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女贼总是让他莫名的有股子熟悉感,总让他想一探究竟!

    这厢不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十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头,想起昨晚上那上头的触感,不由的一阵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苏屠又问他,

    “裴小先生当真觉着那女贼还在县城里?”

    裴赫点头道,

    “这静海县城墙不高,以她的身手可轻易越过,可她却带着我在城里兜圈子,分明是有落脚之处不想让我发觉……”

    回想了昨夜的情形道,

    “我已是能大约确定她藏身之处了!”

    苏屠闻言大喜,

    “如此……我们帮小先生捉那女贼?”

    裴赫摇头道,

    “那女贼的身手虽不错,但我还能应付,多了你们,倒要引来那肖铣,反倒误事!”

    苏屠想了想道,

    “不如将兄弟们遣出城去,我留下来与裴小先生策应!”

    裴赫点头,

    “好!”

    二人商议,果然让锦衣卫的人混在了出城的人群之中,离开了静海县城。

    之后裴赫仍是打着他那游方郎中的幡子在城中转悠,却是在昨晚与那女贼纠缠处的附近,兜兜转转了足足两个时辰,终于听到有人在叫他,

    “下头的可是郎中?”

    裴赫一抬头,只见街边客栈有二楼的窗户打开,探出一张脸,圆脸儿,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裴赫身子一震,

    “这声音好生熟悉!这张脸……”

    不是武馨安又是谁?

    这也是他们分别有些年头,各自都有了些变化,昨夜里黑暗中,又是那样的情形下,自然没有往那熟人的头上想,今儿听着声音,又见着与年少时七八分相仿的脸,这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武馨安却是没认出裴赫来,一来他易了容,将脸给涂抹了之后,白皙的皮肤生生暗了几度,又那幡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也没瞧真切。

    裴赫应了一声,

    “在下正是郎中!”

    他如今长大了,声儿也变了,原本在杭州时还是小小少年,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尖锐,到如今低沉了许多,武馨安自然是听不出来了!

    武馨安招手叫他,

    “你上来给我姐姐瞧瞧病!”

    裴赫应了一声,

    “好!”

    这厢迈步进了客栈,上了二楼见那楼道上立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冲着他招手道

    “这里……到这里来……”

    裴赫依言过去,走到近前武馨安抬头看他,

    这走方的郎中生的好高!

    这厢看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再看一眼更觉着眼熟,看三眼那是越发觉着眼熟,尤其这眼睛,这冷冷淡淡的神情,

    “你……怎得好似我在杭州时的好友?”

    武馨安歪着脑袋瞧他,裴赫见她一派疑惑茫然的样儿,突然心底升出一股子恼意来,心中暗暗道,

    “我在下头都认出你来了……不对,我是昨儿晚上便觉着你熟悉了,如今我人都到眼前了,你都还没认出来!”

    当下脸上更冷了,鼻子里哼一声,没有说话,他哼这一声却听武馨安咦了一声道,

    “你这一声更像了!”

    裴赫终是忍不住了没好气道,

    “你看仔细些!”

    他不过就是把脸给弄黑了些,她就认不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武馨安又仔细看了看他,终于恍然道,

    “哈……果然是你!”

    这厢欣喜的上前拉了他的袍袖,

    “裴……”

    裴赫一摆手,

    “有话进屋里说!”

    二人当下进的屋中,那床上的肖桂容一见裴赫,

    “呀!裴郎中!”

    前头裴赫为她医治,她虽在迷迷糊糊之中也是见过裴赫几面的,以裴赫相貌让人一见难忘那是极容易的!

    裴赫见着肖桂容也是一愣,

    “是你……”

    三人这厢你看我眼,我看你眼,谁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武馨安先回过神来,过去将门一关过来拉了裴赫坐下,

    “我们坐下慢慢说!”

    却是先一指肖桂容,

    “这位容姐姐是县令肖铣的女儿,如今她被我救出来了,在这处养伤,想等着伤好些,我便想法子将她带走……”

    裴赫点了点头,

    “前头肖小姐的伤都是由我医治的,肖小姐的事儿我也是略知一二的!”

    武馨安闻言笑道,

    “怪不得了……”

    又问他,

    “你怎么在这里,还……这身打扮?”

    说罢上下打量他,裴赫那白生生的小脸,武馨安可最是嫉妒的,如今刻意抹黑了,倒是顺眼不少,裴赫看了肖桂容一眼,便应了一句,

    “我出来历练历练!”

    武馨安又问,

    “金大夫与刘先生可好?”

    “都好!”

    裴赫应道,仍是那般少言寡语,武馨安知他性子,倒是不以为意,笑眯眯道,

    “你来了正好,快瞧瞧容姐姐的伤,想法子让她快些好起来!”

    裴赫点了点头,过去为肖桂容把脉,沉呤半晌道,

    “前头她可是受了风寒?”

    武馨安点头,

    “确是受了寒,半夜还发了热……”

    裴赫皱眉头道,

    “她本就身上带伤,再受了寒气,虽说外头瞧着没甚么,但这五脏六腑已是受了损,要好好将养,若是再不爱惜身子必会落下病根,以后有损寿元!”

    武馨安闻言吓了一跳,

    “这么严重!”

    裴赫抬眼看了看她,

    “肖小姐的身子底子本就弱,前头就是外伤内寒,现下又是寒上加寒,伤口也有红肿的迹象,即便这回身子好了,也要好好养上几年!”

    武馨安想了想对肖桂容道,

    “容姐姐,即是如此,前头我们说的事儿得变一变了,且先放过肖铣,我们先离开静海县,待身子养好些再说!”

    要用账本逼肖铣就范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儿,只怕还要从长计议才是!

    肖桂容咬着唇半晌摇头道,

    “不,我要留在静海,不将母亲和弟弟妹妹救出来,我决不会走!”

    武馨安眉头一皱,

    “容姐姐,身子要紧,这事儿往后压一压也无妨,你若是身子垮了,便是将叔母与弟妹们救出来,他们见着你这样难道不伤心么?”

    肖桂容惨笑一声道,

    “左右我已是死过两回的人了,我甚么都不怕了!”

    武馨安见劝她不动,便有些恼了,心中暗暗道,

    “她即是榆木脑袋说不通,便将她打昏了,弄出静海去,到时候离得远了,她就没法子了!”

    一旁的裴赫见她大眼珠子一转,立时明白她心里那点子念头,心中暗叹,

    “果然还是她,明明脑瓜子不笨,但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是坚决不会动脑子的!”

    想到这处清咳一声,对肖桂容道,

    “肖小姐,在下有话要说!”

    肖桂容对这救了自己性命,又相貌俊美的郎中甚有好感,闻言忙道,

    “裴郎中,您请讲!”

    裴赫沉呤片刻道,

    “肖小姐,不瞒肖小姐裴某如今是在京城北镇抚司里办事……”

    “北镇抚司?”

    这四个字儿那可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肖桂容闻言一惊,

    “锦衣卫?”

    她瞧向了武馨安,武馨安倒是一脸了然,对她点了点头,裴赫应道,

    “裴某并非锦衣卫的人,只家师叔在锦衣卫办差,我与师父是应邀到京城来为锦衣卫帮手的,至多算得半个锦衣卫的人……”

    顿了顿看向肖桂容道,

    “裴某略略知晓肖小姐的家事,又听二位对话之意,这是有意想救出家中母亲与弟妹,又似是对肖县令颇有些怨怼,这事儿裴某倒是能助你!”

    肖桂容愣了愣问道,

    “怎么助我?”

    裴赫应道,

    “实不瞒肖小姐,裴某这次到静海正是为了追查河间府刘子清贪污之事,而这静海县令肖铣正是刘子清的死党,肖小姐……”

    裴赫顿了顿道,

    “肖小姐,令尊之事锦衣卫已是知晓个八九分了,也不瞒肖小姐说,只怕最近锦衣卫便要动手捉拿令尊了,届时这家中老小只怕都要受牵连,肖小姐要尽快想法为家人脱罪才是!”

    肖桂容听了立时呆在了当场,继而慌张起来,拉着武馨安六神无主的问,

    “这……这要如何是好?我……我就知晓他尽早会有这么一天,他死是自找的,可……可母亲与弟弟妹妹们怎么办?我们……我们难道都要陪着他去死吗?”

    他若是好父亲,好丈夫,便是个贪官我们跟着他死倒也罢了,可他那样的人,在生时折磨家人,难道死了黄泉路上我们都还要陪着他么?

    不……我不愿意,更不愿意母亲和弟弟们也跟着他一起,小四郎如今才四岁呀!他不过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童,他有甚么错?

    肖桂容拉着武馨安的手,眼泪立时涌了出来,

    “安安妹妹,你……你救救他们呀!”

    她如今将武馨安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细瘦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武馨安的手臂,裴赫看了一眼,开口说道,

    “肖小姐,裴某有法子助你的……”

    肖桂容闻言大喜,忙问道,

    “裴郎中,真有法子帮我?”

    裴赫点头道,

    “这事儿放在旁人那里,自然是不成的,不过好在今儿肖小姐遇上了我,只要肖小姐能为锦衣卫供出肖铣的罪证,裴某便可想法保了肖小姐母亲与兄弟妹妹们的安危!”

    “你……你说的话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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