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错带董晋巡视军营。
看杨错麾下虎字营、熊字营等兵马训练有素,董晋欣慰地笑了。
“大帅,大帅……”
恩?好象是安太清的声音!
杨错转头向右侧的校场入口处看去,果然看见安太清双手提甲,急步匆匆地奔进校场,边走边气喘吁吁地大喊着。
什么事?让一位统兵大将这么着急!
杨错迎上过去,疑惑地向他问道:“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子?”
安太清微定了下神,一改以往的沉静自若,异常慌张地说道:“安思霖亲领大军兵进郿县,曹王殿下与二将军率军迎战,不慎中她的奸计,身陷重围,形势已危在旦夕!”
“什么?”安太清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下子便把杨错打蒙了,“此事当真?消息从何而来?”
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失误被对手抓住破绽,以至于郿县危在旦夕。一旦失去郿县,就会门户大开。
安太清语带悲声地说道:“大帅,消息确实无误。是曲环将军亲自前来传信求援的。”
由风字营的骑兵大将亲自来求援!
看来……曹王殿下的确已是深陷重围,普通的信使已经出不来了,只能让曲环这等勇将亲自突围求援。
“快,领我去见曲将军!”
在前厅看到曲环的时候,杨错也是大吃一惊。
一员统兵大将居然满身是血,而且看样子非常的疲劳。
“大帅,曹王殿下情势大危,郿县十之八九也失陷,如今只有大帅才能救出殿下。请大帅火速出兵,否则恐怕就来不及了!”
曲环在四个时辰内,连夜急赶近四百多里路,身体显得极度疲劳,但仍然强打精神,急切地向杨错请命道。
“曲将军,我即刻便会安排出兵事宜。你先去休息片刻!来人,安排曲将军就食休息!”我强自冷静地对曲环说道。
曲环不肯:“属下不需休息,您还是尽快出兵!”
“曲将军啊,我可比你还着急啊。我的家眷都在雍县,郿县一旦失守就危及雍县。要说出兵,你还能急得过我吗?“
杨错继续劝道:“但看你现在的模样,已经累的不似人形,你还能撑上多久?接下来的救援大计,我极需要你的帮忙!所以,你一定你给我恢复起精神,赶快去吃些东西,睡上一两个时辰。等你醒时,我就会将出征事宜安排妥当。”
“是,大帅!“曲环略一踌躇后,向杨错屈身行礼,跟随一名亲兵往后堂而去。
“来人,立刻召各营校尉、都尉前来议事厅,参加紧急议事!”
“是。”
传令兵走后,杨错冲着董晋无奈地笑了。
一切都被他料中了。
“你看这事儿闹的,你早几天来,我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杨错摊了摊手。
董晋笑道:“只要还有人在,一切都有可能。”
两人无奈的大笑。
一盏茶的工夫,人已到齐。
杨错简洁而清楚地将曲环带来的紧急军情,跟前厅里的一众人等介绍了一番。
厅中一片哗然。
杨错一举右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即沉声说道:“救兵如救火!兵返郿县救援一事已不能有所迟疑,我已决定亲率军马在两个时辰之内出征。现将一些事宜做些安排!”
尽管早已心焦如焚,杨错仍然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排好自己在出征后的相关事宜。
此次交战的对手不比寻常。
安思霖是什么样的人,杨错可以说最清楚。
还有严庄,更是一个奇谋诡诈之才。
他们设计的谋略计策必定是缜密无比,甚至可能是环环相扣,谁敢肯定在他们的诡计中没有把他和奉天也算计在内?
董晋面容上难得地现出一丝忧色,他仍然冷静地询问道:“大帅,您准备出动多少军马?”
“我只带虎字营、熊字营和风字营出征,其余军马仍驻守奉天!”
郝玭、野诗良辅和安太清听到这话,纷纷摩拳擦掌。
田神功担心道:“大帅,三营虽然精锐,毕竟只有三千余人,而叛军人马不会少于三万之众,以一敌十,况且又是劳师远征,如何能够有胜算!大帅,还是多带些军马吧!”
“我倒是以为大帅的选择是正确的。此次兵返郿县,贵在神速,一击而还,目的只为救出担心和被围困将士,而并非要击败叛军。所以此次出征最为重要的是急速的行军速度以及急行军后的战力,能做到这两点的,也只有大帅麾下‘虎’、‘熊’、‘风’三营。”董晋出声说道。
“不打算夺回郿县吗?”田神功又吃了一惊。
郿县是门户,如果不夺回来,后面的雍县就麻烦了。
杨错道:“有失必有得,要么救人要么夺地。现在我军实力有限,只能先救人。等唐军其他路主力到来,才能够一举夺回失地。”
众将顿时明白了。
“郝将军、野诗将军、安将军速去整顿军马,准备出战。”杨错略一沉思后继续说道:“记住,备上五天的口粮,途中我们没空再进行补给。”
“得令!”三将正要离开。
“且慢!”董晋出声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三将:“大帅,再多带上一批叛军的衣甲和旗号,应该可以派上用处的!”
杨错略一思索,点头说道:“照混成的话做。去吧!”
郝玭等人离厅之后,杨错接着说道:“我出征之后,奉天县的政务交由司马董晋掌管,军务方面就交与田将军负责。如有军情战事,一切听从田将军之命!但需要提前和董晋商议,再做出判断。”
“是!”田神功道。
“今日议事到此。望各位能齐心协力,善守奉天!”
“是,必不负将军厚望!”一众人等齐声应道。
“好,除司马外,其余人各归本位,各司其职,散了吧!”
片刻后,人已散尽,厅中只余杨错与董晋。
“混成,此番安思霖败曹王殿下之计颇不简单,而且我担心恐怕还有后着!”杨错拧眉说道。
“大帅所虑不差,安禄山配给安思霖手下奇士众多,其中又尤以严庄为最,其鬼谋之号已闻名天下,既然严庄也随安思霖出征了,由他所设计谋必不会简单。以我之见,不但殿下、郿县在他算计之中,恐怕大帅和这奉天也难逃阴谋。我甚至怀疑,曲将军是被她故意放出重围,来奉天求援的!”董晋冷静地分析道。
“这么说来,他们是想‘围点打援’?”
“恐怕还不止如此,安思霖甚至可能利用大帅回援郿县的机会,乘机派遣军马奇袭奉天!”
杨错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震惊地说道:“安思霖打算用这一战将我军彻底铲除?”
董晋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虽不敢肯定,但认为极有可能。”
杨错沉吟了片刻,决然说道:“虽然如此,但回援郿县救人之事是势在必行。混成,奉天就交托给你!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也可以弃奉天,去大散关。”
“大帅放心,我必尽我所能力保奉天不失。倒是大帅您自己,回援一战可说是凶险万分!我有一语相赠大帅,望大帅善思!”
“请讲!”
“欲速则不达!”
杨错将董晋的话思索了片刻后,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大帅小心。”
大唐至载元年九月三日凌晨二更时分,漆黑的夜空中,寥寥的星辰明亮闪烁,仿佛触手可及。
郿县之东一百三十里,一片较大的树林里。
几名军士隐匿着身形,警觉地放风警卫。
在他们身后的林中,近三千名疲乏的士兵正在进行休整。
经过了一日两夜近二十多个时辰的急行军,三营非常惊人地奔袭了两百多里地,期间总共休息了不到六个时辰。
但是在如此连续而急速的行军背后,士兵的疲劳也是可以想象的,尤其是只能以脚代步的“虎字”和“熊字”二营士兵。
尽管“虎”、“熊”两营在日常操练中,每三日都会进行一次三十里急行军演练,使得他们的脚程耐力早已远超一般常人。
然而在不到十五个时辰的时间内,急行这么多里路还是从未尝试过的事情。
但难能可贵的是士卒们疲劳归疲劳,军心并未有丝毫动摇,让杨错心中稍安。
乘士兵们休整之机,杨错将曲环、郝玭、野诗良辅、安太清招集起来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军议。
“大帅!自我突围求援到现在,已过了近两日两夜。殿下军中无粮,恐无法久持,我担心……”曲环语带忧虑地说道。
“但这样的行军速度已经是极限。如果速度再快,就算能更早地到达郿县,弟兄们也无力作战了,这样反而解救不了殿下!”郝玭沉声说道。
“欲速则不达、欲速则不达……”杨错脑中不断回响着董晋的话,心中极度矛盾。
以殿下目前的情形,肯定是需要我率军越早赶到越好;但如果不顾一切地加快行军速度,结果肯定便如郝玭所讲,即使到达士卒也会丧失战力。
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啊,该怎么办呢?
可是曹王殿下是一定要救的,他是唐朝宗室,不救会被远在灵武的言官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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