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快看,小世子的眼睛和世子妃的一样好看,眉毛和世子爷的一样俊逸。”
“是啊,老奴也头一次看这么粉白粉白的娃娃,小世子这是有老祖宗庇佑,有神仙保佑,福气不是我等凡人可比。”
……
江月盈的窗前热闹非凡,院子里更是忙乱成了一团,有准备往宫里送信报喜的,还有准备往北面送信给幽王道贺的,各路人马不用人指挥就奔向了东南西北。
而此时,不同于江月盈屋院内的热闹,王彦已经将朱五六带至了自己临时的书房中。
时而踱步,时而坐下。
口中还咀嚼着朱五六方才的提案。
朱五六跪在地上就这么看着他,不时的用袖子去擦拭头顶上的汗。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王彦终于在案桌后坐定了下来,望向了跪在地上的朱五六。
“你说你们会做奶酪?”
朱五六叩首道:“回大人,不时俺们,是小民家的外甥女,哦、就是和世子妃谈买卖的那个姑娘,她会做。”
这东西在燕京倒是不少见,可那也是对他们这些官眷来说,若是平民百姓家,别说会做了,怕是连听过都未曾听过。
没想到,幽州竟然会有人知道还能做出来。
“她是如何会做的?”
朱五六再叩首,“回禀大人,小民的外甥女打小就喜欢吃,喜欢吃也喜欢研究吃的,早年得了她母亲的栽培,没当个睁眼瞎,小小年纪就能识文断字,这些吃食都是她从书里看到的。”
这理由很过的去吧。
但其实他外甥女会干啥,还有啥没露一手的他也不知道。
但他外甥女很是聪明,看书里的内容一看就会,理论步骤掌握的那是想当的好。
“五天之内能做出来多少?”
朱五六才要叩首,被王彦拦了下来。
朱五六局促的笑了笑,直起身坐在了自己的脚背上,一时拿不准主意来。
“怎么,做不出百斤?”
“百斤?”朱五六瞪大了眼睛望向前方,木怔怔的看了好些时候。
王彦说道:“我只问你能还是不能。”
“能!”朱五六提了一口气在胸口,半响又蔫了回去,“这是、需要牛。”
“牛?”
朱五六点头:“嗯呐,牛,大奶牛,不能是幼崽,得是现成的,现在就能挤出来牛奶的。要不有羊奶也成。”
这一会,他的嘴巴比脑袋快。
主要是他就叨咕奶酪奶酪,那就是什么奶都可以吧,总之不管咋的,他顺嘴就说出来。
眼看着头顶上的人还没反驳,也没再质问羊奶的事,那多半就是他蒙对了。
真难那,他外甥女被世子妃扣屋里了,他被单拎出来问话,从打跟着走到现在,汗越出越多,黏腻在身上下不去,浑身都刺挠,还不敢挠。
“运输不是问题。”
半响,王彦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朱五六才从自己的后背瘙痒处缓过神来。
直勾勾的看向王彦。
王彦沉思了了片刻。
做奶酪只可缓一时之急,若是要长久的保证灾民有口粮,这个想法确实有很多漏洞。
但能缓一时是一时,能缓一阵,他们就能等到各省份这一茬的粮食长成。
到时候再和百姓们收苞米谷物代替白米,幽州也不会出反民。
他也能有足够的时间从家乡调粮运往江浙。
对,不必非要谷米,连一口饭都没有还挑什么合不合胃口的事情。
况且明白人都知道,这奶酪比白米更金贵,不但做出来费时费力,吃起来比白米还更能强健体魄。
一句话就是这东西贵。
从源头就贵。
奶牛好几钱银子才能买一头,一头奶牛至多能三十斤牛奶,那最后得出来的奶酪也就三斤。
王彦答应之后忽然也有些后悔了。
当然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可关键是他们有没有这笔钱,或者说和朝廷申请的话,朝廷能不能拨出来这笔款。
他不在皇帝跟前,没办法亲手握住这笔钱,所以他也没办法保证这笔钱会不会被人扣了油水。
若真是这样,他一个西南节度使可正经管不到幽州和江浙的差事来。
可若是朝廷知道了这种情况,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各处借粮调粮,让官府出钱,官府又出不来钱,最后欺上瞒下,势必又会引起民变。
朱五六心里还有话没说完呢,眼瞅着王彦愁眉苦脸的样,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这可都是周欢在路上给他讲的。
而且句句话都说到了老百姓心坎里。
这的老百姓消息闭塞,眼睛除了看自己脚下的那片地以外,啥都不看不见,对他们来说,外面打的再狠再严重,只要没涉及到他们自身,那都很是无所谓。
所以他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手里头的那些粮食。
钱都不是最打紧的,钱除了买房子娶媳妇置地也没啥了,真要是想活下去还是得有口饭吃。
你们伸手管他们买粮食他们能给吗。
不过这也不怪这些当官的,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一样,朱五六对这话很是同意,虽说自己瞧不上许多人,但真要是给他放人家位置上,未必干的有人家好。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
我上我不行,你上未必行。
就是这个道理。
这也是为啥朱五六要给全村人开会说明利弊的原因,这同时也是为啥朱五六一家要进城来和王彦通气的原因。
你知道的我们不知道,我们知道的你未必知道。
周欢说了这叫信息共享,谁叫咱们彼此心里都有惦记的人呢。
比如,你们不是拿不出钱吗,你说不出来但俺们都看出来了,是,奶牛不便宜。
放心,这回俺们已经想到了好办法,不用你们的钱。
当然,世上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事情的。
咱们还是以手头有的东西为准,有啥倒腾啥。
王彦眼神中也燃起来星星之火,两道眉毛也耸了起来:“你且细细的说来给本官听。”
朱五六拱手道:“是。”
另一边县,周欢也没能逃得过去这件事的折磨,对着一屋子的人费尽了口舌的讲自己的计划。
此时小世子已经被嬷嬷抱出去清洗身体。
江月盈躺在床上,虚弱的看着周欢。
女人生产,虚累无比,此时她是挺不住也要挺住的去听周欢讲话。
这里头关乎了她亲人太多,她做不到两耳不闻呼呼大睡。
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喜宝只能自己一把又一把的沾湿手帕给江月盈擦汗。
周欢说道:“咱们手里有丝绸,我大致算了一下约莫有一万匹,若是按照市价去卖,都卖出去了到手就能有二百万两。”
“竟有二百万两?”
江玉影看向周欢,直见她点头才微微低下头来细算了起来,“这不是小数目,倒是可以买许多的粮食了。”
“夫人说错了,咱们不买粮食,买牛。”
江玉影:“对对,瞧我说了东忘了西的,买牛,咱们是买牛,可、哪里有这么多的牛啊。”
“咱们这没有,可大北面有,从前那边便是和蒙兀有过交易,现在虽然蒙兀内乱未平,原本的市集也没有了,可若是去凤台县一问,便准能打听到从前收牛的牧主,咱们就和那些人买。”
江玉影:“原是如此,好,这件事交给我,我今日就遣人去送信拉牛,不,我现在就去!”
江月盈的手微微攥住了刘氏,这便是有话要说。
待刘氏颔首再抬起的时候,心里也跟着动容,未等江玉影出去就喊住了人的脚步。
“这丝绸咱们既然给了周姑娘的,怎么好意思又让周姑娘卖了给咱们找补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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