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哭泣,原先一碧如洗的天空,已被灰蒙蒙的云层所覆盖;大地在哭泣,漫天飞舞的烟尘,正是那遮蔽哀伤的丝巾。

    “小狗,给老子滚开,老子要的是杨错狗贼!”周子俊面色狰狞到极点,手中大刀挥舞如风,一刀猛似一刀地劈向仆固玚。

    “铛铛铛……”每接一刀,仆固玚就后退一步,脸色也变的难看一分。

    在力气上,仆固玚本就处于下风,再加上是以徒步对乘骑,经验上也大有不如。

    接战后不足十合,仆固玚已经招架艰难,偏偏他的性格又极为坚韧,宁可吃亏也绝不服软,仍然死死缠住周子俊。

    “给我死开!”周子俊已被眼前的楞小子缠得怒火中烧,狂吼一声后,招式更加猛烈。

    又接下异常狂猛的一击后,仆固玚终忍不住胸口的气血翻腾,鲜血脱口喷出,手上的动作立时慢了下来。

    周子俊毫不手软,奋力挥刀自上而下斜向斩出。

    “仆固将军,闪开!”断喝声中,一柄断矛疾飞向周子俊的胸腔处,迫使他不得不回刀自救。

    田神功飞马疾驰而至,左手探出,一把拽起仆固玚的胳臂,将他整个人几乎提了起来,奋力甩到了身后。

    仆固玚双脚落地,连退了几步,手中环首刀猛钉入地。才面前稳住了身体,“多谢田将军相救!”

    “仆固将军,还撑得住么?”田神功横马怒视周子俊,头也不回地说道。

    “撑得住!”仆固玚压制下伤势,咬牙回道。

    “周子俊交给我,你带人继续往里进攻!”见周子俊已策马疾冲上来,田神功一边挺刀相迎,一边对仆固玚交代道,“小将军,小心些!”

    “是!”仆固玚应诺一声,轻擦嘴角的血迹,拿起地上的唐刀忽然挑斩而出,砍入一名意欲偷袭的叛军腹部。

    猛烈地一击后,周子俊和田神功同时退却了几步。

    “老子要杀杨错狗贼,给我滚开,否则先宰了你!”周子俊此刻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张着獠牙交错的大口,怒视田神功。

    “匹夫,先过了我这关,再找我家大帅吧!”田神功毫不示弱地反讥道。

    “你找死!”周子俊怒不可遏地狂攻上去。

    奔驰的骑兵狂潮惊涛拍岸。

    呼啸而来,呼啸而去,交错间激打出千层浪花。

    “骆将军。你带一队人去支援周将军,我来挡住风骑军!”寻了个机会,蔡文景大声对骆悦招呼道。

    “你去支援,我来阻敌!”骆悦一甩头,急切地回道。

    按照周子俊的命令,蔡文景、骆悦本来应该率领本部骑兵绕驰至西面,攻击唐军的侧后位置,以此缓解大军的压力。

    他们没想到,刚赶到西面战场就被一部风骑军给紧紧地缠住了,随后另一部风骑军从背后赶到。

    两部风骑军一前一后的夹击。让蔡文景、骆悦应付得异常吃力。

    “不要罗嗦了,快去!”蔡文景眼睛一瞪,怒喝道。

    骆悦稍一犹豫,无奈地应道:“蔡将军,你自己小心!”

    “快去!”蔡文景头也不转,引着一部骑兵猛冲向敌军。

    “三、四曲的,跟我来!”拨转战马,骆悦大刀高举,厉声高呼。

    郝玭率领的风骑军,和郭渊、孟起的羌族铁骑,如同两把锐利无比的镰刀,在敌军阵中一遍遍地横扫。

    第一曲的风骑兵完全地放弃了自己的骑射绝技,手持锋利的马刀,发疯似的猛力劈砍。

    羌族铁骑的攻击则更加地狂猛霸道,直如燎原的烈火,将一切障碍物烧成灰烬。

    无数的叛军士兵,被奔驰的战马撞飞,又如破败的树叶般飘落下来。

    战马的铁蹄下满是破烂地血肉,以及与泥土混合起来地脑浆。

    “死战,死战,死战!”高秀岩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敌兵,浑身上下如同血染,雄壮的怒吼不住自他口中传出。

    直属高秀岩辖下的四千叛军,成了抗击唐军最为坚韧的力量。

    这支兵马是当年安禄山的狼牙禁卫,其中一部分给了他带。

    经过了无数场恶战,战斗力可想而知。

    唯一可惜的是,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多了后,战斗力不如以前。

    他们奋力阻挡着东面仆固怀恩的大军,奋力抵抗着风骑军和铁骑的冲突。

    随着伤亡的人数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胆怯退避,他们生生挺起了五万叛军的脊梁。

    然而,其他部曲的叛军却渐渐不支,败像逐渐地呈现出来。

    从昨日下午一直到现在,好几个时辰,叛军就几乎是不停地在行军、厮杀。

    期间零零碎碎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两个时辰。

    更痛苦的是,夜间最容易困倦疲劳那几个时辰,几乎就没有脱离过敌方的骚扰。

    身与心的疲乏,已经达到了。

    开战之初的紧张,稍稍让人忽略了疲乏,但随着战事的逐渐深入,被暂时掩盖的疲劳更加猛烈地爆发了出来。

    手臂绵软无力,两腿甚至在打颤,动作变得迟缓,脑子开始犯糊,像是断了线。

    叛军将士的死伤变得越来越严重,防守的阵型开始散乱、崩溃。

    庞大的“龟壳”被敲得支离破碎。

    整支叛军,已如同一匹背负了极重负担的骡马,处于全盘崩溃的边缘,只差那最后一根稻草。

    韦皋策马在杨错身后走来走去,轻微地叹气声几乎没有停息过。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可以想象出那副抓耳挠腮的急切模样。

    到目前为止,杨错本人还没有加入战场。

    陪伴着他的,是韦皋所统领的两千无当飞军。

    这是预备队,也是杨错准备用来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收回远眺的目光,杨错转头对韦皋说道:“城武,不要急,有你上去的机会!”

    韦皋立刻停止了来回走动,策马上前几步,靠到杨错的跟前,搓着双手,嘿笑着说道:“大帅,让我上吧,再等下去,连喝汤的机会都没了!”

    “你的身体不要紧了?”杨错笑着反问道。

    昨日与史朝靖的一战,韦皋小受了点内伤。

    “不要紧了!”韦皋眼中一亮,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以示强壮,“大帅,能让末将上了么?”

    正待点头应允,突然间,一个异样的细微声音传入杨错的耳中。

    “大帅,怎么了?”韦皋见我没了回音,诧异地问道。

    “有骑兵从南面赶过来……”我眉头微蹙,沉声回道。

    “骑兵?”韦皋愕然说道,“我军的骑兵已经全在这里了,难道是叛军骑兵?”

    韦皋说的并不完全正确,其实还有述律休哥的数百骑正在负责收拢契丹骑兵。

    但是,正朝这边赶来的骑军不下千骑,基本已排除了是述律休哥的可能性。

    不多时,一骑斥候的赶到,证实了杨错的猜测。正朝这边赶来的,是薛忠义的那一部骑军。

    昨日傍晚时分,薛忠义已被郝玭逐出了新安县城,加上他麾下的契丹骑兵出现哗变,杨错原本以为他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这时候能赶来,实在有些出乎了意料。

    “城武,跟我攻上去,一举击溃周子俊!”不再犹豫,杨错当机立断地对韦皋下令道。

    “是!”韦皋兴奋地高举手中大刀,狂呼一声,“吹号,跟上大帅,杀!”

    叱拨赤如一道红色的旋风,异常强劲地扫入战场。

    “有我无敌!”手起一刺,将一名叛军的军司马的咽喉贯穿后,杨错将串着尸体的凤凰枪高高挑起,厉声怒吼道。

    炸雷般的吼声,回荡在战场上空,憾动人心。

    “有我无敌!”片刻后,神情激动的将士高昂头颅,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声狂吼起来。

    一声声的狂吼中,战力似乎成倍地膨胀。

    面对突然增加的压力,叛军的抵抗意志终于开始瓦解,少部士兵失魂落魄地弃战而退。

    随后,引起了连锁的反应,溃逃的人群迅速扩大。

    “谁敢擅退,立斩不赦!”奋力一刀,拼命劈退田神功后,周子俊声色俱厉地怒喝,“来人,吹号,收拢军势!”

    高秀岩等优秀的将领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但败势已经无可逆转。

    望着前方规模庞大的混战战场,薛忠义心中一阵骇然,而己方兵马呈现的败势更令人震愕。

    “杀!”断喝一声,长枪凌空虚刺,薛忠义引领本部骑军疾速冲入战场,意图能挽回战局。

    “呜……”杀意盎然的狼嚎声中,一队契丹骑兵自西南方向疾速奔驰而来。

    一滴雨珠从空中落下,随后是第二、第三……直至演变成倾盆大雨。

    “啪嗒……啪嗒……”

    战场瞬间被大雨和朦胧的水雾所吞噬。

    叛军的撤退号角全面响起,剩余的军卒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北面狂奔起来。

    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血水的混合物,杨错厉声对号角兵喝令道:“传令,骑军自左右两翼抄击,步卒尾随追赶。一定要击灭敌军!”

    雨越来越大,仿佛一盆盆水从天上倒下来似的,密集的雨线让人的视野变的模糊。

    天空中隐隐地响起声声闷雷,老天似乎看不过人间的惨烈杀戮,发出了警告的低吼。

    原先干燥的地面,早已成一片泥泞,数万人的狂奔践踏,更带起飞泥无数。

    “啪嗒!”

    “啪嗒!”

    “啪嗒!”

    你逃我追的人群中,不时有人脚底生滑,身体失去平衡后,横七竖八地撂倒在地,嘴里、眼里、鼻里溅满了泥水,刀枪剑戟、头盔箭囊被扔得到处都是。

    不时还会有战马失蹄,巨大的马躯如山倾一般轰然栽倒。

    自天降大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唐军对叛军的追击成为一场全然的“混乱”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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