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城外的树林,余子清找到了那个年轻人青色果子。

    他不认识这是什么果子,阴神却能在果子里面看到一丝黑气盘旋,每一个果子里都有。

    而目之所及,这一片树林里,已经结果的果树,起码有一百多颗,每一颗里都有。

    他摘下一颗果子,嗅了嗅,气味像是苹果,还有一丝荔枝的香气,再细细闻了闻,似乎还有一丝青枣的感觉。

    将那不大的果子,丢入口中,酸涩之中带着点清甜,味道很一般。

    而这座城池附近的环境很好,雨水充足,气候温润,种什么都能活,这里的人应该常年都不缺水果蔬菜之类的东西,难怪这个果子无人问津。

    那一丝黑气,没入腹中,直奔余子清的肠胃而去。

    一直闷头吐纳的土蛤蟆抬了抬眼皮,张口将那一团黑气吞了下去。

    然后,没了。

    就像是趴在那不动的时候,忽然有一只小虫子飞过,土蛤蟆顺口将其吞了,一点别的反应都没有。

    看到这一幕,余子清松了口气。

    因为土蛤蟆吞下那一缕黑气之后,甚至都没有分化出一丝力量,显然那一缕黑气不值一提。

    而上一次吞下的带有毒的灵气,土蛤蟆都会将其吐出来,绕了一圈之后,经过菩提树的转化,才将其吞噬掉。

    余子清一挥手,这里的果子全部被他收集起来,张口一吐,一团赤色的火焰喷出,将其全部烧成灰烬。

    但果子里的一丝丝黑气,却不是普通的火焰能烧毁的,余子清张口一吸,将那汇聚到一起,化作一大团黑气,一口吞了下去。

    这一次才见那土蛤蟆将黑气吞下之后,腹部微微鼓起一点,片刻之后,它的腹部便恢复了正常。

    这家伙又吃独食了,惹得赤猿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土蛤蟆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压根不理赤猿。

    时间长稍稍长点了,余子清也发现了。

    哪怕土蛤蟆出现的更晚,而且五气流转之下,五小只也都是共同成长的,土蛤蟆也都比其他的更强一点。

    现在甚至都比最早出现的双头蛇更强了。

    之前是自己误会它了,这家伙不是佛系,是要把其他人全部卷死。

    有土蛤蟆在,剩下的四小只,谁都别想闲着,都给老子卷。

    余子清是越看越喜欢,丑是丑了点,但是时间长了,在那好品质的加成下,多少有点丑的眉清目秀的感觉。

    再在树林里扫了一圈,没有再发现什么东西之后,余子清开始往回走。

    “你还记得那个年轻人的气息吧?”

    “记得。”

    “注意着他。”余子清继续回忆了一下:“再注意点那条黄狗。”

    “我明白,大哥,任何有一丝嫌疑的,我都不会放过。”

    余子清回到了城池,楼槐去盯着那个年轻人,顺带着还把那条狗给带回来,拴在后院。

    余子清不知道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怎么样才算是化解了灾难。

    甚至化解了灾难,就能离开,其实也是他推测的。

    一天,一切都安然无恙,他盯着的那人,没有什么变化,健康的不得了。

    他一直在城门口附近盯着,阴神每天十二个时辰,一直睁着眼睛,不断的窥视周围的一切,感应可能会出现的东西。

    一直到三天之后,阴神忽然看向了城东,余子清的身形也在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一路疾驰,来到城东的一户人家的房顶,向着下方俯瞰。

    一个大户人家的后院里,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女,看穿着打扮,像是婢女,此刻正倒在地上。

    她的身前有一个木盆打翻在地,她趴在地上,痛苦的低声哼唧着,似乎还想挣扎着站起来。

    余子清打眼一看,那少女嘴唇干裂,眼窝凹陷,皮肤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都老了二三十岁,她的生机已经如同风中烛火,随时都要熄灭。

    她已经严重脱水了,马上就要死了。

    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到现在才倒下的。

    余子清在她体内,看到了一缕缕黑气游转,数量比之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年轻人,高了起码两个数量级。

    这不是一天两天才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余子清觉得自己错了,不是他这边的灾难还没发生,而是在他还没发现,以为一切暂时都还一派祥和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可能在半个月前,甚至在他落地几天之后,就已经开始了。

    还没等余子清做什么,那少女身上的生命之火,便忽然熄灭,那一缕缕黑气,在她的体内盘旋着,等待着。

    余子清明白,现在再做什么,已经无用了。

    楼槐的不错,那病魔的确够阴的,在他还不知道灾难这回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动作。

    跟着,可能是之前那少女摔倒的时候,弄出的动静吸引来了人,有俩婢女赶来看看情况,她们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女之后,连忙冲了过来。

    随着她们接触到那少女,一缕黑气,便顺势进入到她们体内,等待着生根发芽,继续壮大。

    余子清开始以这家宅院为中心,向着四周探查,他要探查整个丁亥城的每一户人家。

    就以城东为起始点。

    脚下这户人家,肯定不是最初的。

    三个时辰之后,余子清沉着脸,站在一座医馆的房顶,看着里面躺着的几个病人,症状全部都是腹泻,而且是严重到人已经脱水的地步。

    医馆的大夫,似乎很有经验,准备了单独的病房,安置那几个病人,不让人随便接触。

    那几个病人接触到的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其他,统统都烧掉。

    可是,这些举措的作用,已经很小了。

    他发现了起码十几户人家,都有病人了,而且是那种不用接触,就能被他一眼就看穿的那种。

    从最轻的到最重的,画出一个地图,最中心的地方,就在这家医馆。

    余子清迈步进入医馆,直接找到了医馆的大夫。

    “我劝你最好立即封锁这里,病气已经传开了。”

    余子清步入病房,来到那几个病重的病人面前,伸手虚抓,一缕缕黑气不断的飞出,被他强行抓出,喂给了土蛤蟆。

    可是随着他拔除了病气,其中一个病人,却忽然没了生息。

    其他几个病人,也没有立刻好转。

    他们已经病重了,根本不是他拔除病气就能救得了的,只是给了他们一点生机,让他们从必死无疑,变成了还有机会。

    身后的大夫,看不到余子清抓出病气,也没去余子清害了一个病人,他开始检查其他几个人。

    片刻之后,大夫走上来行礼。

    “在下咸医门下,不知阁下是?”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师,除魔卫道之人,你最好立刻禀告此地上官,有魔物,操病气肆虐,我看你处理的时候,挺有章法的,怎么不知道,这么做,其实根本没法控制的住?”

    那大夫苦笑一声。

    “我实力有限,技艺有限,却也不能不管不问,将他们拒之门外啊。

    我自然明白,我很难救得了他们,他们的病症,我该做的也都做了。

    可是我若是不收,他们便会死在外面,到时候事态更是无法控制。

    当我发现病人变多的时候,我便已经汇报上去了。”

    余子清暗叹一声,不知道什么了。

    “最初的病人是哪来的?”

    “城东,刘家村,县府的人,应该已经过去了,将那里封闭了。”

    余子清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那大夫看了看还活着的几个重病之人。

    “你们运气好,遇到了除魔的卫士,帮你们拔除了病气,你们可不要放弃了,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若是死了,家中没了劳力,又该怎么办,坚持住了。”

    大夫安排人,给那些人喂了水,喂了点食物,继续观察着。

    余子清已经冲出了城,向着城外奔去。

    百里之外,一座小山村,已经被封闭了起来。

    余子清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试图冲出来,他的身体,在阴神的视角里,几乎已经被病气彻底侵染,之所以还活着没死,那是因为那病气如同有意识一般,没有去压灭他的生命之火。

    余子清还没抵达,便被一个修士拦下。

    “上面来的,发现此地有病气肆虐,恐怕是有魔物。”

    不远处,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回头看了余子清一眼,立刻对手下挥了挥手,放余子清过去。

    “我乃此地县守牧守常,你是为了那魔物而来的吧?”

    “不错。”

    “此地所有人都被侵染,已经无药可医了,只能将其封禁。”

    “让我试试吧……”

    余子清总觉得这个县守,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他完,县守便直接下令放开了一丝封锁,让余子清进去。

    余子清感觉更怪了。

    拔除病气,喂给土蛤蟆,进展的很顺利。

    只是这一次,土蛤蟆似乎都吞不下去了,吞下之后,只能分出来一些,在其他四小只那流转。

    拔除了整个村子的病气之后,人已经死了大半。

    那些人其实已经死了,他们的生机之火,就像是落入海中的小火苗,没有被周围的水压灭,其实也已经不行了。

    余子清拔除了病气,他们的生机也会随之覆灭。

    等到余子清走出村子,牧守常手握大印,看着余子清的目光极为复杂。

    他可以确定,余子清的确化解了这里的魔物力量,同样,也确定余子清自己却没有受到影响。

    等到余子清走到他身前,他缓缓的开口。

    “神朝,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了么?”

    听到这话,余子清微微一震,有些意外的看了牧守常一眼。

    这一瞬间,余子清便明白了,为什么牧守常会如此相信自己。

    看到他的第一眼,牧守常便知道,他是外来的人。

    牧守常甚至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

    余子清有些不知道怎么了。

    “边走边吧。”牧守常对手下挥了挥手,他转身带着余子清向着丁亥城走去。

    “我乃丁亥城县守,得陛下信任,牧守一方,我管辖之地,出现了魔物肆虐,我却从未找到魔物在哪。

    我知道,若是不将其封印,那魔物之祸,便会流毒四方。

    我心生愧疚,不愿抛下他们,便将自己与魔物一起封印了。

    等待着神朝有朝一日,找到了化解之法,能将那魔物覆灭。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里多久了,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办法。

    如今,我已认得出这里所有的人,唯独不认识你,我便知道,你是外来的。

    神朝,终于找到了办法,终归还是没有放弃过丁亥城的数十万子民。”

    余子清不知该如何了。

    牧守常尽忠职守,将自己都封在了封印里,从未放弃过。

    他到现在甚至都还不知道,大兑,早已经没了,甚至连记载都没有留下多少。

    可这话,余子清却硬是不出口。

    稍稍沉吟之后,余子清道。

    “魔物之祸,的确已经有解决办法了,那些病气,我也能将其拔除。

    现在就差如何找到那魔物了。

    不过,还是先治病救人,再其他吧。”

    “大善。”牧守常露出一丝笑容,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下来不少。

    “当年将整座城池所有的人一起封印,我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今若是能救下他们,也算对得起我手中的大印。

    也不知外面,已经过去多久了,在此地,我已忘却岁月,唯独不敢忘记我是谁。

    就怕我有朝一日,会不记得封印,不记得魔物,会懈怠了。”

    “大人尽忠职守,令人敬佩,我自问是做不到大人这般。”余子清拱了拱手。

    “在其位谋其政,没什么可敬佩的,其实也是我能力不足。

    我若是有能力,便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最终只能如此。

    若是这次真的能化解,他们恨我,我可以坦然接受,只希望他们不要牵连到我的家人。

    这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他们的亲友,不定已经走完了一生,举目望去,再无一个亲人。

    我其实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了……”

    牧守常走在路上,不停的跟余子清话。

    他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跟人过这些了,他提起自己的儿女,会露出笑容。

    提起城中的民众,也会露出笑容。

    还会提起大兑的一些事,有褒奖,也有怒斥。

    余子清只是静静的听着,心里有些难受。

    他现在有点体会到牧守常的心情了。

    明明知道很多事,却就是没法出来,看着牧守常脸上开始露出笑容,他却更加难受。

    相信牧守常也是一样,他看到丁亥城里一派祥和的时候,恐怕也会感觉非常难受。

    进入丁亥城,牧守常立刻下令,封锁城门,所有人不得外出,所有店铺,全部关闭,必须要开的,也全部由县衙派人接管。

    牧守常坐镇县衙,调动整个城池的人手。

    而余子清则开始用最笨,却最有效的办法,开始了地毯式的扫荡。

    丁亥城里不小,城内还有城外的村庄,加起来有数十万人。

    余子清不眠不休,从城东开始扫荡,一点一点的将整个城池内的人,所有会动的东西,统统都扫了一遍。

    七天之后,余子清出城,开始扫荡附近的乡村。

    数百里之地,按照户籍人头,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扫过去。

    病气拔除了不少,起码有数千人得病。

    可是那病魔,却始终没有见到踪迹。

    楼槐跟着余子清,眼睛都快瞪成兔子了,也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踪迹。

    等到扫完了城外,余子清回到丁亥城,站在城头下,看着那几个字,心中已经有了一点猜测。

    回到了县衙。

    “已经全部拔除完毕了,可是却没有发现魔物踪迹。”

    “不可能的,我很确定,我将魔物一起封印了,若是没有封印魔物,只是封印了这里的人,神朝不会这么久都没有解开封印。”牧守常的非常确定。

    “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确定,你将魔物一起封印了么?”

    “我当然……”话刚出口,牧守常便愣在了原地。

    是啊,他为何能如此确定?

    如此确定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亲手将魔物封印了,甚至见过魔物。

    可是此刻,他却卡壳了,他根本不记得魔物是什么样子,是怎么封印魔物的。

    余子清的面色有些复杂,看着牧守常的样子,他缓缓的道。

    “我亲手去确认了,丁亥城的数十万子民,无一漏下,但是却还有一个,我没有亲手确认过,牧大人知道那人是谁吗?”

    牧守常脸上的迷茫,慢慢的消退,他坐在那里,看了看自己,忽然笑了起来。

    “是我。”

    “哈哈哈,原来是我,难怪我如此确定,我将那魔物封印了,原来我将其封入我自己体内了。”

    “还好还好,真的封印了便好。”

    “难怪我还记得,是我封印了这里,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牧守常笑声未落,便见他周身,骤然浮现出一根根镇魔锥。

    那镇魔锥被他自己操控着,将自己钉在了原地,而后他抬起头,看向余子清。

    “我一直忘了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卿子玉。”

    “好名字,阁下动手吧,莫要让我丁亥城的臣民,这么多年的蹉跎,这么大的代价,白费了。”

    在余子清的眼中,牧守常的腹部,开始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大量的黑气在那里盘旋,那些黑气似乎是想逃出去,可是却被牧守常以身为牢,以镇魔锥镇压在其体内。

    “大哥,出现了,就在他的体内。”楼槐在一旁立刻提醒道。

    “你的对,病魔的确很会藏,藏到你也发现不了,他自己不挣扎,我也看不出来。”

    余子清走到牧守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牧大人,你无需如此,我只要找到他了,他就死定了。

    你不是想知道,以后是如何解决魔物的吧,今天就让你看看。”

    话音一落,便见余子清的脸上浮现出饿鬼之相,一身阴气骤然浮现出来,诡谲的不祥之气,化作一缕缕黑油一般,不断的摇曳。

    余子清伸出一只手,手掌慢慢的化作枯瘦黝黑的模样,直接伸进了牧守常体内。

    随着余子清缩回爪子,便见他的掌中,一团黑气在不断的翻腾。

    那黑气化出一张脸庞,想要挣扎也无济于事,不等他什么。

    余子清张开大口,一口将其吞噬掉。

    黑气落入到阴神手中,被阴神抱着啃,而那最初的病气,则在五小只之间流转,被五小只合力瓜分吞噬掉。

    吞掉一部分,余子清便再次抓出来一部分。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余子清阴神的肚皮微微隆起,而五小只,则全部撑的胖了一圈,菩提树上,还有一大堆暂时没消化掉的东西,化作一个个魔头的头颅模样,挂在树梢上。

    余子清拔掉牧守常身上的镇魔锥。

    牧守常看着余子清,神情有些复杂。

    “这不是一般的手段了,而是新的修行之路。

    还有你话的时候,带有的一些口音,一些词,不是大兑会有的。

    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不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了?

    你根本不是大兑的人?”

    余子清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不错,我不是大兑的人。”

    “这封印,不是大兑的人,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的,大兑,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你错了,大兑在不在,不在于外,只要你这种人还在,那大兑就还在。”

    牧守常坐在那,笑了笑。

    “得对,只要我还在,这些子民都还在,那大兑就还在。”

    两人着话,便见周遭的世界,如同一幅画卷,向着中间卷起。

    楼槐第一时间钻入余子清的靴子里,牧守常看着楼槐的样子,有些震惊。

    “不用担心,到了我这个时代,已经有魔头开始走正道了。”余子清随口解释了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

    余子清的身形飘起,牧守常的身形也在浮起,他们俩身下,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化入了画卷之中一样,变得扁平,然后不断的缩小。

    等到片刻之后,周围一片虚无,封印所化的一切,便化作一页书,静静的悬在他们面前。

    上面书写着。

    “甲子八百二十年,丁亥城,魔物施虐,病亡者众。

    时任县守牧守常,以身为牢,封魔入体,后与丁亥城民众,自封入印。”

    牧守常看着上面那短短的一句话,他看了看手中的大印。

    他走上前,刺破手指,以鲜血在其下继续书写。

    “有神人卿子玉,吞魔入腹,使其神形俱灭。”

    书写完成,他以自己的官印,重重的盖了上去。

    而后他将大印递给了余子清。

    “拿着吧,我该做的,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如今,我以丁亥城县守之身,将其传与你。”

    牧守常的话没完,便见他的身体,便开始如同风化了一般,一点一点的消散。

    “我想起来了,其实我应该已经死了,我心有不甘,执念太重。

    这些年来,一直在封印里,与那魔物争斗,意图将其消灭掉。

    已经忘却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甚至都忘记了我的儿女叫什么名字。

    只是这件事,一直不敢忘。

    你拿着吧,这个东西,你会用到的,这是你应得的。”

    牧守常的手化为齑粉,无声无息的消散。

    余子清接住了跌落的大印,大印吸取了他的一缕气息,自动认主。

    “多谢了。”

    “接下来,你若是想离开,只需动用大印,大印便能带你离开,还有很多东西,不是你如今的实力可能解决的,你万事小心,保重自己为先。”

    牧守常完这些,他的身躯已经有一大半化作了齑粉消散。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仰天大笑。

    “陛下,臣来了。”

    余子清收起大印,揖手一礼,表示敬意。

    大笑声中,牧守常的身形化为虚无,消失的无影无踪。

    余子清站在虚空中,静静的看着书页上的那行字。

    只是一行字,便囊括了牧守常的一生。

    他拿出那个官印,心念一动,便见那区区一页书后方,一页又一页的书页浮现。

    最后所有的书页合拢,化作一本书。

    一本通体漆黑的书,表面上书写着两个血色的大字。

    “安史。”

    余子清伸出手,他另一只手的大印上,立刻亮起一道光华,射在了那本安史之书上。

    那本安史之书,自行飞来,落入到余子清掌中。

    这可以是大兑的史书。

    牧守常将余子清当做他的继任者,让那枚官印认他为主,他如今便是丁亥城的县守。

    而那本安史之书,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再也没有接触过大兑的官了。

    余子清目前就是最大的那个官,这本安史之书,就得由他保管了。

    余子清将那官印纳入血海之中温养,他打开那本安史之书。

    其内的纸张是灰色的,文字是血色的,很多根本就翻不开,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唯一一页黑底白字,盖着大印的,便是余子清刚才看到的那一页。

    这代表着,那句话,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历史。

    这本书上的,每一页,都是一个封印。

    每一页,都是曾经的历史。

    一个没有解决的封印,一个尚未尘埃落定的历史。

    看着这本厚厚的血色之书,余子清已经不知道该什么了。

    他之前觉得大兑的神通很强,能把当时没法及时解决的灾难封印了,等到最好准备,找到办法的时候,将灾难化解掉。

    这会少死多少人,避免多少灾难啊。

    可是如今,他却感觉,大兑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而灭亡的。

    什么都留给后人去解决,可是越积越多,多到那一句话就是一个灾难,一句话就是一个封印,化作一本确切,都可以称之为灾难之书的东西了。

    那会把后人压垮的。

    甚至余子清都觉得,可能那种封印灾难的神通,实在是太好用,以至于到了后期,大兑遇到问题,可能都不会想着怎么解决了,而是先封印了,再慢慢考虑怎么解决。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解决的部分,已经剔除掉了,剩下的都是没解决的。

    可惜,当余子清看到那唯一一页黑底白字时,就知道,这本书成书之后,一个问题都没解决掉。

    大兑灭亡了,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但一定有这本书的原因在里面。

    余子清继续翻看,绝大部分都翻不开,其他能看到的很少。

    其中有一页,其上的文字里,流淌着血光。

    “丁卯八十八年,天降异火,数千里焦土,炙毙者众,无以计数。

    异火诡谲,雨浇不灭,风吹不熄,有神人计蒙氏,自南海而来,抛异宝落于河谷。

    银河坠地,拦其去路,灭其火气,化银湖一座,存留于世。”

    这是老羊之前告诉过他的。

    但是在这本安史之书上,后面却还有一句。

    “火气尽消,异火却不熄,无面人乙三二,引神朝之力,将其封印,以待化解。”

    看到这句话,余子清立刻联系老羊。

    可是这一次,召唤了半晌,老羊来了之后,直接卡到人都看不清楚了,打出来的文字,都是卡到花屏。

    余子清想了想,去给老羊留言,将那句话抄下来告诉他,后面再补充道。

    “你小心点,那异火压根就没解决掉,现在还在那里呢,银湖都压不灭的异火,你可千万不要沾染上了。

    还有,你现在所在的,既是封印,又是史书里的一页,你可小心点吧。

    我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把你弄出来。”

    给老羊留言完毕,余子清看着老羊,一个闪烁,定格在那里半晌,又是一个闪烁,便出现在留言墙面前。

    等了好一会,老羊的身形消散,墙上才忽然出现俩字。

    “明白。”

    余子清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七楼。

    之前大家都在史书里的一页时,联系就已经卡的很了。

    现在更是卡到当面交流都难了。

    给老羊提了醒之后,余子清继续翻看安史之书。

    那些能翻开的部分,大部分都是静悄悄的,灰底血字,若是有人正在里面,那自己上的血色就会开始流转,代表着有人在破解封印。

    翻来翻去,他找到了三页,字迹都是流淌着血色。

    他和老羊,都各自分到了其中一页。

    那么封不绝和襄王,应该也是各自分到了一页。

    而之前进入的那些人,带着印家进去的人,应该进入都是同一页。

    所以,他们肯定是有办法,能自己选择进入特定的那一页。

    就是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他们进入的是安史之书,而不是一个正常的封印。

    还有,之前那个家伙,到底是不知道进入这个封印的时候,是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进入到印家人的那一页。

    还是那个家伙,其实知道,故意只九成九的实话,最关键的一句实话,却隐瞒不,故意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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