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是不是只要不是我给你的,你都可以接受?”
霍庭墨的话音落下后,连丝毫的停顿都没有。
陆听酒就轻轻的笑了笑。
淡淡静静的笑里,有着莫名的凉意。
“接受?”
陆听酒轻轻淡淡的,重复了这两个字,
“我有接受的机会吗?”
但凡她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恨不得在他的掌控之中。
看着陆听酒眼底没有温度的笑。
霍庭墨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底深处,犹如泼了浓重的墨色一般。
“所以,酒酒,你还是想。”
只是,没机会。
陆听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随即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道,“你就当我想。”
说罢。
陆听酒就准备离开。
霍庭墨伸手去拉她,陆听酒甩了几下没甩开,“霍庭墨,放开我。”
“酒酒,你生气了,生气什么?”
霍庭墨看着她明显不太好的脸色。
他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
她想喝酒,酒也喝了。顾明宸说把拍的酒送给她。送来了,他也不至于真的拒绝。
生气什么?
如果霍庭墨不问这一句,陆听酒自己大概是没有感觉的。
她不觉得自己在生气。只是隐隐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生气什么?”
陆听酒不辨情绪的反问了一句。
她对上他的眼睛。顺势把他一直攥着她手的手掌给带了起来,“我就只是让你把手放开,你放了?”
霍庭墨深沉不见底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的脸蛋。回答得平静无澜,“如果我放手,你就走了。”
“酒酒。”
霍庭墨轻描淡写的语调里,透着笃定。
“你走了,就不会回头了。”
如果她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陆听酒心底掠过莫名的情绪。
静了好几秒。
霍庭墨才缓缓的松开陆听酒的手,转而俯身慢慢抱住她。
“酒酒,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不吵架。”
从遇见她的那天起,其实他们之间的倒计时就开始了。
男人低低温和的音,“你也可以管我。上次孟惺的事情,是个意外。”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好不好?”
“那你放开我。”
陆听酒平静到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五个字,成功让男人的身体僵住。
静了好几秒。
也没有等来男人下一步动作。
陆听酒眼神微微凝了凝。
随即伸手推开了他。
“酒酒……”
霍庭墨原来要去拉住她的手,在对上陆听酒看过来的眼神时,微微顿了顿。
刚好就是顿的这一瞬间。
陆听酒转身离开。
……
一旁的贺涟詹和容祁瑾看到这一幕时,难得的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只是贺涟詹看着要离开的陆听酒,眼神深了些许。
……
霍庭墨站在原地,眼神深深沉沉的看着陆听酒离开。深黑到极致的瞳孔,似乎没有任何的温度。
陆听酒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脚下忽地顿住。
手撑在门框处的时候。
陆听酒微微弯了弯腰。
下一秒。
霍庭墨将一件送过来的新西装外套,披在了陆听酒的身上,伸手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嗓音温和,“怎么了?”
陆听酒心脏处掠过一抹不深不浅的疼感。但似乎又是转瞬即逝。
“别碰我。”
她伸手就要再度推开霍庭墨。触及到他的时候,陆听酒手下微微顿了顿。
他的另一只手垂下的。
男人单手慢条斯理的把她的长卷发,从外套里顺出来散开,弄好。
“你总是喜欢说气话。”
霍庭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陆听酒偏了偏,躲开,“我说了,让你别碰我。”
男人眉梢不动,甚至连脸上的情绪都不曾变分毫。
“酒酒。”
他说,“我有一口气在,你就甩不掉我。”
……
会所外面。
似乎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僵持的气息。
陆听酒是自己开车来的。
犹如背脊生凉般,先一步出来的陆听酒,才刚打开驾驶位的车门。
下一秒。
就被紧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给用力关上了。
“霍庭墨,你闹够了没有?”
相比于陆听酒话音里的冷怒,霍庭墨回得波澜不惊,“没闹。”
“你跟我回去。”
静了静,霍庭墨又补了一句,“你刚刚答应过我了。”
“霍庭墨,你烦不烦?”
“如果你跟我回去的话,我就不烦你了。”
不远处。
高楼大厦,霓虹灯闪。
陆听酒看到了天际边,无穷无尽的黑夜。
定定的。
陆听酒看了好几秒。
霍庭墨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不肯移开分毫。
无声无息的僵持了一会儿。
陆听酒打开车门,上了车。
“那你自己走回来。”
说完之后。
砰的一声。
陆听酒径直的关了车门。
“好。”
陆听酒还未完全落座,车窗外男人的应答声就传了进来。
右手落在车把手上时,不可控制的带起了细细密密的颤意。
静寂了几秒。
车窗外。
再次响起男人低沉温淡的声音,“酒酒,你刚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让人送你回去。”
“嗯,我不坐。”
“我让吴姨熬点醒酒汤,你回去后喝一点。要是你不喜欢就不喝了,睡前的牛奶一定要喝。”
“今晚我应该不能看着你喝了,我走回去……”应该要到天亮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依旧尽数是温和哄溺。
就一窗之隔的陆听酒,落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无声无息的攥紧了。
心里那股窒息的感觉,愈发加重了些许。
霍庭墨说完之后,似乎是在让林白过来给陆听酒开车。
不过几秒。
霍庭墨低沉从缓的声音,又重新在车外响起。
“酒酒,把车门打开。”
陆听酒其实没锁,从外面很容易的就可以拉开。
陆听酒有时候说的话,霍庭墨偏执的不肯去听。
但有的时候,他好像又很在意很在意陆听酒的态度。
静寂几秒后。
车内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
霍庭墨看着车窗内,但实际什么也看不到的一片黑。
眸底深处,掠过几分微暗的情绪。
“要是你现在不愿意见我,我就先走。”
男人温淡低语,“但酒酒,你要回星湖湾。”
静默几秒后。
霍庭墨深深的朝车窗内,看了好几眼。
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坐在里面的陆听酒。
——他心心念念的人。
就在霍庭墨准备离开的时候。
他面前的车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霍庭墨抬眼看过去的时候。
其实。
还没有完全看清楚,陆听酒的模样。
但——
又寒凉又凌冽的几句话,就朝他砸了过来。
似乎蕴尽了无限复杂的情绪。
“你就不能去试着接触其他的女人?”
“孟惺不就是现成的,她不是爱慕你?”
“没准你就会发现……”
“我只要你。”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霍庭墨就沉声打断了她。
男人一双黑色的瞳眸,更是蓄积了今晚以来的所有暗色跟怒意,像是被泼了浓重的墨一般。
“酒酒,我只要你。”
孟惺,不过是跟淮止一样。
霍庭墨看着陆听酒。
一字一顿的开口。字字深深沉沉,而又无比的缓慢清晰。
“我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
“我不想再听你让我去找别人的话。”
“酒酒。”
霍庭墨很深很深的,盯着她的眼睛,“我舍不得碰你,不代表我动不了别人。”
她是他,唯一的软肋。
“你不喜欢?你不喜欢我就不能说了吗?”
陆听酒嗓音冷淡到极致,似乎是狠狠的压着某种情绪,“我让你走,我让你离开,你听我的了吗?”
末了。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只不过,霍庭墨——”
“论威胁,你觉得,谁会赢?”
刹那间。
霍庭墨黑色的瞳眸,重重一震。
“陆听酒!”
怒吼出声的那瞬间。
霍庭墨忽地大步走过去,步子很急。他伸手紧紧的将陆听酒,抱在了自己怀里。
甚至连受伤的那只手,也全然不顾了。
只是紧紧的抱着她。
仿佛这样。
她就再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做任何动作的机会。
感受到男人抑制不住,轻轻颤颤的身体。
陆听酒低低轻轻的笑了笑,“霍庭墨,你怕什么?”
随后。
陆听酒手落在男人肩膀,没有用很大的力,就把他推开了些许。
也许是因为害怕再刺激到眼前的人,霍庭墨不敢再有半分逆她意的意思。
“酒酒……”
对上陆听酒漂亮到极致,但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眼睛。
霍庭墨低声喃喃,叫她的名字,“酒酒……你想做什么?”
陆听酒单手,轻轻缓缓抚上他俊美至极的脸庞。
亲了亲他的眼睛。
一触即离。
甚至是。
霍庭墨都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的温度。
陆听酒低低淡淡,但又无端清渺的音响起。像是从无边的天际飘来。
“霍庭墨,毁掉一个人对于你来说,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是。”
声音先于意识的,霍庭墨开口否认。
他看着陆听酒眼底,跟平常截然不同的神色——甚至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
心底某种恐慌,忽地袭来。
“酒酒,不是。”
霍庭墨又一次否认。
很认真,很认真的语调。仿佛就是一定要让陆听酒相信一般。
陆听酒微微勾了勾唇,但弧度几乎淡到没有。脸上原本浅薄的笑意还在,甚至愈发深了几分。
“你说,毁掉自己,是不是更容易?”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下。
男人整个身体重重一震,墨色浓重的瞳孔深处,也扩大了点,“酒酒……”
蓦地惊惧,但又小心翼翼抑着颤抖的音,更像是说不出话来一般。
男人只是下意识般,要抓住什么似的叫着她的名字,“酒酒……”
她话里的意思。他不想懂,也不敢懂。
因为离得很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男人眼睛的惧色。
陆听酒弯了弯唇,弧度凉薄寒漠。毫无温度。
“只不过,我惜命。”
【你说,毁掉自己,是不是更容易?】
【只不过,我惜命。】
说完之后。
没有一丝犹豫的,陆听酒径直的放开了霍庭墨。
安静了好一会儿。
男人像是尽力的平复着自己呼吸,直至真的恢复如常。
一直维持着抱住陆听酒动作的霍庭墨,才缓缓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
一个字都没说。
甚至,都没再看陆听酒脸上的神色一眼。
霍庭墨缓缓的,后退了几步。
直至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退到了车外。
男人周身沁着寂静无声的气息。
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
安静几分钟后。
没有任何一个字的言语。
坐在驾驶位上的陆听酒,整个身体也才慢慢的恢复如常。
眼睛直视前方。
静了好一会儿。
陆听酒才启动了车子。
车开出去的那瞬间。
车旁一道熟悉的黑影,突然冲出来拦在了她车前。
“霍庭墨!”
紧急刹车的前一秒。陆听酒目光惊惧,怒吼出声。
一秒的间歇也没有。
陆听酒猛的迅速推开车门。
怒吼出声,“霍庭墨!”
看着车前只差几厘米就能撞上的男人。
陆听酒的声音,又冷又沉到极致。
“霍庭墨!你疯了是不是!”
面对陆听酒的怒吼。
男人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朝他走过来。
她终于,肯主动朝他走过来。
霍庭墨俊美如斯的脸庞上,没有半分情绪的波澜。
恍若刚刚从生死线回来的人,不是他。
在陆听酒走过来的时候。
似乎是掐着时间点。
——陆听酒刚好能够听到的距离。
男人的声音响起。
他说。
酒酒,我的命,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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