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图听罢,收敛了笑容,“据我所知,此院住宿一晚的费用,绝不会低于十万两银子,确实昂贵。”

    花失容吃了一惊,这哪是医馆,整个就是土匪窝啊!

    “道全医馆”太黑了!这是明着抢钱啊。

    花失容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下床,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拉着郑宏图往门外走。

    “我们此时离去,应该还能退还一半的银子吧?”花失容边走边说道。

    这时,房门被推开,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阻住花失容的去路。

    是申忌昕,不动如山地站在门口,眸光森寒。

    “老子觉得值!”

    申忌昕冷眼瞪着花失容,“哪怕再多的银子,老子愿意,就会毫不犹豫地掏出来。你操哪门子心啊?”

    申忌蝗很生气,瞪着花失容,下一秒,好像就要扑过来一般。

    你是掏了,老子欠你这么大一个人情,拿什么还?

    花失容也只是心里想想而已,断不敢说将出来的。

    于是,花失容向申忌昕解释,“将军,我的伤情我心里清楚,咱不花这冤枉钱,挨得几日,慢慢就康复了。”

    “慢慢就康复了?”

    申忌昕冷哼一声,“老子可等不了!马上药浴!宏图,他要不愿意,直接扔进去!”

    申忌昕几乎是咆哮着向郑宏图下的命令。

    花失容听出了申忌昕的话外音,心头微微发愣,这是有事情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啊。

    花失容停止了挣扎,看了申忌昕一眼,想从他脸上瞧出一些端倪,却失望了。

    申忌昕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药液滚烫,热气氤氲,但与赤炎谷中的热力比起来,就差远了。

    花失容将全身浸泡在药液中,烫得龇牙咧嘴的,稍一晃动,就加重全身伤口的撕裂,疼得他“哎哟”地叫唤。

    不过,看到一直站在旁边冷目横视的申忌昕,不得不咬牙坚忍着。

    看到花失容已在浸泡药浴,郑宏图很有眼力见地走出房去,但是,申忌昕留了下来。

    待得脚步声远去,申忌昕低头凑到花失容身边,放低声音,“自现在到明早离开,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抵触、抗争,顺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说罢,申忌昕给了花失容一个复杂的眼神,转身离去。

    花失容望着申忌昕高大而神秘的背影及离去时那诡异的微笑,半天才反应过来。

    申忌昕的举动,明白无误地告诉花失容,接下来他身上会发生一些事情,他不但不能声张,还得积极配合。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难道跟这次入住道全医馆有关?

    我就说嘛,十万两银子一天的病房,不是那么容易住的。

    泡在药液中,花失容脑海中一直回想着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细品味,想从中找出一些蛛丝痕迹,揣测可能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毫无头绪。

    究竟是何事?弄得申忌昕也在很神秘,花失容猜不透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绑架?逼问?还是移至异地?

    花失容胡思乱想,那滚烫的药液反倒不觉得热了,任由它浸泡伤口,洗涤伤口,将原本墨绿色的药液浸泡成血红色。

    从傍晚至深夜,申忌昕跟郑宏图两人就像约好了似的,再没出现过,连晚餐都是医馆的侍者端进房中的。

    侍者默默地看着花失容吃完,然后默默地收拾妥当,径直离去,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花失容知道,申忌昕跟郑宏图在刻意的回避什么。

    看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十分重大,重大到连申忌昕都有些忌惮,采取了回避态度。

    会是什么呢?

    深夜,花失容躺在床上歇息,当有些迷迷糊糊时,一阵轻微的脚声自院内传来。

    来了!花失容立刻警觉起来。

    果然,脚步声直奔房间而来,然后,在房门前停下,花失容紧张地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

    房门被推开。

    花失容看到一道黑漆漆的人影进到屋来,然后,以脚后跟将房门关上。

    确切的说,是一人抱着另一人进入屋中。

    被抱之人身上裹着一床棉,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个头来。

    今夜无月,房内很黑。

    抱人之人进入屋后,一眼就看出睁大双眼、紧盯自己的花失容没睡,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然后,此人开腔说道:“花公子,麻烦你起来。”

    这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花失容想起申忌昕所说的“不抵触、不抗争”,默不吱声地点了点头,下得床来,走到一边。

    花失容看到,那人将被包裹之人放在床上,盖上花失容的被子。

    待这一切完成后,那人回过头来看着花失容,“麻烦你将百宝袋交出来,不得遗漏,包括所属右军的一切物品。”

    花失容很想问,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最终,花失容还是终止了好奇心,连申忌昕都心生忌惮的事情,还能有好了?少问为妙。

    花失容将百宝袋自腰间解下,从中掏出腰牌、陌刀、盾牌等一应右军所发之物,通通摆放在房间的桌几上。

    这些物什,一一被那人检验之后,又全部收入花失容的百宝袋中。

    然后,此人将这个百宝袋系于那人腰侧,直到此时,花失容才知道,那人是昏迷不醒的。

    虽然屋内漆黑一遍,花失容还是看出那人也是个少年,脸型跟自己差不多,此时,花失容心里已经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了。

    这是准备移花接木,冒名顶替了。

    深更半夜,万籁俱寂,在天宝府被人人称颂的“道全医馆”内,却发生了置换身份的诡异事件。

    花失容即便心理素质足够稳定,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别人代替自己,还是自己代替别人?这是萦绕他心头的一个问题。

    这时,来人将刚才抱人用过的被子披在花失容身上,“能走吗?”

    花失容点点头,没有出声。

    他的脑袋还有点懵,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如何被安排。

    来人点点头,就往房外走,“那就跟我来!”

    房门悄无声息地的打开,待花失容走出来后,那人又随手轻轻将房门关住,转身向院外走去。

    如此沉重的脚步声,花失容不相信申忌昕会听不到,可人家就是在装糊涂,房间内,还传出轻微的鼾声。

    什么时候,一个武将境巅峰睡得如此之死了?

    出了“怡心院”,那人径直奔向“宁心院”。

    花失容知道,“宁心院”住的是秦氏族人,是天宝府八大势力之一。

    同一时刻,两大势力同时有人住进如此昂贵的院落,没有明堂才怪呢。

    有心人细细逐磨一下,还是会想通透的。

    “宁心院”跟“怡心院”是一样的结构,此刻寂静无声,灯火全无。

    那人进到院内后,径直推开其中的一间房门,走了进去。

    到了这种时候,花失容也知道,即便自己抗拒,也毫无用处。

    “嚓”地一声,那人点燃房中的烛火。

    花失容这时才看清对方的面容:中年模样,国字脸,无须,眼神犀利,身上透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是个强大的武者。

    这是花失容的直观印象。

    那人指指床,笑道:“秦家老祖不在院中,否则,我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你先躺床上休息一会儿,明天就要离开,今夜,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既然已经这样了,花失容也放开了,和身躺在床上,盖着那床抱人的被子。

    这会儿,中年人自怀中掏出一页纸来,递给花失容,一脸肃色,“这是你今晚要完成的事情,习会它,明早离开时要用上。”

    花失容看那纸上写着“异形心诀”,是门功法,改变容貌的。

    花失容惊奇地看了中年人一眼,忍不住看下去,匆匆看完,才缓缓舒口气。

    这门心法也仅是改变容貌而已,并不能改变身形,而且时间不可持久,一次半个时辰,较之“塑形术”差远了。

    中年人对花失容的表现很满意,之前他给许多人拿出这门心诀时,所有人都是跟花失容一样的表现,惊喜、惊奇,按捺不住看下去。

    中年人轻咳一声,“今晚你可要熟记了,明天早上改变容貌,变成秦旭的样子。”

    花失容皱着眉头,“刚才黑不咙咚的,哪看得清他长什么样啊?”

    “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成。”

    中年人微微一笑,浑不在意,“以后,你假扮的也不是他,是另一个秦旭。明天你随机应付一下即可,那几个医馆的侍者,应该瞧不出端倪。”

    两个秦旭?搞什么鬼?

    中年人见花失容一脸疑惑,笑了,向花失容解释,“真秦旭,是真的受了伤,看起来还十分严重。

    不过,他被我们隐藏了起来,不能自东南郡过来,我们只能以一个假的秦旭来冒充。

    而你明早离开道全医馆后,就会立即动身前往东南郡,跟真的秦旭相见。

    到时,他会醒转过来,而且伤势会顺利的好起来。因为,‘道全医馆’的医者开的药方,真的很有奇效。”

    什么真的假的,花失容完全全懵了。

    “这秦旭是什么人?”花失容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中年人也不隐瞒,如实相告,“秦旭是秦家老祖遗落在外的私生子的孙子,你说重不重要?”

    有点乱,花失容捊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秦旭是天宝府秦氏老祖的曾孙。

    花失容问道:“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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