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那个李屠户都三十多岁了,还打死了三任媳妇儿了,怎么能把大丫嫁给这样的人?娘,求求你,不要把大丫嫁给李屠户......”
“那都是谣传。人真要是他打死的,官府早就把他抓起来了。再说了,大丫八字硬,都已经克死两个未婚夫了,除了李屠户,谁肯要她?”
“是啊,大嫂。这回大丫落水昏过去,又让人用那种法子救过来,这十里八乡就更没人会要她了。娘这也是为她好,总不能咱们家养她一辈子吧?”
“可不是吗?不是我这个做奶奶的心狠,要怪,就怪她自己命不好!”
“那也不能把他嫁给李屠户啊,那不是把大丫往火坑里推吗?娘,我、我会想办法赚到二十两银子的,你再留大丫两年,行吗?娘,我求求你了。”
“你去哪里赚二十两?去偷还是去抢?”
“我、我——”
“啥都别说了,我已经答应李屠户,定金都收了,后天他就来接人!冯氏,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娘,你不能这样!你真的不能这样!你这是要逼死大丫啊!她会被打死的,她真的会被打死的......”
女人哀哀地哭求着,听起来很是可怜。
可落在夏良辰耳朵里,只觉得十分烦躁,有种想要将人暴揍一顿的冲动。
是的,喝了一瓶农药的她没去阴曹地府,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时空,成了一个叫林大丫的小农女。
这里叫大亚王朝,是一个她熟知的史书上根本不存在的朝代。
她此刻所在的这个地方,叫老榕村,得名于村口那棵据说有上百年高龄的大榕树。
这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瘦弱妇人,便是这个身体的母亲。她叫冯梅香,是个说好听点叫老实,说难听点叫懦弱的女人。
那两个一唱一和的,一个是林大丫的奶奶李桂花,一个是林大丫的婶婶孙氏。
自打夏良辰两天前醒来,同样的戏码已经上演过好几回了。
事实上,林大丫压根不是失足掉进水里,而是得知奶奶铁了心要把她嫁给李屠户,一时想不开便跳河自杀了。
至于克夫,那纯粹是因为李桂花两度给她定亲的对象都是病重将死之人,娶媳妇儿不过是为了冲喜。不然,普通人家谁愿意拿几十两银子做聘礼?
不过,夏良辰对这些破事儿没什么兴趣,她只想知道,子衿去哪里了?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还是,他已经在前往轮回的路上了?
夏良辰心急如焚地想了整整两天,依然毫无头绪。
昨夜她几乎整夜未眠,天快亮时才熬不住睡了过去,后来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子衿喊着妈妈朝她跑过来,身上穿的是这个时空的服饰......
她相信,这是一种预兆。
子衿很可能也来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不知道在哪一个角落,过着怎样的生活。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无论在哪个时代,要想找人,最好的办法便是站得足够高,赚足够的钱,有足够的人脉!
那边,李桂花和孙氏一前一后走开了,唯有冯梅香仍在那哭哭啼啼,没完没了。
“你别哭了行不行?没人会在乎你的眼泪,你哭给谁看?”
夏良辰终于忍无可忍了。比起李桂花的恶毒和偏心,她更厌烦冯梅香的软弱无能。一个人学不会抗争,便只能等着被人磋磨至死!
冯梅香被吼得整个愣住了,呆呆地瞪着她,像是不敢相信方才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大丫?”
夏良辰本想痛骂她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人给骂醒了。然而转念一想,改变一个人岂是这般容易的事情?罢了。
“我出去走走。”
眼不见,心不烦。
更重要的是,她得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这两天,夏良辰在浑浑噩噩中,已经听好几个人提到过那位李屠户的“丰功伟绩”。空穴方能来风,纵然那三个媳妇儿不是李屠户打死的,这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
在这个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空,她想凭一己之力跟制度抗争无异于以卵击石,自讨苦吃。
她倒是可以连夜逃走,可没有户籍,没有身份文书,她能逃到哪里去?
这里可不是二十一世纪,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只要肯付出劳动不怕辛苦,就一定饿不死!
逃到深山老林?那便不叫逃命,那叫给豺狼虎豹送口粮,还是不够塞牙缝那种!
所以,与其嫁过去才想办法自救,倒不如先釜底抽薪。
拿定主意,夏良辰便朝着原主记忆中的后山走去。救她的段猎户,就住在后山的山腰上。
村子就那么大,走在路上,三不时便能遇上熟人。
男人倒还算好,没那么八卦,除了问她身体好些没有,顶多看她的眼神有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意味。
妇人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尤其是哪些个长舌妇。
“哟,这不是大丫吗?身子好些啦?这是要去哪里啊?”
这妇人叫陈春桃,也是村里出了名爱嚼舌根的。
“我说大丫,你可不能再想不开了。李屠户虽然凶了点,可他是个杀猪的,家里肯定不缺肉。你嫁过去便能顿顿吃肉了,这不是享福去了吗?这样的好福气,别人可是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不止长舌,还喜欢往人家心口最疼的地方插刀。
夏良辰冷笑,道:“婶子,你既然这么羡慕,怎么不把你家大花嫁过去?到时候,你便能跟着顿顿吃肉了。”
陈春桃愣了一下,平常大丫可没有这么伶俐的口齿,也没这份胆量。
“坏人姻缘那是要遭天谴的。李屠户跟你都已经定下了,婶子怎么能干那种缺德的事情呢?”
“我不介意啊。要不我现在就找人去跟李屠户说?大花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李屠户肯定很乐意。”
“大丫你可真会开玩笑。那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春桃讪讪地笑着走了。
夏良辰翻了个白眼,继续慢悠悠地往前迈步。隔着一段距离,还能听到陈春桃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知道又在跟谁说长道短。
“......段猎户当时可是嘴对嘴对着她渡气,还一直摸她胸口,哎哟,简直没眼看咯!”
类似的话,夏良辰听到好几回了。这说明那位段猎户不仅懂得人工呼吸,还懂得心肺复苏,他会不会也是来自异世的灵魂?
带着种种揣测,夏良辰一路来到了后山腰的茅屋前。
茅屋不大,茅草相对较新,四周还围着一圈篱笆,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意思。
“请问,有人在吗?”
夏良辰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强势地闯进她的视线之内......
纵然有原主的记忆作为心理准备,夏良辰的心脏仍是漏跳了一拍。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大家都那样害怕这个人了。
一个至少一米八的壮汉,本就气势吓人了,偏偏他还长着络腮胡子,鼻子以下都被胡子遮住了,连嘴巴都是若隐若现的状态。
额上那道疤倒没那么可怕,却容易让人心生一些不好联想。
还有那双眼睛,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水,乍然一看风平浪静,再定眼细看便知底下暗流涌动神秘莫测。当它不带任何情绪地看过来时,愣是让人生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压迫感。
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怎能不被吓破胆子?
不过,夏良辰都死过一回了,实在没啥好怕的。
“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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