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骂,我这就将你们妹妹送到勾栏里去。”
闻言,两兄弟估计是怕了,便停下了辱骂。
“关子阳,你这个无耻小人!我爹爹如此待你,枉我妹妹对你一往情深,想不到你居然是头白眼狼!”
关子阳喃喃道:“如果你们闭嘴, 我今日就救你们妹妹出去,而且保证她今后的安全。”
“不要你假仁假义,你不过是想霸占我妹妹罢了,她已经自尽过一次了,你以为她会从了你吗?你救她出去,她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
这话虽然难听,不过关子阳不得不承认, 他们说得很是在理。
自己救了石玘, 无论是送她去教坊司, 还是干脆接入自己府中,石玘多半都还是会找机会自尽。
当下叹了口气:“哎,我承认我对不起石玘,不过我但求问心无愧。”
“人我已经救了,至于她要寻死的话,我也无可奈何。”
对两个羽林卫挥了挥手:“带走吧。”
他率先转身出了牢房,见关子阳要走,石狼突然问道:“关子阳,你是否真心想救我妹妹?”
关子阳回头,看着浑身是血的两兄弟,心有不忍:“那是自然。”
“我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她,让她不会自尽,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才会帮你。”
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能救石玘,只要不是什么太过让他为难的事,帮他也无妨。
见关子阳答应, 石狼道:“只要你答应我, 以后照顾我妹妹,并且永远不强迫她做任何事,我便帮你。”
关子阳明白石狼意思,说道:“你放心,我救了她之后便认作她义兄,以后一辈子庇护她,永远不会逼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包括委身于我。”
石狼道:“你们汉人士大夫,讲究一诺千金!我便信你。”
关子阳道:“那你快告诉我,如何救你妹妹性命。”
“今晚你先救醒我妹,明日一早,带着你那叫青蝉的丫头一起来,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好,我答应你。”
当即,命羽林卫放下石玘,然后去传太医再来,看能不能救醒她。
太医本就是回去煎药去了,得到传唤, 立即端着一大碗药就来了?
“关都督, 她只是心力交瘁, 服了我这药, 一个时辰就能醒。”
太医知道现在的关子阳虽然是庶族,不过已经是大晋第一风云人物,言语中很是客气。
既然确定了石玘能醒,关子阳便离开了天牢。
虽然不知道石狼为何让青蝉第二日同去,不过关子阳还是照做了,而且青蝉也十分愿意。
新任的黄门侍郎又羽林监荀羡暂代,关子阳带着青蝉进宫,可能是石琨作乱的过激反应,荀羡对他盘问了良久。
最后,还是不得不去惊动了太后,关子阳才终于带着青蝉进了宫。
到了天牢之中,就见到石玘埋着头,双手抱膝地蹲坐在牢房墙角,原本明艳动人的少女,此刻一身灰扑扑地球服,一头蓬乱的金发。
都让这个少女显示出了她不应该有的悲凉。
石狼见关子阳带着青蝉赴约,对他招了招手。
关子阳走了过去,石狼伸出手一把揪住了关子阳的衣领。
石狼出手没用内力,所以关子阳并未惊惶,倒是把两个跟着的羽林卫和青蝉吓了一跳。
关子阳示意他们不碍事,方才冷静下来。
他用眼神向关子阳示意,又冲着羽林卫偏了下头,关子阳会意,便吩咐跟随的羽林卫先出去。
石狼冲着石玘的方向大吼道:“你这狗贼,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看我不杀了你!”
石玘缓缓抬起了头,看着眼前这一幕,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眼前。
她面无表情,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石狈死死地拉住了石狼,说道:“大哥,今日就是我们处决之期,这狗贼虽然可恶,但是青蝉姑娘来见咱们妹子最后一面,你何苦如此。”
听见青蝉的名字,石玘嘴角微动,果见关子阳傍边站着的女子,正是青蝉。
那个在金陵为她批衣,那个一路对她多加照顾,还不断劝说自己的主人,帮她寻找父亲的善良姑娘。
石玘眼角划过了泪水。
青蝉见到石玘这般模样,也极为不忍:“石姑娘,委屈你了……”
石玘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哽咽道:“青蝉姐姐,你能来这天牢之中见我一面,有心了,石玘欠你太多,只盼来世咱们二人能再做姐妹了。”
青蝉哇得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石姑娘你别这么说,当初在金陵救你的还是我家少爷,我不过是劝说他而已,而且就算没有我的劝说,少爷也不会放你不管的……”
提起关子阳,石玘崩溃的情绪愈加强烈。
“从见了关子阳第一面开始,不过短短数月,但是已经在他心里烙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金陵小舟初相遇。
建康城中寻双亲。
钟山雅集出诗题。
侯爷府中表心意。
一幕幕如走马灯似的在他脑海跳过,关子阳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都能仔细地回忆出来。
但是,得知父亲起事,败于他信任的‘准女婿’手上后,石玘充满了自责。
若不是自己求父亲去讨懿旨赐婚,若不是自己喝酒带关子阳入父亲卧房,若不是自己沉醉于他‘虚情假意’的爱情。
父亲就不会死!
这一切的一切,要怪都只能怪自己。
他?
他又有什么错呢?
家国大事,异族相争,他不过是站在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而已,他没有错,相反,他还成了汉人的英雄,东晋朝廷的救世主。
只有我,我才是羯族的罪人!
不过还好,今日就是处决之日,我也能得到解脱了……
青蝉见石玘这般模样,心中难受得紧。
“小郎君,能让我进去么?我想安慰下石姑娘。”
关子阳看向石狼,不知道这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用眼神问道。
见石狼点了点头,关子阳便吩咐羽林卫进来,打开了石玘的牢房门。
青蝉底下神,搂着石玘,用手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石姑娘,你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青蝉其实好生佩服和羡慕你。”
石玘将头埋进了青蝉怀中。
“青蝉姐姐,其实你才是最幸福的那个,你有一个对你言听计从,关心爱护的他,不像我,注定是个苦命人。”
石玘轻轻抬起头:“青蝉姐姐,委屈你一下!”
话音刚落,石玘突然暴起,从袖中滑出一支银光闪闪的金簪,她单手搂过青蝉脖颈,金簪就顶在了青蝉光滑白嫩的脖子上。
“都别动!”
关子阳吃了一惊,想不到石玘居然会以伤害青蝉,她们两的关系这么好,就算因为我,也不至于迁怒于他才是。
关子阳又看向石狼,见石狼又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这才明白,原来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难怪然给自己带青蝉来……
“关子阳,我知道青蝉姐姐是你最喜欢的女子,你也不想见她香消玉损,你马上派人放我两位哥哥出去。”
青蝉被制住了,她可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石姑娘,你不可害我家小郎君啊,你们是钦犯,小郎君怎敢放了你们,你会害死小郎君的。”青蝉语气急促。
“那也怪不得我了,既然他对我无情,那我也只好无义了。”石玘恨恨道。
这时候石狼也喊道:“关子阳,赶紧放我们兄妹三人离开天牢,不然你丫头可就要跟着我们一起陪葬了!”
不知道石狼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他不知道如何回答,呆愣在原地,只能假装手足无措的样子。
石玘道:“关子阳,我知道你是晋国一品大都督,这次杀了我爹为你们晋国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只要你愿意向褚蒜子求情,放我两个哥哥离开,我保证不会伤害青蝉姐姐一根头发。”
石狈也急道:“没错,你要是想放了我们,肯定可以!”
石狼道:“关子阳,你想不要宝藏钥匙!我也不让你为难,你今日只要能带走我妹妹,我便给你其中一把!”
说完冲着关子阳点了点头……
宝藏?钥匙?
关子阳意会,估计是骗石玘的,于是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石玘知道关子阳武功高强,怕离得近了被他所制,于是让关子阳退到了天牢大门。
石狼冲着石玘招了招手:“妹妹过来,我还有几句话吩咐。”
石玘凑了过去,不过眼神死死地锁定着关子阳,生怕他从手中夺过青蝉。
“妹妹,你千万记住,爹已经将咱们赵国的藏宝之地告诉给了关子阳,如今只有他一人知道所在,但是打开宝藏的两把钥匙又在我们兄弟二人手上。
所以,你今天出去以后,就跟在关子阳身边,如果能够骗取关子阳的信任,拿到宝藏地址,咱们便能招兵买马,东山再起,为父亲报仇雪恨!
你要记住!
亲手杀死爹爹的,正是姚襄姚苌两个吃里扒外的奸贼!
如果咱们兄妹三人不能报仇,有何面目下去见咱们爹爹!”
石玘哭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只是你们……”
石狼又道:“昨晚不是说过了吗?两把宝藏钥匙在哥哥们身上,咱们两死了,关子阳一辈子拿不到宝藏,他一定会想办法保住我们的性命。
到时候等你拿到了宝藏,率大军攻破建康,我们兄弟二人自然得救。”
石玘暗下决心,关子阳你虚情假意地骗我,我未必就不能虚情假意地骗你,等我拿到宝藏,就出哥哥,便将你千刀万剐,以祭我爹在天之灵……
“关子阳,我告诉你,我妹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别想拿到宝藏!”
“你今日虽然是被胁迫放了我妹,但是你私放朝廷钦犯,就已经和我们在一条船上了。”
关子阳恍然大悟,这石狼石狈,为了自己的妹妹,可真是撒出了一个弥天大谎啊!
先是让石玘挟持青蝉,他们知道石玘是不会忍心伤害青蝉的,用此逼迫关子救她。
这样以来,本来不想要那个莫须有的宝藏的自己,如今因为石玘,自己已经是铤而走险,这宝藏是不想要也只好想要了。
就像是明知道得不到的东西,人是会去想的,可是当你得到一半之后,这欲望便再也控制不住。
虽然只是骗石玘,关子阳也不得不为这两兄弟的计谋拍手叫绝。
……
临走时,石狼又低声在关子阳耳边密语。
他将自己如何骗石玘,告诉了关子阳。
接着又道:“我妹妹就交给你了,记住你昨晚说过的话,如果你食言,我们兄弟二人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我们死去的消息,你帮忙瞒着我妹,就让我妹妹活在复国的谎言中吧……”
关子阳还在疑惑,只见石狼石狈两人眼角流血,已经自断了经脉。
冲着兄弟二人的尸首微微点头,
这两兄弟虽然不成器,可是对自己的妹妹却是百般疼爱,临时之前,想尽办法只为就妹。
虽然不是成功的儿子,但他们至少是合格的哥哥。
关子阳对着牢房大门口的石玘喊道:“行了,咱么这就出去吧!”
石玘还以为两个哥哥只是有话对关子阳说,不知,其实两个哥哥实在交待后事。
出了天牢,关子阳道:“把你的金簪收起来吧,小心误伤了青蝉,你已经出来了,我已经上了贼船。”
石玘也确实不想青蝉受伤,关子阳光明正大地从天牢之中带她出来,这么多羽林卫和狱卒看着,他也抵赖不了了。
于是就收起的金簪。
只是她很疑惑,自己明明一身囚衣,为何公里这么多羽林卫就没一个过问一声?
她不知,其实太后昨天就下了懿旨,把石玘交给了关子阳。
“青蝉姐姐,对不起,委屈你了。”
青蝉见石玘说得很是真切,也并不怪罪:“哎,我不怨你,只是你这可害苦了少爷。”
当下也不理会石玘了,心道:“小郎君为了救我,不惜跳进了石家的陷阱,自己真是该死,干嘛非要进牢房嘛……”
好在,入夜后。
一直处于这种自责中的青蝉难以入眠,关子阳轻车熟路地翻身进屋,向她说明了缘由,在得知这一切都是他两个哥哥为了让她活下去的谎言之后。
对石玘,又只有无尽的同情。
而就躺在关子阳隔壁卧房的石玘,也失眠了。
“怎么才能骗该死的关子阳告诉我藏宝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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