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影儿唇瓣轻张,过往的一幕幕此时再现,竟已变了味道。
“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你想到的是他;最痛苦的时候,身边是他;最灰暗的时候,唯一的明光是他;你们一步步从深渊中走到这一步,与你携手的是他。”
“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在你心里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多,逐渐多到超越你曾视为生命全部的仇恨……甚至有可能,已经开始让你觉得仇恨都似乎不再是那么重要。”
“!!”千叶影儿的瞳光猛的一晃。
被种下奴印,被云澈喊为“影奴”的那段时间,本是她终生都无法洗去的耻辱烙印。
但如此思及,竟已几乎感觉不到太多的耻辱感。
杀千叶梵天,是她不肯死去的唯一执念,是竭力逃到北神域的唯一目的,为此,她立誓可以抛弃一切,甚至不惜跪在云澈面前,主动让他再次给自己种下奴印。
她依旧渴望报仇。但……
如果不能报仇,就这么和云澈永远留在北神域,哪怕永远当两个相伴游荡于黑暗的孤魂野鬼……居然也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甚至有丝丝隐隐的向往。
“这果然是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千叶影儿喃喃念道。
曾经,天狼溪苏为了她甘愿冒一切风险,可以连性命都不顾。她给予的,却唯有鄙夷和嘲笑。
如今……她终于懂了,她竟然懂了。
“这一切在你看来也许有些不可思议,但在我看来,反倒是顺理成章。更不要说……在你心魂被他占据之前,身体早就被占了个彻彻底底。”
池妩仸睨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道:“梵帝神女,姿容祸世,哪个男人把住了,还不日日渲淫,夜夜笙歌。怕是现在,你都彻底变成了他的形状,这辈子想摆脱都没有可能了。”
“你……闭嘴。”千叶影儿撇开目光。
看着千叶影儿的侧颜,池妩仸勾唇浅笑:“曾经狠毒绝情,目蔑一切的梵帝神女尚引得无数帝子神子痴恋若狂,若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般样子,怕不是连神魂都会飞到天外。”
“池妩仸。”千叶影儿忽然道:“你一生阅男无数,应该最懂男人。”
池妩仸:“……”
“所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明明是在向池妩仸询问,但她的目光却始终看向另一侧,声音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你觉得……你觉得云澈他……”
“你想问我,云澈对你有男女之情吗?”池妩仸无比直白的替她说道。
千叶影儿目光更偏离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点头。
“当然没有。”池妩仸的回答更为直白。
“……”千叶影儿微微闭目,自嘲一笑:“果然。”
“现在的他,对谁也不会有,不敢有。”池妩仸道:“毕竟,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挚爱。在真正报仇之前,他不可能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杂念’。而就算报仇之后……”
“他这一生能不能走出那个噩梦,都是未知。”
“甚至,他愿不愿意走出来,都是……”
池妩仸轻轻吁了一口气。
云澈的仇恨之下所潜藏的死志,她相信千叶影儿感觉的到。
千叶影儿目光逐渐迷蒙,一时都没注意到……池妩仸对云澈的了解,似乎也过多了一些。
千叶影儿转身,心事重重的走离。
“不说个‘谢’字吗?”池妩仸道。
脚步微顿,千叶影儿冷冷出声:“我依然很讨厌你。”
池妩仸很浅的笑了一笑,毫不在意,幽幽的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我倒是蛮感激你的。”
“??”千叶影儿皱了皱眉,但心不在焉的她没有停步,很快消失在池妩仸的视线中。
所去的,是云澈所在的方位。
池妩仸抬首望天,飘逸的黑雾亦无法遮掩她幽暗而妖媚的眸光,她自言自语道:“宙天神帝但凡尚存理智,九成九不会因恨而不计后果的强攻北神域。”
“但,微小的可能,亦要防备。”
————
黑暗玄舟最深层房间,格外安静。
云澈身体蜷缩,窝在最狭窄的那个角落,怀中抱着云无心送给他的三色琉音石,手指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陪伴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度过她十八岁的时辰。
…………
无心,爷爷七十岁寿辰那天,苏止战前来拜寿,并借机向我提亲,希望我将你许配给他刚满十八岁的儿子苏寒楼。①
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他打断腿丢出去。
身为父亲,我不该在你成年后,自私的干涉你的人生。
但是,想到有人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惶恐、愤怒、恐惧……
曾经有一个女孩,她如你那时般十五岁年纪,却痴喊着要嫁予我。她的父亲暴跳如雷,要打要杀,我当时心中鄙他毫无界王风范,活像个发神经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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