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羽眉头紧锁,慧通有些意外的问道:“七色花在帝都的实力被铲除是值得庆祝的事,楚施主你神色之间为什么会有担忧?”

    听到慧通大师的问话,楚羽也没有隐瞒,便把曹满的事和盘托出,从生死试炼到曹家被灭门时曹满被古剑锋带走,楚羽把那些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听着楚羽讲那些过往,听到惊险处,慧通的神色时而紧张时而叹息,等到楚羽把话说完,慧通双手合十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次围剿七色花,是国师和陛下商定的。”慧通说着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他继续说道:“法玄寺、军界、以及帝都的异能者都参加了这次战斗,主要的战场有三处,法玄寺主要负责内城,在围剿七色花组织的过程中,倒是遇到了一些七色花的高手,但是并没有碰到你说的曹满。”

    听完慧通的话,楚羽心中的担忧更甚:“不是有三处么?其他两处的负责人是谁?”

    “一处是军界的人,另一处则是直接由陛下掌控的异能者。”见楚羽愁眉不展,慧通说完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不过恐怕需要时间。”

    “那就有劳大师了。”

    慧通看着楚羽呵呵一笑,说了一句不必如此,而后就问起楚羽的事来,楚羽把离开联盟到今晚发生的事大致给慧通讲了一下。楚羽讲完,看着慧通和尚问道:“慧通师傅,不知道青伦国师是否在寺庙中?”

    慧通摇了摇头:“国师去了宫里,今晚上不会回了。”慧通刚说完,看见一个金刚模样的和尚走了过来,就对来人招呼了一声对楚羽介绍道:“这个是玄天师伯,国师的第四个弟子。”

    玄天身材高大,虽然外面已经下雪,但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袈裟,浑身肌肤呈现古铜色,肌肉线条看上去就像刀刻般,令人瞧上一眼就强烈的感觉到玄天有着强大的爆发力。

    “玄天大师你好。”看着玄天大师,楚羽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玄天还礼:“以前就听家师说过你,今天终于有幸一见。”说完玄天大师看了一眼周围受伤的僧侣,对慧通说道:“你先招待楚施主,我照看一下伤者。”说完,玄天大师对楚羽抱歉的一笑:“今天你来的不是时候,改天我带你好好游游这法玄寺。”

    见寺内伤者众多,楚羽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而慧通这时双手对玄天大师施了一礼。等到玄天大师离去,慧通看向楚羽道:“楚施主,你稍等我一下,我问问你的伙伴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楚羽嗯了一声,慧通和尚随后离开,不过慧通和尚很快回来,打听到曹回体等人在什么地方的他给楚羽说了一下,安慰楚羽不用担忧后,慧通说玄显大师要见楚羽,说完,慧通问楚羽是先见曹回体等人还是先见玄显大师。

    楚羽考虑一下,决定先见玄显大师——曹回体等人在法玄寺内,生命无碍自然有人照顾,而玄显大师在和蒙面人的争斗中,虽然他极力掩盖,楚羽知道玄显受了很重的内伤,在这种情况下,玄显大师找自己一定有重要的事,所以楚羽决定先见玄显。

    听到楚羽的回答,慧通点了点,就带着楚羽去找玄显大师。

    法玄寺内的面积很大,距离寺门口百丈有一处名为忘忧的人造湖。法玄寺的寺庙前半部在平地上,后半部则沿山而上,此山名为普陀山,是大陆所有僧侣心中的佛家圣地,而法玄寺就坐落在普陀山上。

    “刚才咱们在的地方在外院,那些善男信女来参拜的时候一般在外院。”沿着石阶上山的时候,慧通对楚羽解释道:“咱们走的这道石阶名为通天路,每年三月的时候,陛下都会来这里登山朝拜。”

    听着慧通的话,楚羽看向远处,其山绵延无际,不知其大几何。远远看去,不知道有多少殿阁和曲廊,还有数不尽它的佛像与石阶。

    沿着石阶走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在楚羽的面前出现了后院的场景,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还有一些楚羽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古木。虽然已是初冬,但是寺庙内的古松依旧挺拔苍翠。随着慧通和尚在寺庙内行走的时候,楚羽抬头打量着四周,入眼有许多佛像,看之令人心中肃然生敬。特别是经过一个佛堂的时候,里面那一个个佛像的脸犹如夏季夜空数不清的星斗,神态各异,千姿百态,后来楚羽才知道那是罗汉堂,里面有一百零八个罗汉画像。

    关于法玄寺,在玄空大师死后,楚羽回到联盟时特意查过资料,除此之外,楚羽还查了八犬联邦的道门——在十万大山里,玄空大师和罗世达一战令楚羽对另一个世界有了深刻的认识,现在来到大陆上久负盛名的佛教圣地,他知道,此刻的身处之地不像联盟那边的小寺庙,这里有真正的高人之士。

    联盟内没有名山大川,在街上倒是能经常见到一些摆摊算卦的江湖僧道,但是真正的得道高人却没有几个,以至于现在很多人见了街上摆摊算命之类的摊子都会嗤之以鼻……楚羽知道,像佛家和道门这种神秘之地,真正的高人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辈。

    关于这点,就像佛家常说的那样,相见即是有缘,无缘的话,哪怕身在眼前,也会擦身而过。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其两面性,就像世人多见月之盈缺,可曾知道月之暗面?这也是为什么凡人仰望星空却永远瞧不见真正的风景一样。

    佛家,道门。

    不管是佛家说的唯心还是道门讲究的炼心,在这个讲究科学的时代,有些事就算亲眼相见都会怀疑其真实性,更别提耳听小道之言。或许,只有身临其境恰逢盛世才能窥知一二,有些事,比如佛家轮回道门驱鬼,只有亲身经历过,自然会对眼前的世界产生敬畏之心。

    “现在不管是联盟还是帝国,越来越多的人没了信仰,于是人们心中越来越浮躁,遇见不平之事,更多的人心生麻木之心进而袖手旁观。拜金,崇权,自私。”走着走着,慧通突然对楚羽说道。

    楚羽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见慧通这时转头离开主山道沿着一个小道走去。楚羽一愣,没问什么,抬步跟了上去——说是小道,到不如说是一条只能令一人通过的小径,这样走了十几步,楚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庙堂殿宇,不由的有些疑惑的问向慧通:“慧通师傅,咱们不是要进后院么,怎么这路越走越偏僻?”

    慧通和尚微微一笑,脚步并未停顿,只是小声给楚羽解释道:“法玄寺分为前院后院,前院为平民祭拜之地,后院为皇家贵人修身之所……佛家讲究一个清静,每天有那么多人前来,怎么修行?咱们要去的地方,是真正的佛家居住之地。”慧通和尚说着一顿:“帝国尚佛,我们佛家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声,一半是祖荫庇佑,一半是代代高僧弘扬佛法。咱们现在要去的是法玄寺的天院。”

    “这天院不存在于前院和后院之中,虽然它也在这普陀山中,但是有阵法保护,别说寻常人等,就是能进后院的一些高僧如果德行不够,就算搜遍全山,也是找不到这天院的。”

    天院?听到这两个字的楚羽想起在轮回阁时聂归尘给自己说的一些话,聂归尘说这世界有神秘之地,世人皆知审判禁地,却不知佛门道家也有洞天福地。

    听完慧通的话,楚羽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像佛家这样的所在,这前院则是法玄寺的一个道场,而后院则为帝国的权贵们服务,至于佛家的精华所在,则在这天院中。天院的存在恐怕是为了防止别人打扰。当然,也有可能是佛家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

    慧通为什么要带自己进天院?这么隐秘的地方……楚羽有些不解。见慧通说跟紧他的脚步,楚羽也就把疑惑埋在心底,只是紧紧跟随慧通,进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阵法后,在阵法内走了一会,楚羽的眼前忽然变的豁然开朗起来,虽然是黑夜,但是楚羽借着灯光还是把眼前的世界瞧了个大概。

    天院依旧在普陀山上不假,只是不知道在那个山头上,出了阵法,楚羽周围峰峦叠嶂,小溪哗哗,虽然外面下了雪,但是这里却气候宜人,入眼则青翠的山竹,一条宽约三尺的小道在楚羽的脚下,曲径通幽,周围是奇岩怪石,空气很是清新。

    一处青烟缭绕寺庙出现在了楚羽的视线里。

    慧通带着楚羽正在往寺庙的方向赶去。经过一座石桥,楚羽看到了飞溅的瀑布,看着周围的世界,楚羽忍不住啧啧称奇,而慧通则淡淡的说这是祖宗庇佑。因为对法玄寺有着强烈的发自内心的归宿感,慧通和尚对楚羽不断的介绍佛家的历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楚羽侧耳细听微笑点头。

    过了石桥,有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盘坐在桥头,见有人从桥上走过,他微微睁开眼,打量了一下慧通,目光从楚羽身上扫过后便重新闭上了眼,看着老和尚,慧通和尚恭敬的施了一礼,而后对着老和尚说道:“弟子慧通,奉玄显师叔之命,带楚施主入天院一叙。”

    老和尚没有回话,慧通说完,则再次对老和尚双手合十施礼,而后就带着楚羽向不远处的寺庙走去。

    见慧通对老和尚神态恭敬,楚羽知道老和尚的来历一定不凡。这关系到别人的私事,楚羽也不方便问。进了寺庙山门后,慧通带着楚羽继续上山,穿过大堂,走过小径,慧通带着楚羽最终停留在了一间房门前,看着门头匾额上写着‘方便门’三字,楚羽笑了一下,目光被盈联吸引:去实不去、生决定生;入诸佛位,至涅槃城。

    进了方便门,来到一处厢房,慧通和尚开始烧水:“玄显师叔一会儿就到,你先在这里歇会儿。”说完,慧通看着楚羽手上的沉香佛珠手链说道:“当初国师送你手链,我很不满。可是他老人家说你很有佛性,楚羽,我问你一个问题——有人要烧壶开水,生火到一半时发现柴不够,他该怎么办?”

    见慧通考自己,楚羽皱了眉头想了一下:“有人恐怕会说去找、去买柴火,我觉得直接把水壶里的水倒掉一些就好了。”

    听到楚羽的话,慧通一愣,正在往火炉里填柴火的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世事总不能万般如意,有舍才有得。人生的许多寻找,不在于千山万水,而在于咫尺之间。”

    慧通的话刚说完,门外远远传来了玄显大师的声音:“当一只玻璃杯中装满茶叶的时候,人们会说‘这是茶叶’。当杯子改装牛奶时,人们会说‘这是牛奶’。只有当杯子空置时,人们才看到杯子,说‘这是一只杯子’。同样,当我们心中装满成见、财富、权势的时候,就已经不是自己了。人往往热衷拥有很多,却往往难以真正的拥有自己。”

    话音结束,玄显出现在了楚羽的视线里。随行的还有一个和尚,那人正紧紧的盯着楚羽,一双眼里满是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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