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食不言,寝不语。”可如果你要是在吃饭的时候从身边飞过一具尸体,那你应该不能“食不言”了吧。
赵武桐有幸,得以遇见“食有食还有尸。”
就在赵武桐、戚少风和李大拐三人听到“嘭”的一声往外看去,一具女尸从宝丰楼楼上坠了下来,赵武桐瞧见那女尸的样子,比当初在西漠看到假死的李大拐还要瘆人,于是“哇”的一声,把之前逛街吃的好东西全都吐了出去,好巧不巧,一点没浪费,都吐在自己徒弟李大拐身上。李大拐像是没事儿人似的,只是随手将外衣给脱下,这下好了,之前戚少风的衣服被赵武桐给哭地湿透了没法穿,这回李大拐的衣服被吐透了,也没法穿了,二人对望一眼,一对儿难兄难弟,唉。
就在李大拐打算去外面看一看尸体情况的时候,戚少风将他拦了下来,随后不出十息,便有一队武侯出现,有条不紊地将尸体周围做好石灰标记,又将尸体方位、角度等尸体信息进行了记录。
李大拐惊讶于武侯的行事风格,戚少风不以为然,对李大拐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在长安城,不论百天黑夜都有巡街的武侯,不论哪里发生了意外,武侯都会第一时间到达,并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方便于后面衙门专职人员进行细致查访。”
李大拐想想当初在西漠龙口镇当酒店老板的时候,官府就跟个摆设似的,别说武侯了,就像武林盟那俩被杀的憨货,都是自己确认的武人身份,官府,呵呵,从头到尾都没人出面,如今来到这长安,果然是天子脚下,官府的办事速度也提高了许多。
正谈论间,就见到从宝丰楼二楼走下一人,此人身披制式军甲,浓眉横面,不怒自威,瞥了眼坐在窗口前的三人,也不说话,直接走到楼外尸体旁边,对着做标记的武侯亮了亮手中令牌,说道:“此人乃是私通山匪,阻挠我武军剿山的叛贼,刚才想要在楼上行刺钱大将军,被我一掌推下,没想到就这么摔死了,你们可有什么问题?”
几个武侯瞧了令牌,果然是朝廷新封的剿匪大将军武军令,而且很明显此人身份不低,怎么还敢多说什么,于是带头的拱手施礼道:“小的任务已经完成,既然是山匪祸患,那死有余辜,朝廷不会将资源浪费在这种人身上,我们这就离开,还请问将军,此尸体是否需要我们武侯清理掉?”
那披甲人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此尸体我们武军会派人来收,过两天大军开拔,这些叛匪都会成为大将军祭旗之人。”
几个武侯一一拱手施礼,领头的更是机敏,将几人刚刚记录尸体情况的小本子也交给了披甲人,然后带着其他武侯离开了宝丰楼。
披甲人也不管地上尸体,拿着那个记录本就回到了宝丰楼,进入楼内,径直走向戚少风三人,对着三人说道:“此事与尔等无关,若想要吃口安稳饭,就把这事儿忘了,我只提醒一遍。”
赵武桐、鬼医都不是受得了威胁的人,听到披甲人这么说就要起身,却被戚少风给拽了下来,向他们递了个眼神,往远处瞧去,就见到几个身披重甲全副武装的武军从二楼走了下来,当中一人,头戴猛虎霸王盔、身披黄金锁子甲、镔铁链子裤、狮头珐琅靴,重剑在腰、长枪在背,面容遮挡,只留双眸精光四射,如嗜血孤狼随时搏杀。
紧随一人,乃是一名女子,面容虽被遮挡,但难掩秀丽之姿,身着轻甲,却仍能看出玲珑,而轻甲与身段又如浑然天成,毫无别扭之感,有诗为证:
秀发盘头戴轻盔,鱼腰柔段软甲堆,
英武本非女子事,浑然天成耀成辉。
身为女性,对于同性有着天生的敏感,所以当赵武桐不再干呕,抬起头看到这女子后,一股奇怪的怒气从心中涌出,强行将戚少风和李大拐按下,坐在桌前,那领头的和女武军对三人似乎也没什么兴趣,看都没看,直接带着大队人马往外走去,直到全部离开之后,站在三人桌前的披甲人随手丢下一个大大的钱袋子,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随着大队离开了。
而那具尸体,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已经消失,三个人就是再心大在这桌也吃不下去了,因为那股腥臭的血腥味还在顺着窗口往里飘着,于是戚少风叫来店小二,换了一个远点的桌子,叫了些酒菜,三个人才小酌了起来。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中间基本上是赵武桐不断地问戚少风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什么东海到底有没有鱼人啊,公输家有多大啊,戚少风则是不厌其烦地给赵武桐解答她的各种问题,不过对于为渔村报仇、抢夺人家金银财宝的事情,戚少风则是一嘴带过,只是说山匪为患,杀了官府的人。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在宝丰楼门口分手,因为赵武桐刚刚回到长安城,还没有回家,所以戚少风拒绝了赵武桐继续跟着他的想法,只是说来日会到赵武桐赵家府上找她去,赵武桐听到戚少风的话以为戚少风是打算上门提亲了,小脸瞬间红成了苹果,也不缠着戚少风了,只是乖乖地点点头应声“好的”,说要回家等着戚少风登门,旁边的李大拐早就乐开了花,毕竟年龄在那里,哪看不出来两个人的状态,一个有心,一个半傻,嘿嘿一笑,也不点破,想着到时候看热闹。
送走二人之后,戚少风带着打包好的酒菜回到了家中,父亲已经放衙回家,二人来到祠堂汇总关于早些时候去踩点探查到的信息。其中有三点可以确定:
一、人数不对。当初杀害戚少风母亲风楚楚的是三人,如今只露面两人,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二、有第三方存在。在南京监视的时候,其实戚凌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有武军中人不知因何缘由袭击了独眼人,虽然被反杀,但是可以证明一点,除了独眼人和自己这一方外,还有第三方势力存在。
三、独眼人去南京的目的。很明显,从他与同伙重新接头后二人的神情、状态,似乎都说明了这一点,独眼人在南京达成了他的目的,所以在与同伙接头后,表现出来的是兴奋、激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状态。
戚磊与戚少风在祠堂地上将这三点画了出来,并将其他的线索一一对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三人如今并不再一个阵营,甚至有可能那个第三方势力就是这一直没有出现的第三个人。
研究了一番接下来要做的事,父子俩觉得首先要做的一件事是对独眼人和瘸腿人进行近距离探查,需要先搞清楚两个人身上是否具有武籍,如果没有,那就从朝廷方向着手,走刑部缉拿程序;如果有武籍,那就从武人手段着手,想办法将两人给控制起来,然后再细细查问。
不过话虽如此,这二人武艺可不简单,如果想要动用武力手段缉拿,应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可以引蛇出洞,于是决定暂时先不动手,继续搜集线索,记录两人相关信息,准确把握两人行为习惯和生活习惯,为后面的行动做好准备。
商议完毕之后,二人回到中堂,唤来戚三,上午传信的少年已经回去继续监视,于是就将戚三给替了回来,戚磊毕竟号称“追魂手”,在追踪、监视等方面有些手段,所以即使那独眼人和瘸腿人是高手,戚家人也能在保证自己身份不暴露的前提下,探查到想要探查的有用消息。
戚三从外面来到中堂,见过戚磊、戚少风后,站立一边,等待戚磊吩咐,戚少风这时候从旁边拿过一把木椅,放在戚三身后,说道:“三爷爷,您坐下说。”
戚三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坐在椅子上。
戚磊抬头问向戚三:“老三,这两天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任何异常情况都算。”
戚三答道:“回老爷的话,昨天独眼人回来之后,从身上取下了一个小布包,布包里面装着几个奇怪的黑球,他与那瘸腿人用腹语嘀咕了半天,可惜离得太远,我没听仔细,大概意思是这东西是个什么武器。”
戚磊眼睛一亮,说道:“那你有没有从他手里偷来两个?”
戚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那东西他们手里也不多,所以看得很紧,一点机会都没有。”
戚少风想了想,对着戚三说道:“三爷爷,不知道您能不能将那小球的样子画下来,我想问一问我的一个朋友,他对武器这类东西在这大周朝可是门儿清。”
戚磊眼中再次散发出光芒,对着戚三说道:“老三快画,小风这两年在江湖没少结交朋友,也许他的朋友真的能帮上忙。”
戚三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在纸上画了起来,等到画完之后,将图样交给了戚少风,戚少风拿起图样,在旁边写上几个字,然后将图样纸卷成小球,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机关鸟将图纸小球塞进机关鸟肚子中,走到院子中,将机关鸟往空中一抛,就看到那小小机关鸟像是真鸟一样飞走了。
转身回到堂内,对着戚磊和戚三说道:“我这朋友是南京公输家的,料想他对这东西应该有所了解,这机关鸟就是他留给我与他通信用的。”
戚磊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小风,你说的公输家朋友是不是你们那个什么‘七小侠’的老四公输泗阳啊,现任公输家代家主,年少有为啊。”
戚少风点点头,说道:“嗯,我们七个人里面,好像只有我声名不显,其他人在江湖上都是早就有所名号了。”
“那好,我们就等你四哥传信回来,然后再做打算。”
说罢,戚磊与戚少风和戚三走到了院子当中,望着远远飞走的机关鸟,不发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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