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卢工邮市后,南易给冼为民打了个电话,主动关心了闷三儿的近况,冼为民赶着出门,没说太详细,只是说闷三儿最近不是太好过。

    其实不用问,日本经济整体不景气,对山の味这种奢侈食材供应商的影响自然不会小,短时间的下挫是必然的。

    事不凑巧,南易就没提起猴票和古董的事情,心想还是算了,缓缓再说,自己现在也抽不出时间来操心这两个物件。

    差不多临近饭点,南易去了柯鉴真那里。

    敲开院门,开门的是孙沐汐,柯鉴真坐在矮板凳上择菜。

    孙沐汐把南易拉进院门里,挨在院门口先是亲香,好久没见他这个认孙子附赠的干儿子,甚是想念,后是数落,就知道在外面瞎跑,也不知道好好陪陪她的孙子。

    五六分钟,孙沐汐才放过南易,他也得以来到柯鉴真身旁,看到对方熟练的择菜技术。

    看样子,柯鉴真已经没有以往饭来张口的地位。

    “搬张凳子坐下帮忙,无为在书房练字。”柯鉴真低了下头,透过戴的很松的老花镜上沿看了南易一眼说道。

    “练了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

    “暑假了,日程不要安排这么紧。”南易伸脚从边上勾过一张凳子坐下,从菜篮子里捡起几根四季豆在手里,“让小家伙多出去玩玩。”

    “劳逸结合的道理不用你教,早上打了一个小时篮球,又跟着沐汐打了半天槌球。”

    南易非常怀疑孙沐汐带南无为去打槌球纯粹是为了显摆自己有个大孙子,对老头老太太都称不上有什么强度的槌球运动,根本不适合南无为参与。

    “你老呢,没出去动动?”

    “打打太极,和外面的老太太跳跳交际舞,以舞会友,开心着咧。”边上的孙沐汐带着股酸劲说道。

    “不要胡说,我和小赵只是在公园一起跳舞,没有在其他地方见过。”

    “小赵,叫得多亲热。”

    “孔夫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听着柯鉴真两人一边择菜一边斗嘴,南易并没有插嘴,这嘴没法插,吵架和打架最怕有人掺一脚,越掺和越起劲,无人欣赏,自然很快谢幕。

    择菜,听着,眼睛看看树叶,看看天。

    老两口的斗嘴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结束,倒不是尽兴了,而是穿着国际米兰10号球衣的南无为从大门走到了院子里。

    “唷,咱们家的马特乌斯准备去踢球啊?”见到南无为,南易就笑道。

    南无为走到南易身后,往他背上一跳,“是呀,踢尤文图斯主场,干掉罗伯托·巴乔那卷毛。”

    “呵呵,臭小子,想干巴乔,我先收拾你。”南易手往后面一伸,一拽,把南无为拉到自己怀里,朝腋下挠了挠,“说,巴乔是战神,是无敌的。”

    “咯咯咯,痒……我不说。”

    “不说,我就继续挠。”说着,南易又挠了两下。

    “南易,把无为放下。”

    看到南易的举动,孙沐汐不干了。

    “臭小子,现在有靠山了啊。”南易刮了刮南无为的鼻子,把他扶起来,拉了拉衣摆。

    “嘻嘻。”南无为狡黠一笑,着地站了起来,等跑出南易的攻击范围,再次向南易挑衅道:“我就要干巴乔。”

    “你就干吧,下次你妈再打你,我不劝了。”

    南易的威胁,南无为吃的实实的,脸上的笑容垮塌,走回到南易身边哀求道:“爸爸,你要接着劝,妈妈会掐耳朵,可疼了。”

    “活该。”

    南易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菜,“等着,我去洗洗手,我们出去走走。”

    “喔。”

    洗过手,南易跟着南无为走到外面的马路,漫步在树荫下,听对方讲述过去一段时间的生活点点滴滴,吃什么、玩什么、认识了什么人、学了什么、看了什么电视电影,诸如此类的,不厌其烦。

    反过来,南易也会把最近在做的事情和对方说,当然,肯定经过筛选,某地的风土人情、见闻,做了什么生意,以及为什么在那个时间点做那个生意的理由。

    散步,南无为请吃棒冰,等刘贞过来一起吃过饭,然后回方公馆。洗白白,躺床上,等着刘贞拍他的屁股,南易立马爬起来关灯……

    南易在沪海呆了一周时间,中间有和赵天阳、古定升吃过一顿饭,其他时间就是围着南无为转悠,一起打篮球、踢足球、玩滑板,抓紧时间做好一个父亲的陪伴责任。

    一周时间过去,南易从香塂绕了个圈,拿上名誉领事的资料证件,带上处理好手尾,已经从哥本哈根回来的校花和天仙两人抵达了京城。

    按照常规的流程,第一顿的饭不是自己吃,就是约赖彪和陈风,南易这次在京城呆不了多久,他就把行程进行了压缩,下飞机后直接给两人打电话。

    赖彪说今天家里要招待客人,就把饭局定在他们家。

    六点半,在赖彪家门口遇见陈风,两人联袂往大门走,“我说疯子,你不是欧洲、非洲的业务都要管么,怎么每次我回来你都在啊?”

    “不知道我是领导啊,有事就让下面人去做,欧洲出差,大家都抢着去,非洲差点意思,可怎么也是出国,没去过的人还是乐意抢着去。”陈风不以为然的说道。

    “也是,我都忘了你是大领导。”

    “少来,再大能有你大啊,我跟你说,一会见到彪子,你绝对认不出来。”

    “不就跑了趟吐蕃么,还能把脸换……了?”

    南易话还没说完,疑似赖彪的中年黑人就出现在他眼前,也不用疑似,眼前的就是赖彪,只是时光被偷走了二十几年的赖彪,黑,苍孙。

    “嗐,你丫跑趟吐蕃,老子给你准备上百万的装备,怎么还是弄成这怂样?”

    “新鲜,你丫也没给我准备防晒霜啊。”赖彪啐了一句,把南易两人迎进屋里,“你们俩没跟我去可惜了,这一趟我的收获很多。”

    “等会把酒整上再听你吹。”陈风把赖彪的话头打断,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

    南易随后跟上,往陈风边上一坐,“客人呢?”

    “在厨房帮温婉做饭,老南你这次来的刚好,你不来我也得打电话给你。”

    “有事?”

    “单聊。”赖彪指了指阳台。

    “操,忘本了,我在怎么了,还他妈单聊。”

    在陈风的吐槽中,南易和赖彪走到了阳台,赖彪凑在南易耳边说道:“来的客人是温婉的好姐妹,她老公在滨城那边做房地产,区里的三产,前两年搞了个旧城改造的楼盘,一口气赚了上千万,这不,就起心思了,想搞改制。”

    “公改私?”

    “对,就是这意思,现在那企业手里有个项目做到一半,想要改制,需要挺大的一笔把这个项目进行下去。”

    “懂了。”南易点点头,“借钱是吧?多少?”

    “不问你借,借你的名义。”

    南易啐道:“一个意思,你的钱现在动不了,说吧,多少。”

    “1500万。”

    “过个桥,还是要送一段?”

    “一两年吧。”

    “行,没问题。”南易应了声说道:“有个事我得问下,对方怎么知道你有能耐拿出这笔钱?”

    “不是直接奔着借钱来的,想找我办贷款,不太好办。”赖彪淡淡的说道。

    贷款不好办,温婉的面子得给,赖彪的话虽然没说全,南易还是脑补了出来,还别说,这面子给的不是一般大。

    “懂了,一会别提这茬,过两天我让人把钱送过来。”

    “不想沾人情?”

    “别人的人情是你的,我只记你的账,我跟你说,现在机会多行情好,两年时间我能给1500万后面添个零再乘个两三倍,你这人情大发了。”

    “少来,你怎么不说添俩零啊。”赖彪推了推南易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

    “吃饭啦。”

    两人正说着,温婉过来叫两人吃饭。

    “弟妹就是贤惠,赖彪遇到你算是积了大德了。”一见到温婉,南易就逗趣道。

    南易叫温婉弟妹,赖彪不干了,“弟妹也是你叫的,你得叫嫂子。”

    “南易哥,不要理他,就叫弟妹挺好,我们过去吃饭。”温婉对南易落落大方的笑了笑。

    “好,吃饭吃饭。”

    南易跟着温婉走向饭厅,打眼就看到桌前坐着的一个女人,三十五六的年纪,长相中上,气质很好,眉间、两颊都透着不同寻常的自信,非常符合人以群分的规律。

    “思宁,我给你介绍,这是赖彪的大学同学南易,他们是很要好的兄弟。”温婉走到饭桌前就对女人说道:“南易哥,这是林思宁,我的好姐妹,比我大几岁。”

    “你好,林女士。”

    “南易哥,直接叫思宁姐就好了,叫什么女士啊。”南易称呼林女士,温婉不依了,连忙打岔。

    “呵呵,思宁姐听着太暧昧,我还是叫林姐。”南易笑了笑,对林思宁说道:“林姐,你直接管我叫南易。”

    “你好,南易。”

    林思宁雍容典雅的冲南易伸出手,心里一边想着:“没听过有一家是姓南的,估计改过姓。”

    南易伸出手和林思宁握了握,心里嘀咕:“这个名字,又是来自滨城,很有可能她老公就是王建森,世界真小。”

    首富,南易见得多了,从村首富到市首富,又从一国到世界,各色各样的过去式、现在式、未来式,早已麻木,再见一个不太平凡的首富夫人,已经荡不起涟漪。

    南易和林思宁刚互相松手,陈风就走过来了,温婉又给林思宁介绍起陈风,等寒暄完毕,温婉跑酒柜去拿了俩白的,一个红的过来,往桌上一放,爽朗的说道:“你们男的喝白的,我们女的喝红的。”

    南易他们三个男人不会有什么意见,从三个人能坐在一起喝酒那天开始,从来就没有女的加进来,已经习惯了前半程说点正经话,后半程来点荤的。

    赖彪拿起一瓶酒打开,给南易两人倒上酒,先来一段场面话让林思宁宾至如归,接着桌上就分成三、两的两个小圈子。

    有外人在,三人并没有谈论什么敏感的话题,只是说点不咸不淡的,酒局比以往结束的要快一点。

    八点出头,南易和陈风率先踢开,等林思宁走时,她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南易到京城的这天是周一,和王蒴他们一帮人吃宵夜是在周二,到了周三,上午七点,宫雪送南易到了火车站。

    每逢周三,k3列车发车的日子,京城火车站总是乌央乌央的,一个个倒爷犹如逃难一般,肩上扛一个包,腋下夹一个包,手里拎着两个包,厉害的背上还会背着一个。

    随便带点什么到苏修去,就能换回至少三倍的回报,若是能带点紧俏物资,赚回七八十来倍的回报也不是不可能,利润实在太过丰厚,换了谁都会拼命带。

    如今在跑莫斯科的倒爷之间流行一种说法——倒一万,意思跑一趟莫斯科就能挣到一万,要是还能往回带点什么,又可以加上五千。

    去一周,回一周,累着点一个月能跑俩来回,两万块稳稳落袋。

    南易四个人一出现,立即引起了倒爷们的注意,每人的背上只有一个941背包,看着负重不会超过二十公斤,手里还有个网兜,里面装的都是吃喝的东西,倒爷们一个个心里寻思,真是一帮败家子,多带点货多好啊。

    这么说吧,凡是乘坐k3号列车的,基本都是几个大包,罕见只带一个包的,就算不是倒爷也是如此,帮人带一两个包,火车票钱就回来了。

    在站台上等了好大一会,等倒爷们都上车后,南易一行人才登上他们要坐的那一节车厢。

    车厢的走道里,不少包裹、蛇皮袋还占着位置,在车门处又站了一会,等走道腾空,南易才走向自己的包厢门口。

    南易四人定的是高级包厢,一个车厢两个床位,南易和虎崽一个,校花和天仙一个,她们的包厢在车厢的入口位置。

    进入包厢,南易把包和网兜放在地板上,打量一下包厢,左边是上下铺的软卧,右边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单人沙发,中间留出的过道很逼仄,人必须侧着过。

    右边的墙上有一扇门,打开一看是一个卫生间,左边的角落里有一个抽水马桶,边上有个柜子,柜面上摆着洗漱用品,牙膏牙刷洗发水俱全,墙壁上还挂着一个莲蓬头,六天六夜的旅程不用担心身上会发馊。

    卫生间是两个相连的包厢合用,还有一扇门可以进入另一个包厢,那扇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南易看到一双翘着的穿丝袜小腿,也看到腿下面的较宽的软沙发床。

    观一斑而猜全貌,女人应该是趴在床铺上,手里捧着杂志,耳朵里还塞着耳机,而且包厢里应该只有一张床。

    出于礼貌,南易退出卫生间,把自己这边的门给锁上。

    虎崽已然把两个包给打开,从里面拿出各种户外炊具,南易上前帮着打开两个网兜,从里面拿出水果、蔬菜、熟食、肉类、自热饭、肉罐头等等。

    一会,校花两人敲开他们的包厢,把她们带着的吃食给送了过来。

    四个人带了可以敞开肚子吃九天的伙食,若是按照野外求生的标准,足够吃上一个月。

    “我们隔壁是一个单身女性,危险程度极低。”把东西放下,校花就说道。

    “一样,也是女性,危险程度未评估。”

    南易嘴里回着,手上拿着个塑料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已经切好的里脊肉丝。

    开窗,点上炉火,架上平底锅,锅热倒油,捣鼓二十分钟,南易就搞出浇头,拿着勺子往四个已经装着面的盘里一扒拉,四份拌冷面齐活。

    校花端着两个盘子回自己包厢,南易和虎崽相对而坐,南易拿出蒜瓣扒拉两颗蒜,又用小刀从伊比利亚火腿片了几片,抽出一根红肠剁几刀,打开一袋已经做成拼盘的卤味,火腿、红肠和卤味一分为二,让虎崽给校花她们送一份去。

    等虎崽返回,南易就着蒜吃起了面条,差旅途中,还是在火车上,条件实在有限,不能太讲究,对付一口,简简单单吃点。

    吃过饭,天仙过来把餐具收了拿到盥洗池去清洗,南易上卫生间漱口的时候,看到对面卫生间的们还是虚掩状态,不由得怀疑隔壁这女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说到k3列车,南易记忆最深刻的就是93年5月忘记多少号的大劫案,他能知道有这么回事还多亏一部电影,大概95年还是96年的时候在录像厅看的。

    因为这部电影完了之后就是中插环节,早就心痒难耐,看片的时候不怎么认真,详细的剧情已经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女主角的几个精彩片段。

    片名也记不全,犹记得有“大劫案”三个字,推理一下应该还有“列车”二字,至于其他还有好几个字压根想不起来。

    知道有大劫案这么回事,加上南氏的货物一直在走着,南易对前往莫斯科的公路和铁路情况都比较关心,对哥萨克行动组的报告一直有注意查阅。

    k3列车经过三个国家,在华囯境内,华囯的乘警会派人上车保护列车乘客的安全,到了出境前的最后一站,华囯乘警下车,进入蒙古境内的第一站,蒙古警察上车,然后到苏修境内也是一样。

    如果三国警察一直尽忠职守,那列车还是相对安全,可惜,除了华囯警察始终敬业之外,蒙古是间歇性磨洋工,苏修是偶尔勤快一回,这就给了匪徒可趁之机。

    就哥萨克行动组的报告里所述,k3列车这几年并不太平,偷窃、抢劫、强姦等事情时有发生,只不过动静一直没有闹大,而且大多时候针对的是胡建、浙省的偷渡人员,没造成太大的影响力,也就没有迎来太过严厉的打击。

    另外,匪徒懂得薅羊毛不能一次薅秃噜的道理,每次打劫都会给被打劫的乘客留点回家的路费,想着跑一趟就能赚过万,倒爷们大多选择自认倒霉,息事宁人。

    再说强姦,很多女性受害者都觉得被人强姦不是什么光彩事,通常不会主动告诉别人,知情者往往也会帮着遮掩,这就导致关于“强姦”的话题和“我有个邻居”、“我有个亲戚”、“我有个朋友”这类开场白的话题一起划入极不靠谱的行列。

    走这条线,坐k3列车的人对这类事情肯定有所耳闻,隔壁这女的这么随意,究竟是懵蠢还是有肆无恐现在不好说。

    从卫生间出来,南易朝着窗外看了会风景,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书。

    天仙洗好餐具回来后,人就留在南易他们包厢和虎崽交换岗位,虎崽则出包厢去列车里四下转悠。

    第一天,时间平淡而过,第二天凌晨,列车驶入蒙古境内,在扎门乌德站,蒙古的检查人员登上列车,把整个列车犄角旮旯全检查了一遍,蒙古的警察接管了列车的安全。

    早晨六点,南易起床洗漱过后,虎崽就向他汇报:“凌晨的时候,有一个叫道格索敏的蒙古警察中尉来过,转达了庆格尔泰先生的问候,也给我们送来了手枪和持枪证。”

    南易点点头,向虎崽伸出手,虎崽递给他一把伯莱塔92g,附加三个弹夹。南易接过,把枪检查了一遍,又把子弹从弹夹里卸下来,每一颗都检查了一遍,重新压回到弹夹里。

    脱下外套,套上腋下枪套,穿好外套,模拟站姿、坐姿、躺姿各种形态下拔枪、上膛、射击的动作,等摸索出一套比较舒服的动作,南易才跟着虎崽出门往餐车的方向走去。

    走出高包车厢,穿过软卧车厢,随即就来到餐车,挑了个空位坐下,南易刚把自己带来的装酱菜的罐头瓶子拿出来,过道隔壁的餐桌来了一个女人,眼熟,前一天照过两次面的女邻居。

    看着女人对过来的目光,南易对其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另外一张餐桌,一个国人和一个明显有蒙古人特征的人在那里以物换物,看了一会,又看向另外一张餐桌,几个操着京城口音的倒爷在那里探讨生意经。

    现在往苏修跑的倒爷,浙省人的人数是最多的,不过因为地域和口音的关系,往往一个县城就是一个小团体;胡建人次之,不过有半数以上是准备从苏修转去其他国家,身份都经不起查,人比较低调;

    京城人再次之,不过大多爱侃,容易和旁人混熟,见着一个京城倒爷,往往边上就有好几个,乍一看会给人一种车上都是京城人的错觉。

    俄而,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刚打量半个车厢的南易就把目光收回,就着酱菜吃着稀饭。

    列车继续行驶,等中午在乌兰巴托停靠的时候,南易下月台活动了一下,返回列车的时候,他的身后缀着一串尾巴——哥萨克行动组的一个小队。

    乌兰巴托的下一站是苏赫巴托,这是蒙古的最后一站,因为有出境检查,列车停靠的时间就比较久,况且况且,经过一大片的无人区域,列车又来到纳乌什基,进入苏修的第一站。

    又是一次入境检查,等经过长达三个多小时停靠,列车再次启动,南易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一个警察上车,这趟车,肯定有人要打猎。

    当列车驶过乌兰乌德,进入伊尔库茨克,正值中午,阳光明媚,气温跌入零下,软卧、硬卧车厢沸腾起来,过道的车窗上,一条条绳子被拉起来,小物件被挂在绳子上,如同摆在橱窗里的商品,向铁轨上的顾客们展示着。

    车窗被拉下一条缝,一沓沓的钱从外面艰难的递进车里,倒爷们点过数之后,又把羽绒服、皮夹克等商品递出去。

    人很多,很乱,有的收钱没把货递出去,有的货递出去还没收钱,一来一回,有占便宜也有吃亏,在伊尔库茨克不长的停靠时间里,k3列车产生了很大的贸易顺差。

    列车的下一站是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距离很远,有一千多公里,中间需要穿过大段的西伯利亚无人地带,到达时间是次日的凌晨三点出头。

    在伊尔库茨克欣赏过“穿窗”贸易之后,南易回到了自己的包厢,虎崽依然在外面转悠,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回包厢,和南易汇报一下倒爷们都在倒什么东西,然后还告诉他在几个包厢里有发现疑是匪徒的人物。

    下午四点,南易早早的开始做饭,仅剩不多的新鲜蔬菜都给烧了,让天仙先给哥萨克行动组的队员送去,乌兰巴托送上来的牛肉一半用来煮牛肉汤,一半被煎成牛排,晚饭很荤很油,南易几人搭配着酱菜解腻。

    汤足饭饱,南易透过车窗往上欣赏了一会天上的星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隐隐约约的聊天声响起,良久以后,清晰的咏叹调高低起伏,向全世界发布着幸福宣言。

    包厢门被敲响,虎崽打开一条门缝,一只手就往他的脸上摸去,扭头躲过,别扭的普通话响起,“你好漂亮。”

    “谢谢,我不需要。”虎崽回答一声,把包厢门关上。

    “什么情况?”在看书的南易头也不抬的问道。

    “做皮肉生意的,一件皮夹克一次。”

    “挺贵啊。”

    嘟囔一声,南易继续翻阅手里的书籍。

    几分钟后,一声愉悦的凄厉声穿透包厢壁,一小会,隔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卫生间里响起杂乱的声音,一缕烟味透过门缝传到南易他们的包厢。

    “我的包厢里……朋友……过去坐坐,一起喝……”

    隔壁男人的说话声被火车的况且声遮盖住了一部分,不过仅凭听到的部分,就可以分析出来不少事情——隔壁的女人和男人是一对野鸳鸯,就是在列车上认识的,男人邀请女人去他的包厢喝酒聊天,包厢里还有几个朋友。

    两个多小时过去,南易感觉到一点困意,放下书,拿着毛巾牙缸去了校花她们的包厢,自己包厢的卫生间被那个男人用过,鬼知道有没有在里头留下丰富的蛋白质。

    洗漱过后,走出校花她们的包厢,南易看到过道里扶着车壁,跌跌撞撞往自己包厢走去的女人,头发、衣服凌乱,眼角还残留着黑色的泪痕。

    南易看见女人,女人也看见了南易,脸上露出惊慌之色,踉跄的脚步加快了几分,扭开自己包厢的门,人跌进去,哐当一声关上。

    “找刺激,现在过瘾了吧。”

    腹诽一句,南易走进自己的包厢,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中间还夹杂着哭泣。

    “十二点半叫醒我。”

    “南生,不用这么早,抢匪估计会在两点钟左右动手。”

    “还是早点起来好,衣冠不整的迎接客人不礼貌。”回了一句,南易闭上了眼睛。

    南易他们所在的是高包车厢,价格要比硬卧贵上一倍多,匪徒若是动手,他们这节车厢肯定不会不来光顾。

    时间流逝,十二点半,被叫醒的南易打开热水瓶的盖子,用手心感受一下温度,不够烫手,点燃炉火,把热水瓶里的水倒进烧水壶里,水开之后,关掉炉火,等水温降下来一点,给自己冲泡一杯龙井。

    一边品茶,一边等待。

    当南易喝到第三泡,虎崽把自己的信号接收器从兜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嗡,嗡嗡,信号接收器有节奏的抖动起来。

    “包厢,走道,窗帘,有标记……”虎崽一边听动静,一边给南易翻译,“南生,抢匪的眼线已经在要抢的包厢走道里做好对应的标记,我们的车厢没有。”

    “我们这里哪用得着做标记,都会光顾吧。”

    南易把枪从腋下抽出来,拉了一下套筒,检查子弹是否上膛,检查完毕,装上消音器,把枪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两点十七分,走道里传来脚步声,听动静有好几个人。

    两点二十一分,南易他们包厢已经被锁死的锁芯开始转动,南易抓起枪,手指一拨打开保险,把枪对准了包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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