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抽空同贺定远见了一面,商量合作的事情。
在西北商帮里面,贺定远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中小商人,他们贺家在西北商帮根本排不上号。
但……
他是第一个亲自跑到双河镇同农闲山庄谈生意的西北商人,足见其诚意。
或许对方手头上银钱有限,叶慈依旧愿意双方进行深入的合作。
这年头,人们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布匹,大部分都是棉布,麻布,丝绸那都是高奢消费。
这些布匹没问题,足以满足人们的需求。
只是,到了冬天可就难过了。
厚实的棉袄,保暖,却很是臃肿。
至于丝绸,在冬天根本没法穿,当做内衣穿在最里面还行。想要保暖,只能靠棉袄。
年复一年,叶慈越发怀念上辈子的羊毛大衣,呢子大衣,羊毛衫,毛衣,毛裤……
轻薄,保暖,显瘦……
反正就是好看。
她和贺定远商量做羊毛生意。
“羊毛?西北倒是有很多羊毛,只是,羊毛毡在南方没什么市场。”贺定远想当然的以为叶慈是想做羊毛毡生意。
“贺老板误会了,我不是要羊毛毡,而是要做羊毛布。”
“羊毛布和羊毛毡有什么区别。”
“更顺滑,价值更高,更漂亮,能制作成成衣穿在身上。更关键的是御寒,又不显臃肿。”
“真能织布?”
“当然!羊毛毡只是羊毛的初级用法。我这里有一秘方,可以让一文不值的羊毛变成黄金万两。贺老板可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合资成立一家羊毛商行。也可以采取合作不合资的办法,你替我采购羊毛即可。”
贺定远:“……”
后面的话他都没上心,他就听见了黄金万两四个字。猛地想起叶老板点石成金的传闻,难道对方真的能将羊毛变成布匹还能制衣?
不得不说,叶慈的年龄出乎贺定远的意料。转念一想,她有个陆地神仙一般的师父,小小年纪能创下如此大的家业也不算稀奇。只能说师父教得好,学得无上密法……
“贺老板意下如何?”叶慈追问了一句。
贺定远猛地回过神来,“叶老板不嫌弃,贺某自然愿意合作一起开发羊毛生意。”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敲定了合作意向,具体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操办。
双方决定在西北设一羊毛厂,另寻至少三家可以稳定供应碱的商行。洗羊毛,去膻味,需要用到大量的碱。
其实羊毛织布工艺并不难,难得是从零到一。
之前没人做过这门买卖,初次踏入羊毛领域的贺家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一万两的本钱,拿三成股份。叶慈这边出资两万,定王刘珩插一脚同样出资两万,各拿三成股份。剩下一成股份留着,将来可以留给员工,也可以增股融资。
西北的羊毛生意,就让贺家负责。叶慈这边派遣技术员工,账房,掌柜……
小小羊毛,值得投入这么多资金吗?贺定远心头有点虚。
叶慈让他放一百个心,“有定王投资这门生意,以后刁难咱们的人至少能挡回去一大半,这就省下了许多开销。等布匹织出来,可以利用西北商路贩卖到草原,北方重镇。京畿一带,冬天比双河镇还冷,想来对羊毛布的需求量应该很大。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开办一家成衣厂,专门做羊毛大衣,毛衣,毛裤……总而言之,这门生意有得赚。身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没道理亏钱。”
贺定远突然就有点羞愧。
瞧瞧人家叶慈,小小年纪,这份从容镇定,几万两银子投就投了,半点不心疼。自己比起来,就显得很不自信。
不就是一万两,本钱虽大,贺家又不是没了这一万两就活不下去。
只是……这门生意他擅自做的决定,没和家里人商量,回去后不知该如何交代。
叶慈就告诉他,“如果不好交代,我可以帮你。到时候,王府会派人跟着去西北考察督造,有王府背书,相信贵府长辈肯定能理解,也能接受这门生意。
做生意嘛,不能一成不变。机会送上门,哪有不抓住的道理。我看贺老板是厚道人,诚意十足,所以选择合作。若是贺老板还有疑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不不……叶老板误会了,我没打算退出。家里那边我自己可以解决。因为之前没做过羊毛生意,怕力有不逮,耽误了叶老板计划。”
“没关系。咱们稳扎稳打,一步步来。”
生意谈妥,贺定远身为羊毛厂厂长,忙着组建班底,同技术人员磨合。他得先确定叶慈的技术指导到底靠不靠谱,管不管用。
……
大孝子定王刘珩收到皇后娘娘的信件。
张皇后大骂他是个不孝子。
堂堂藩王,给人好处费,竟然打白条。
特不要脸。
这种事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传出去会被人嗤笑的。
更可恶的是,竟然堂而皇之转移债务。当方内监派人拿着白条上门收钱的时候,张皇后在信件里面都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
她骄傲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结果,亲儿子竟然干起了打白条的事情。有那么穷吗?
定王刘珩连连点头,他真的好穷。刚投资了羊毛生意,又没钱了。
他继续看信件……
张皇后又怒气冲冲质问他’贷王’是怎么回事?大周承平一百多年,从未有过‘贷王’。
堂堂藩王,坐拥两县地盘,还有一个码头,竟然混成了‘贷王’,丢人。
因为‘贷王’这个称呼,皇帝已经在她面前嘚瑟了好几回,气得她差一点就想要弑夫。
骂归骂,张皇后派人送来了两万两,以解燃眉之急。
还责令定王刘珩,早日洗清‘贷王’污名。还有,将来不准打白条。可以白女票,但不能白条。尤其是白条不能出现在未央宫。
很难得的,张皇后还在信件里面问了句叶慈的情况。
就这,刘珩也不怕丢脸,拿着信件跑到叶慈跟前显摆。
“母后还是关心你的。”
呸!
他说的话,叶慈一个字都不相信。
不过,她很乐意瞧一瞧信件内容。
不愧是名声在外的皇后娘娘,遣词用句,处处透着火爆脾气。
“你还真打白条啊?”
叶慈也是直到这一刻才得知白条一事。
她就说嘛,方内监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突然变得那么好说话,必有蹊跷。
原来是刘珩已经许诺给他好处。
“本王没钱,只有打白条。”
“你分明是啃老。”
“本王凭本事啃老,你不用太羡慕。”
啧啧……真是臭不要脸。
叶慈问他,“既然这么缺钱,为什么还跟着我投资羊毛厂?万一生意没做起来,两万两可就砸在里面,连个声响都没有。”
“本王虽然不懂羊毛生意,但本王相信你的眼光。跟着你投资,迟早有一天,本王也能实现财务自由,每天吃香喝辣。到时候,本王不介意多给你一点家用。”
定王刘珩一本正经,说起家用的时候,最近悄咪咪往上翘了翘。
叶慈很是嫌弃,他怎么就那么嘚瑟了?
已经穷到吃土,还不忘摆谱。
“王爷别忘了你现在吃谁的,喝谁的,用谁的?”
“这些都是小钱。”
叶慈:“……”
口袋空空,口气比谁都大。不愧是皇室中人,任何时候都要拿足了姿态,派头摆起来。
定王刘珩偷摸靠近她,用肩膀轻轻撞一下对方的肩膀,“我是说真的,等本王有钱了,所有的钱都交给你打理。”
叶慈笑着问他,“王爷预估自己什么时候有钱?”
“明年?要不后年?大后年?总不能穷个十年八年吧。”
他好歹也是藩王,坐拥两县地盘,绝不可能一直穷下去。
他迟早会成为有钱人,成为坐拥百万巨款名副其实的藩王。他有信心。
至于钱从哪里来,嗯,两县赋税,码头税银,外加铜矿铁矿收入,应该够用了吧?
到底够不够用,他心里头也没谱。
他觉着够用了,可是看叶慈笑眯眯的样子,他又觉着自己应该是太过乐观。
”王爷卖地吗?我打算在双河镇镇外圈几块地建房子。我问了衙门,双河镇外面的土地大部分都是官田,一部分屯田。只要王爷点头,衙门那边就没问题。”
“建房子做什么?自个住吗?等本王的王府建好,咱们就搬进去。双河镇这边就不用特意建一栋房子。”
“不是自己住。我打算建房子往外卖。”
“谁会来这里买房子?这里不是府城,更不是京城,房子建起来能卖给谁?”
“王爷对自己没信心吗?我却很有信心,迟早双河镇会发展起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里。”
这么有信心?
定王刘珩当机立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就做了决定。
“你要建房子卖,算本王一股。本王跟投。”
叶慈嘴角一抽动,“你有钱吗?”
“母后刚给本王送来两万两,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提前支取铜矿的一部分收入。”
“我做什么生意你都跟投,你觉着合适吗?”
“特别合适。咱们夫妻一体,你的事情就是本王努力的方向。”
呸!
臭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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