哈……”
这玉牌虽然一看就价值不菲,关子阳怒由心生,当着我的面打我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定睛一看,玉牌之上居然写着一个司字。
关子阳见过司马昱随身携带的着玉牌,正面是司,背面是马,是司马皇家宗室才能佩戴。
这青年该不会就是司马娇奴?
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
挟制她的老者明显是个半圣,自己对上他很难取胜。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官道上又疾驰而来十几匹快马,领头一人高声喊道:“我张家抓的人你也敢抢?休想活着离开湘东郡!”
关子阳一听,暗道不妙,这定是张家人向他寻仇来了,对方十几骑眨眼间就把小小驿站团团围住。
来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张家家主张余,他指着院中对身旁两人说道:“两位伯父,那青年废了大彪,
我们追了他三年才终于抓到他,结果半道杀出这个老头,抢了我们张家的仇人。
而且我也又被这老者所伤!”
张余身旁这两人头发花白,此刻狠狠盯着斗笠老者,其中一人下了马走到驿院门前,
对着里面抱了抱拳:“在下湘东张氏张德熊,不知我们张家如何得罪与你,掳走我们张家的仇人又是为何?”
关子阳正准备回话,远处一人大喊:“德熊老前辈,且慢动手!”
关子阳寻声望去,来人竟然是湘东太守庾肃之,只见他在树林中足点树干,几个起落间,就落到了院中!
“从这轻功来看,庾肃之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当年何府竹园雅集的人,居然差不多都到齐了。
庾肃之作为湘东太守,张家人在湘东地界还是要卖他几分面子,都客气地抱拳喊了一声:“庾太守。”
庾肃之落到了在关子阳身前,说道:“德熊老前辈,多年不见,您还是和以前一样硬朗。”
张德熊道:“庾太守,我张家子孙遍布荆州各地为官,我们张家在湘东一直是尽心尽力,那小子断了我们张家少主的腿,你知道我们张家以腿功立足,
这就相当于废了我们大彪,此仇不报,我们张家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这老头难道你认识?”
庾肃之干笑两声说道:“德熊老前辈稍安勿躁,且听肃之道来……”接着庾肃之把竹园雅集的始末讲述了一遍。
方巾青年听他说完,一双妙目看着关子阳,关子阳被他这样看着,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
张余冷哼一声:“你是说这小子只是举手格挡,我儿自己用力过猛断的腿?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张余身旁又一老者愤怒地说道:“胡说八道,我孙侄即将步入小巧境界,内功修为更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敢问这大晋国,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做到举手格挡我孙侄血脉觉醒后的一腿!别说是断他腿,就是想伤他只怕也难!”
庾肃之道:“原来是张德虎前辈也来了,张家的两大前辈高人同时出山,真是难得一见!”
张德熊冷哼一声:“我们两个老骨头要是还不出山,恐怕我们族长也会被人断腿不可了。”
马上的张余听到此处,老脸一红,说道:“两位伯父,那斗笠老者掌力确实太过刚猛,我也险些伤在他手上,是我给张家丢脸了,还请两位伯父为您侄孙报仇!”
庾肃之看向那个斗笠老者大惊失色:“你们已经交过手了?完了,完了……你们张家人惹谁不好,现在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他突然转身就跪在关子阳身前:“湘东太守庾肃之参见三公主,臣来晚一步,惊动三公主圣驾,臣罪该万死!”
自己的掌法可能和司马皇家的掌法有些相似,这个庾太守误会了。
张家人见此情景,哪还不知,伤了张大彪的原来身份是当今执掌朝政褚太后最为宠爱的三公主!
张德彪,张德虎和张余退到一旁窃窃私语起来。
哪知那方巾青年嘤嘤一笑:“哎,你这太守,往哪里拜呢,老眼昏花了吗,那不是个男的吗,怎么又成了三公主。”
此时斗笠老者突然上前一抓青年的手臂,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庾肃之疑惑地看向方巾青年,他一直以为院中的这几人都是关子阳的随从,听他说话才反应过来,
这边的青年和老者和关子阳似乎并不是一路人。
这时张德熊阴冷的说道:“司马家的人睚眦必报,既然我们族长已经和三公主结下了梁子,那么我们张家也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庾肃之见关子阳没回话,还以为是他生气了,心理更是不安,听见张德熊话哪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德熊老前辈,张家可不要自误啊!”
张余下了马,对庾肃之说道:“庾太守,你可记得俩年前,咱们荆州衡阳郡的岩家,他们为何被满门抄斩,五年前,江州建阳万家又是为何全家被打入侨籍,赶到侨州的?”
庾肃之听完直冒冷汗,沉默不语。
张德熊又说道:“庾太守,我帮你回忆回忆,两年前衡阳岩家岩松出任扶县县令,在上任路途中牛车行在琅琊王司马昱前面,
司马昱当下和他客客气气,可是回到建康以后,一道岩家满门抄斩的圣旨就下来了。”
“五年前的建阳太守万子勤,恭贺康献皇后褚蒜子二十岁寿辰的贺礼中,二十个青瓷碗,
在运送中碎了一只,落得全家打入侨籍的下场,不知道庾太守可还记得?”
关子阳听得心惊,褚蒜子和司马昱看着怎么不像这样的人啊!
其实关子阳不知道的是,晋国高等士族为了维护自己的特权,有时候不得不行一些非常之事,用一些借口除掉对朝廷不利的家族。
庾肃之冷汗直流,只是呆呆望着张余,张余冷笑一声:“不知道,三公主微服出宫,
在湘东郡遭人伏击,我张家固然是罪该万死,只是不知湘东郡守会是何下场……”
庾肃之听到此处如遭雷击,心里想道:“当今皇帝年幼,大权都在琅琊王司马昱和皇太后褚蒜子手中,
三公主司马娇奴是褚蒜子最宠爱的孩子,以那妇人的德性,势必要迁怒于我,我庾家虽然势大,可是我只是分家的人,宗家未必会不惜得罪褚太后来保我……”
他越想越怕,愣了好一会,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有张家熊虎两个前辈在,这或许是唯一能够掩人耳目的机会。
突然,庾肃之斜眼狠厉地看向关子阳,冷冷道:“张家两位前辈,这小子断了你家少族长的腿,
我作为湘东太守,自当惩治凶手,凶手要是拒不伏法,我们一起出手,当场格杀便是,别放活口离开这驿站!”
突然,四周空气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老者开口了。
张德虎、张德熊和庾肃之三人眼光冷冷地看向斗笠老者,以他们三人的修为自然轻易就能看出,在场只有那个斗笠老者与他们有一战之力。
斗笠老者佁然不动,淡然地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他只是这么一伸手,张德虎、张德熊与庾肃之同时向后退了两步。
斗笠老者呵呵一笑,拔出葫芦塞子,仰头咕噜咕噜就饮了一大口,老者一边盖上葫芦塞子一边自语道:“不管这娃子是不是伤你们少主的人,但是她是我要的人,你们既然想要,便来取就是,
不过我也顺便提醒下你们,你们还差得远。”
老者看起来怡然不惧地样子,本来自以为占优势的张家和庾肃之反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老者背着手又上前走了两步,张家那边的人同时又向后退了两步,保持和这老者的距离。
这就是强者的气势……
老者快若闪电,伸手一指,点中了司马娇奴的穴道,让她没法趁机逃走。
庾肃之突然对着斗笠老者抱了一拳,道:“司马氏飞龙九老,阁下应该是排行第五的司马秋老前辈吧。”
听到飞龙九老,在场所有人除了那方巾青年无不是一震,就连关子阳也不例外,因为他也听说过。
三十多年前,当年西晋摇摇欲坠之时,正是这飞龙九老以雷霆手段,联合琅琊王氏肃清了在江左自加九锡的陈敏,司马睿才得以渡江,东晋才得以建立,开国皇帝司马睿也是飞龙九老之一。
司马皇家的飞龙九老,个个都是当世顶级高手,自身都没有官爵加身,但是在司马家族中的地位却很高,就算当今辅助幼帝的辅政大臣司马昱,对他们也得客客气气地。
但是关子阳却知道,这人不是司马秋。
真正的司马秋中毒,已经躺在建康了。
斗笠老者摘下头上斗笠,一张苍老却又透出几分刚毅的脸露了出来:“你凭什么认为我就是司马秋?”
庾肃之回道:“三公主自幼便跟随您老学武,这个我是知道的,您不仅传授三公主武学,也是她的贴身护卫,三公主虽然私逃出宫,但是您老肯定不会让她独自外出才是。”
张德熊大吼一声:“闲话少叙,管你飞龙飞虫,今天你必须给我死在这儿!”
一边说着,一边就当先冲向了斗笠老者。
霎时间,两人以极快的拳脚就已经对拆了十几招,驿站小院顿时是飞沙走石,劲风四射。
关子阳见双方打了起来,但是这双方都是想抓三公主的,让他们先在即打一会也好,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救走三公主。
他看了看那方巾青年,这人想不到是三公主假扮,我就说天下间哪有如此秀美的男子。
他低声对青蝉他们几人说道:“待会要是动起手,韬元和衣清,你们照顾这点青蝉和石玘,她们两不会武功。”
场中张德熊与司马秋硬拼了一记,张德熊腿上踢出一股红色内力,与老者掌中金色内力相撞,两股内力轰然爆炸,地面都为之一震,
关子阳倒吸一口凉气,张德虎和张德熊为什么能和半圣一较高下?
恐怖如斯!
小看了这两人!
张德熊被斗笠老者这一掌打得连连后退,张德虎上前挡住才帮他稳住了身形,张德虎对庾肃之使了个颜色,
庾肃之点了点头,说道:“一起上。”
随即三人并排,分左中右一起向斗笠老者攻去,司马秋大喊一声:“来得好!”
随即扎起一个马步,两掌在胸前上下翻动运气,两条金色小龙缠绕在他两掌之上,斗笠老者口突一口真气喊道:“降龙掌,飞龙在天!”
只见掌中两条内力所化的金色小龙瞬间飞出,并且越来越大,分别迎上张德虎和张德熊,
张德虎与张德熊不敢大意,眉头紧皱,两人内力灌入腿上,两人的腿瞬间粗了好大一圈,使出了他们张家的血脉武学——巨灵金刚腿,想挡住扑面而来的金龙。
金龙撞在二人腿上,‘铛’得一声,似乎是撞在了铜墙铁壁之上,两条金龙龙尾还在司马秋掌心,斗笠老者一发力,金龙又大了一分,顶着张德虎和张德熊向后退了一步。
这斗笠老者居然真的使的是司马家的降龙掌,他虽然不是司马秋,不过真是司马家的人,既然是司马家的人,掳走三公主又是为何!
关子阳疑惑不解,但是场中几人战得激烈,他护着众女,渐渐往三公主那边靠了过去。
此时庾肃之也已攻至,只见他手中不知何事多了一柄短刀,
他使得是正是庾家的血脉武学雷霆刀法,庾肃之飞身而起,短刀冲着司马秋急刺而来,
此时司马秋左右双掌都已经和张家二老拼上的内力,已经无暇多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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