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雪郁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进行自闭。

    他耳朵尖尖冒着热气,  脑袋里不断回想着白天的事,一想到男人是怎么帮他的,他连两条腿都尴尬得蜷了起来。

    明明可以用『药』的,明明那些人都要下去拿『药』了,  他喝了『药』能没事了,  为什么云康要那做?好歹是个皇帝,  以后回想起来自己伺候鲛人,真的不会恼羞成怒把他杀了?

    雪郁心郁卒,  连人人俯首的皇帝在外面叫他也不理睬,  闷在被窝里,心里想着死了算了。

    云康叫了几遍没得到回应,干脆动手,捏住蚕被一角,把密不透风的被子掀开了点,  小鲛人的手『露』了出来,  跟蛋羹一娇贵,闷久了覆着热津津的汗丝。

    “我不想吃饭,让我静静。”里面传来雪郁麻木的声音。

    云康没给他逃避的机会,  握住他白皙的腕骨,语气不明道:“是要让朕拖你,  还是你自己起来。”

    男人眉宇轻凝,手上还配带威胁地用了用力,  效果显着,雪郁犹豫了一会,  从被窝里探出张白软胜雪的小脸,眼尾染红,人时有种若有似无的秾艳。

    他对上云康黑漆漆的眼睛,  男人面『色』平静,不任何异,反倒是他烦了一下午,雪郁郁闷之下,忍不住阴阳怪气:“陛下难道没有其他事要做?一直待在寝殿,也不怕人传闲话。”

    云康轻挑眉,唇角有了些笑意,也不知是为这娇脆脆的一声陛下,还是其他,他笑道:“朕在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怕其他人嚼舌根?”

    雪郁倒豆子似的说:“疏政务,只顾贪闲,他们背地里会骂你是昏君。”

    “谁敢说,朕便砍他们脑袋。”男人笑得玩味,似是真能做出来,“倒是你,朕传了三次膳,你一次不吃,等朕没了耐心,兴许也会砍你的脑袋。”

    虽是笑着,嗓音里却是不开的阴鸷。

    雪郁被男人佛面蛇心的子唬得一愣,绯艳的唇微张,像被扔了石子吓炸『毛』了的猫,他瞪圆眼睛了云康许久,不情不愿接那碗羹汤,喝了两口:“岑归暄呢?”

    “连名字都记下了。”云康目光幽幽,答非所地说了句,雪郁不喝汤了,才慢悠悠往外了眼,“朕方才罚了他三百板,现在还在外面跪着。”

    雪郁:“……?”

    按捺下惊骇,他在皇帝极具压迫的眼神又喝了几口羹汤,垫了胃,小脸泛起粉,男人脸『色』舒缓了些,斗起胆道:“我能为什么吗?”

    云康唇角敛了敛,似真似假道:“身为朕的侍从,出入腌臜之地,丢朕的脸,打他是以儆效尤,免得下次有人再犯。”

    雪郁呆滞地『舔』掉唇瓣上沾染的汤渍,唇『色』极艳,眼瞳清亮,像手持如意的小菩萨,小菩萨表情『迷』惘,有些怀疑起剧情的真实『性』,真的会有人这对待救自己命的恩人吗?

    即使是君臣,因为这个便罚三百板,也太草率了。

    雪郁不知该用狠还是变态来形容云康,他用手磨了磨瓷碗,小声道:“可是我也去了。”

    云康瞥眼:“你也想被罚?”

    ……那倒不必。

    雪郁心有余悸地低头喝汤,他琢磨了一下,这发展也好,算是误打误撞虐了虐岑归暄,受了皮肉之苦,离他造反指日可待。

    羹汤快底,御医提着『药』箱出现在门口时,雪郁在捧着碗吃东西,他的腿还有些软,敏感到被稍微粗糙了点的被子蹭一下,都会轻轻地发抖。

    碗里的菜品太多,满到快溢出来,云康还不停给他夹,雪郁憋不住了,仰起小脸道:“有完没?你再夹要掉你床上了。”

    眼睫根湿润,凶人也软乎乎的,像小动物举起了爪子,指甲却被剪了,云康了他半晌,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眼里积聚的阴霾散开。

    雪郁不懂他在笑什么,被弄脏床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陛下。”

    门口的御医等待良久,怕耽误事,终是唤了声,云康收起笑,朝他扫来,那副子才是他熟悉的万岁爷,阴寒森森,跺跺脚都能令朝廷胆颤的人物。

    云康站起来让出位子,塌上的人软软地拉住他,有些畏怯道:“为什么叫御医,我得病了?”

    只是出去了一趟,什么人都没碰,不会这么倒霉吧。

    云康任由雪郁堪称粗鲁地拉着那件价值千金的衣服,目光在他白生生的脸上扫了一圈,伸手把他捧着的碗搁置到桌边,慢慢解释道:“没有,你喝了那些杂碎制的东西,身体怕有影响,朕让御医。”

    御医胡子轻抖,诡异地从听出安抚之意,他忙点头附和,弓肩耸背行至榻边,对长殊丽的小鲛人开口道:“烦劳把那只手递来。”

    雪郁也担心自己身体有没有残留,万一再发作他脸都要丢没了,这么一想,他听话地把手伸了出去。

    那一是娇宠着的手,肤滑如绸,还有几绺青丝滑落,带起一阵沉香。

    御医抚上雪郁的手腕,还没怎么,便察觉身旁耸立的男人微眯了下眼,似乎不太高兴。

    把脉把脉,脉象反应心气盛衰,不碰手怎么能把出来,御医也是老油条了,云康单是不虞并未阻止,便战战兢兢地凝起神,继续感知脉象。

    许久,御医撤开『操』劳的手,侧身对上神『色』沉晦的皇帝,一板一眼道:“脉浮无力,这位小生气血不足,患有轻微风寒,臣开几副『药』,不多时能好转。”

    云康眉目微展,嗯了声:“没有别的了?”

    御医脸上『露』出犹疑之『色』,吞吐道:“这个……”

    云康登基时,身边的人遭一次洗牌,他用了七日排除异己,留下来的皆是对他效忠的,连同太医院也是,男人耐下『性』子:“直说。”

    “臣曾经翻阅关鲛人的史记,”御医似有一瞬的顾虑,被这两字打消,掷地有声道,“鲛人族以成人那年为水岭,血『液』里会生出一种物质,有些有,有些没有。”

    “若是有的,腕心会长出半个黄米的红痣,此类鲛人被称为毒鲛,除去同类,其他物种只要近他们的身,轻则皮肉腐烂,重则为血水。”

    御医下意识了床榻上的雪郁,人表情愣愣,说话含蓄了些:“臣他年岁尚小,恐怕刚成年不久,这些天需要格外注意,如若腕心长出红痣,陛下要立即采取措施。”

    雪郁:“……??”

    系统怎么没和他说有这一节。

    御医一番话把雪郁听得有些呆,裹住肩头的被子往下滑,『露』出脖颈白皙的皮子,下巴捂了会闷得红彤彤的,可人有多娇,骨头都跟雪捏的一。

    云康听完没什么波动,在到雪郁那副表情后,才挑了挑眉,自然地把被子拉起来,又怕把人捂热,没裹那么紧,他含着几玩味道:“你身子这么弱,变不了毒鲛。”

    也平时张牙舞爪脾气了点,一受到什么,便像白天那,窝在他怀里喘息着、发颤着,两颊是情动好的红,被折磨久了,声音都绵得不成。

    要变也不是这的变。

    御医清咳了两声,引来云康发凉的注视,他提着自己的『药』箱,硬着头皮道:“我陛下面『色』有恙,想是近来思虑重,促成了一定的压力,避免患病,陛下最好找些能纾解压力的法子。”

    “朕听到了,你退下吧。”

    御医俯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寝殿。

    雪郁用小脸蹭了蹭围裹的被子,听纳闷了,不解地抬起眼睛:“你每天也没什么事做,怎么会思虑重?这是误诊吧?”

    “……”云康眉目深幽,他定定了雪郁一会,坐到床边,捉雪郁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答反:“你白天是什么感觉?”

    ……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雪郁慢腾腾地发热,支支吾吾撒谎道:“不记得了。”

    男人眉梢轻提,他在雪郁指肉间作祟,把人捏得又开始发软,偏还在故作正经地回忆:“是吗?这么快忘记怎么哭着求我不要动了。”

    雪郁万万没想到云康能堂而皇之地说起这种事,手心濡出汗,既有被『乱』捏的成,也有被吓出来的成,手指像是命脉,被牢牢握在其他人手里。

    他不想在寝殿待了,努力抽回手,声音仿佛被泡出了水汽般:“你是在取笑我?本来可以不用你帮忙的,你非要来,是为了抓住我把柄是不是……”

    因为把他侍卫带坏了,所以在报复他。

    云康像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指责,一重一缓地捏了下他的指尖,雪郁震了震,迅速咬住白天咬得红肿的唇,眼睛雾蒙蒙的,听男人在耳边说:“不是取笑,是求助。”

    手指酥酥麻麻的,雪郁眼睫发颤,好不容易忍住怪异的感觉,又被磨了下腕骨,男人盯着他指尖,嗓音低哑:“朕你那么舒服,应该能排解压力,不如……你也帮帮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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