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园正堂,和政郡主端坐在主位,目视厅堂外面肃立的丫鬟和仆人们。
现场一片安静。
主母没发话,谁也不敢吭声。
杨错早已起床了,但是见到和政郡主在分派差事,不敢擅入,躲在窗外偷听。
只听和政郡主沉声道:“杨园以前没有女主人,男主人又很忙,所以你们都非常的懒散。但从即日起,这种状态不许存在。也别在我面前说‘以前不是这样的’的话,只能依着我行。错我一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都要被处置。”
说罢,她吩咐翠画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叫进来看一眼。
她在看过后,再根据她们的情况布置任务,布置的井井有条。
都知道和政郡主是太子的女儿,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连平常最调皮的高崇文,也老老实实的听着。
杨错听了,也觉得很满意,总算不用这么乱了。便离开了这里,去了书房看书。
过了一会儿,翠画进来:“郡马,郡主让我来请你用早餐。”
“好,我这就来。”杨错放下了书。
随翠画来到客厅,只见精致的菜肴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而和政郡主站在桌旁并没有坐下。
她看到杨错进来,笑着迎了上来:“郎君,饿了吗?”
“还好。”杨错大大方方坐了下来,“快坐下,饿坏了!”
和政郡主微微一笑,随后坐下。
杨错笑道:“等吃完饭,我带夫人去杨园逛一逛,保证让你眼界大开。”
“哦?我早听说你在杨园‘捣鬼’,正想一睹为快呢。”和政郡主拿起一碗粥,用勺子小小的喝了一口。
“捣鬼?夫人,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可是为了大家的便利费尽苦心。”
“眼见为实,等我看了之后就知道了。”
“好。”
用过早餐,杨错便携和政郡主逛杨园。
杨园依山而建,以前是一个武则天麾下大臣的园子,武则天驾崩后,那个大臣也被清理。园子荒废了很多年,被杨错发现,以很低的价格买回来,然后修缮。
首先到的是稻香村。
和政郡主踏进这个院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黄澄澄的一片,是即将收割的水稻。
“难怪取名叫‘稻香村’!果然大有来历。”和政郡主说着,用手触摸水稻,闻到一股田间的气息。
“这是占城稻,就是林邑国王子献上的稻谷。但是皇帝所托非人,引进的效果并不理想。我觉得非常可惜,所以专门要了谷种,自己私下栽培。”
“哦?为什么要私下栽培?而不是大面积种植?”
“稻种需要细心培育,让它适应这里的环境。这就像《晏子春秋·内篇杂下》里面所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异也。”
和政郡主认同的点头。
离开了稻香村,又来到酱香园。
还没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醇厚的酒香。
和政郡主稍微吸了一口,眉头微皱,比上次还香很多。
在这里负责的杨天佑看到他们进来,急忙上前相迎:“大哥,郡主,万福金安。”
和政郡主笑道:“我是你大哥的妻子,你称呼我为‘嫂子’即可,不必称呼我为郡主。”
“是。”杨天佑应下。
“你们是在研究酒吗?”和政郡主问时,扭头看向杨错。
杨错点头道:“是,也不是。这里虽然都是研究酒,但是以养生为主。我本人并不爱喝酒,不过是玉真公主的要求,不好拒绝罢了。”
“你酒的配方从哪里来的?”和政郡主又问。
杨错从袖子里拿出那本《酒谱》,递给和政郡主。
和政郡主翻开,发现里面全是各类酒的配方。随便看了眼,竟然还有壮!阳!酒!
“真是乱七八糟。”和政郡主俏脸一红,把酒谱扔还给杨错。
杨错淡淡一笑,道:“咱们到下一个院子看吧。”
“走。”和政郡主转身就走。
杨错朝杨天佑使了个眼色,也跟着走了。
两人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往西走,来到了沁芳苑。
名字取的很雅,但是和政郡主一进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逃了出来。
“里面是什么味道?”和政郡主一面抚着心口,一面问。
“是蚊香,用来驱蚊的。”
“驱蚊?用臭吗?”
“臭是因为里面是牛粪,晒干磨成粉末与艾草混在一起,再添加一些香料,就可以做出蚊香圈。不过因为用来晒,所以味道比较重。”
“哦。”和政郡主拉着杨错远离沁芳苑。
白瞎了这么雅的名字。
远离了沁芳苑,再来就是杨园最核心的机密。
放着杨错上阵用的定国套,以及那杆霸王凤凰枪。
看着这套铠甲,和政郡主伸手摸了一下,赫然发现非常的干净。
按道理说,一般铠甲放久了都会落下灰尘。
这套铠甲不会。
当然不会,这可是系统给的,花了阵营点数兑换。
杨错当然不会说,只在她身后默默的看着。
“怎么只有这套铠甲和兵器?”和政郡主回头问道,“其他装备呢?”
杨错不会说只这套,笑道:“因为我觉得这套装备很好,多也是没有用的。”
和政郡主点头,也觉得有道理。
这时,翠画进来:“郡主、郡马爷,太子派人前来传话,说希望郡主和郡马爷到东宫一叙。”
和政郡主看了眼杨错,应道:“告诉来人,我们待会儿就到。”
“是。”翠画退下。
杨错笑道:“咱们收拾一下,走吧。”
和政郡主微微一笑:“听你的。”
两人回到卧室收拾了一下,精心打扮过后,离开了卧室。
乘坐马车前往东宫。
和政郡主的父亲太子李亨、大哥李俶、二哥李儋、三哥李倓,四弟李仅、二姐萧国县主、妹妹永和县主等人早在正殿等候。
专心等候他们的归来。
“小婿杨错携新妇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杨错和和政郡主同时下跪。
“起来吧。”李亨笑道。
夫妇俩起身。
李亨向张氏使了个眼色,张氏上前拉着和政郡主的手,笑道:“丫头,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一起到后面聊一聊,还有你的姐妹跟着一起来。”
“嗯,我也想念母妃和姐妹们。”作为太子之女,和政郡主自然知道张氏的意思。
殿内只剩下李亨父子三人和杨错,这也是杨错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同和政郡主的父兄见面。以前都是客气客气,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有了变化。
因为以前都是点头之交,现在却是翁婿关系。
李亨看杨错额头上有细汗,笑道:“贤婿不要紧张,我们现在是翁婿,你就像平常见你父亲一样,见我就行了。”
杨错苦着脸回道:“那我更紧张了!”
“为什么?”
“我父亲生前对我管教极严,在他面前稍微说错话,就要挨训。”
李亨父子大笑,杨错跟着笑了起来。
“妹夫说话真是幽默风趣。”李俶笑道。
“岂敢,岂敢。”
众人坐定。
李亨故作好奇地问:“你这次成亲,高适好像是你的大媒人。你和高适很熟吗?”
“不熟。”杨错如实道,“但李白和高适很熟。”
李亨眉头一皱。
因为李白和永王亲近,李亨有些不痛快。
李俶看到父亲脸色的变化,连忙圆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大诗人,彼此亲近也是正常的。倒是我这样的‘大老粗’,恐怕想搭上话都搭不上。”说罢,笑了起来。
杨错可不敢跟着笑,沉声道:“郡王言重了。高适与李白的关系很单纯,并没有那么亲密。何况两人志不在此,李白更爱诗词,而高适志向在仕途。”
李倓也道:“听说哥舒将军即将回朝养病,不再担任河西陇右节度使。”
“不知道呢。”杨错一句话回了李倓的试探。
李俶和李倓对视一眼,心里有数。
李亨问道:“贤婿在左龙武军中郎将任上,自我感觉如何?”
杨错赶紧答道:“小婿得陛下垂青,添居中郎将。只知尽忠尽责,没有想其他的事情。”
这话表面上是在回答,实际上是在提另外一件事。意思是我不会做别的事,请太子放心吧。
李亨笑道:“贤婿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世人贪慕权位多,往往忘了最重要的是一个‘忠’字。”
“谨遵殿下教诲。”
“听说这次毡席是杨国忠府上送来的,你们是手足情深啊。”
杨错里一个咯噔,猜出太子是在套他和杨国忠府上的关系。立刻回道:“为了能以最隆重的礼节迎娶和政郡主,也就顾不得两府之间的不和。待事情忙完,会亲自登门拜谢,并奉还毡席。”
“应该亲自登门拜谢,这样才是知礼嘛。”李亨笑着夸赞完,眼神示意李俶和李倓两兄弟。
杨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李俶叹息道:“以前我们东宫和左相府上多有误会,还请妹夫多费心从中斡旋。”
杨错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回答“没问题”。
回答了他们就认为你是骑墙派,就会疏远你。
同时还是在刻意试探,你会不会因为杨国忠这次的大方,而与他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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